第十七章.龙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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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者古斯塔夫机械的转动了一下他怪异的脑袋。 看着他掉落在地上干枯的连血都没流出的胳膊，他又看向一堆尸体中，唯一屹立不倒的人。 “不错。”他的声音完全不似人类，“一千多年了，能取下吾左臂的战士寥寥无几……吾想，也不过三人而已。” 洛丽丝浑身是血，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喘息着。她已经身负重伤，完全是靠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才不至于倒下。 “在砍下吾手臂的时候，还能同时杀死这么多敌人。”古斯塔夫称赞道，“卓越的战士。” 洛丽丝终于出声：“尊者，这些大多数都是被你的魔法误杀的。” 古斯塔夫“哦”了一声：“老夫一向就是这样。” 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若有所思：“不过吾记得……好像不久之前吾就被战士伤过。剑者，可认识兰恩.博雷？” 洛丽丝有些惊讶，然后说道：“多哥林的兰恩.博雷？是风之剑圣……曾是我们的剑术老师。” 古斯塔夫点了点头：“你不如他，不过再过十年，结果就难说了。” 他扬起下巴：“剑者，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发一招，你必死无疑。你这般强者死了着实可惜，你走吧。” 洛丽丝勉强站直身体：“不必了。” 她之所以找到古斯塔夫，是为了一个体面的死法。 作为战士，战斗至死，这才是一个归宿。 古斯塔夫歪了歪头：“看来你是真的一心求死。” 洛丽丝身躯一震，古斯塔夫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夫始终觉得，你身上有很不寻常的气息……你是，银瞳魔王的魔力容器？” 洛丽丝瞪大了眼睛。 倏然，古斯塔夫的影子化作巨手，按住了洛丽丝的头！ 被强大的力量压的跪倒在地上的洛丽丝感觉头顶一阵剧痛传来，古斯塔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果然没错！” 洛丽丝囚服下忽然泛出血色光芒，腹部的纹路上鲜血流下，渐渐在地上形成花纹。 巨大的力量波动引发地震，附近使用魔法的人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化为血水，渐渐往古斯塔夫身边汇集。 “撤退！” 见状不妙，教会的军队四散奔逃，一时间城堡顶上只有他们两人。 诡谲的古代阵法图案在地上汇集，古斯塔夫松开手，洛丽丝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黑暗的君主啊！”古斯塔夫兴奋地说，“让老夫来见识一下你吧！” 说罢，天地瞬间倒转。 洛丽丝眼看着自己躺在星海之上，头顶却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混沌的世界，然而，与卡奥斯的魔法境界，似乎不一样。 “剑者啊，为见识到真正的混沌境界而高兴吧！”古斯塔夫干枯的双眼冒出兴奋的红光，“这里才是真正属于魔法的境界！从古代到现代，能到达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说罢，他舔了舔嘴唇：“银瞳的魔王，五百年了，魔族已经再也没有出现过银瞳的魔王了——他才是真正的魔之君主，与这个境界同在！很快，你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 说罢，迷雾散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古斯塔夫眼前。 坐拥浩瀚星河的巨物身上，飞旋着无数古代咒文，每一个神秘的字母都泛着流丽华彩的光芒，甚至与银河争辉。 古斯塔夫放声大笑着：“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是龙啊！魔尊者古斯塔夫活了一千年，终于再次见到龙了！” 说完，他的口中唱起了怪异的歌谣。 飞旋的咒文方向忽然混乱，似乎惊扰了那巨物。 洛丽丝看到，龙睁开了银色的眼睛。 “伊恩……”她气若游丝，不自觉的呼唤道。 古斯塔夫发现龙银色的瞳孔盯上了自己，不觉发出了更加渗人的笑容。 ——然后，龙发出了吼声。 “……什么？”一向镇定的古斯塔夫，察觉到自己的下身忽然没了。 他的身体化为河流，渐渐往龙那里流动而去。 洛丽丝闭上眼睛。 她已经不忍心去听古斯塔夫那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叫声。 只是魔尊者在世的最后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回响在她的耳边：“是老夫失策，你，不仅把这女人……” 温暖的光辉包裹住了洛丽丝的身躯，把她送到了龙的面前。咒文再次回归原有轨道，只是龙探出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洛丽丝？” 洛丽丝眯起眼睛。 为什么，是我？ —— “我要和你道别了，伊恩哥哥。” 系着围裙，满鼻子雀斑的女童站在树林外，歪了歪头：“你真的不要紧吗？” 浑身伤痕的少年将自己隐藏在树丛中，唯有他银色的眼睛依旧炯炯发亮：“没事，谢谢你的水和食物……扛过了这一阵，便再也没有人能动我了。” 他抬起头：“你的名字？” 女童摇了摇头：“不行，mama告诉我，不能随便告诉外人名字。” 少年笑了笑。 “可是，我多么想，以后再能见到你……”他喃喃自语道。 他从树丛中伸出手，握住了女孩的手：“在我失去一切希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一线光明……我向你许下誓言，我愿意用我的半生来照顾你，守护你。” 他依依不舍的拉了拉她的手：“我发誓……” 说完，他消失在了她面前。 ——你就是洛丽丝.贝莱恩？ ——怎么？你一副震惊的样子。 ——没……只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多了。 …… “啊！！！” 一声悲鸣，宛若天鹅濒死至极的哀声，让人心惊胆裂的从洛丽丝口中发出。 她挣扎着动了起来，后退数步远离了银瞳的龙。 “是我……”洛丽丝几近疯癫，“原来是我害死了父亲……”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撕扯：“是我杀了他啊！！！” 是她，年幼无知的她，给一个躺在树林里奄奄一息的少年送去了水和伤药。 尽管他已经面目全非，然而从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睛里她认出这是跟随着那个街边的异教徒舞女卖唱的少年。 所以她，救了他……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埋下了她父亲的死因。 “所以你没有杀我！！！所以，你没有对最恨的那个人报仇！！”洛丽丝声嘶力竭的吼道，“所以，我的的确确，是弑父的罪人！！！” 咒文停了下来。 龙动起了庞大的身躯，声音却异常的温柔：“洛丽丝……” 洛丽丝发出了怪笑声。 她捡起了重剑，疯狂的奔逃出去。 —— “贝莱恩修女呢？” 逃亡的众人聚集在教皇宫神殿的正厅呢，莱瑟.费舍的阵法已经成形。 狮人忧心忡忡的说：“她再不来，我们就必须得走了。” 倏然，莱瑟僵住了。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双瞳也失去神采。 与此同时，察觉到古斯塔夫气息消失的海因茨.费舍，也和莱瑟一般定住了。 千里之外的魔族军营，被突然出现的混沌所覆盖，里面的场景顿时定住。正当对峙的人类军队摸不着头脑时，他们听到了让他们恐惧的声音。 数千年来，世界再次传遍了龙的啸声。 莱瑟.费舍回过神，他叹息一声：“不要管贝莱恩修女了。” “可是……” 说完，他念动咒语，强行让所有人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