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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毒枭:逃跑发飙的爸爸日中的狗,夜中的狼

    甜哥穿过来的时候,小南国基本上已经被四大势力所统领,根据这四大势力所在的区域,小南国也被分为四个区——即蒙子衿和最高政府所在的北区,以蒙战马首是瞻的靠海的东区,金秋集团所攫取的西区,和笑面人集团所控制的南区。

    但是在1884年的时候,毒枭、军阀和政府的势力远没有那么简单,反倒是更加地错综复杂。

    蒙子衿的军队盘踞在东区,从海运和空运上截断了来自台湾、日本和美国等的军火,而北区的主导权仍在政府手中,南区因为靠近东南亚,时不时地会和越南等地在军火、军资、毒品上互通有无。其中最为靠近的越南,是在1955年与1975年之间发生的越南战争的主战场,越南军方勾结南区的毒枭,实则不怀好意。

    日后统一协作的绿食集团还未曾建立,此时的南区,正是大大小小毒贩你争我夺的时期。其中最为着名的要数以谭月林为首的走私贩毒团伙,和直接在阳平街上开起“毒品专卖一条街”的林氏家族。

    这两帮的人,一伙是马贼土匪出身,一伙是多是抢劫杀人在逃犯,买抢窃到手的越方军火军资最多,因而在南区势力最盛。

    声势壮了,欲望和胆子也就大了。

    蒙子衿已经得到可靠消息,此次绑架案和谭月林及林氏家族脱不了干系。

    蒙子衿久经沙场,他也不是什么革命烈士,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见得多了,自然知道无论他配不配合绑匪要求,都很难救回宝贝儿子。

    毕竟,绑匪团伙目的就是在实力上压过蒙子衿,现在它们实力未必见得胜过蒙子衿就已经敢对甜甜下手,若是拿到军火,就更不会心慈手软。

    若非接下来已经计划好了对付蒙子衿,和蒙子衿打一场硬仗,这两帮人也不会为了区区一批军火就和把小南国最大的军事集团首领给得罪个彻底。

    如今之计,只有放过多数,减化弱化目标,在谈条件的时限结束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变被动为主动,方能扭转局势。

    所以,蒙子衿只定了一个小目标——活捉谭月林。

    因此下达命令,除了谭月林本人,任何谭匪同伙,只要投降即不追查任何责任。而对于林氏参与绑架,同为主谋一事,则装作并不知情。

    在甜甜失踪4个小时后,蒙家军已将谭月林在南区的“豪宅”包得密不透风。

    谭月林的房子不仅坚固,而且复杂,曾请国外专业的军事专家进行过防御设计(这一点对蒙子衿日后在北区建立新府提供了灵感)。屋内不仅设有暗室、密道,墙壁内还有躲藏的夹层,此外还有众多虚虚实实用以伪装的单向玻璃。

    谭月林在宅内养有心腹杀手,地下室还有弹药库。

    而宅子又坐落在地势高处,虽说是缓坡,但宅院俯瞰四面,通往谭宅的路又毫无遮挡,而带着夹层的墙壁则高达两丈,蒙家军一旦出现在射程内,就会遭到火力压制,可以说整个谭宅都是易守难攻。

    蒙子衿却并没有指挥现场,此时的他正坐在蒙府里等待消息。

    蒙子衿和发妻伉俪情深,只是他常年行军在外,难免有一点风流债。40岁的时候才得了一个甜甜,老来得子,即使是再严厉威肃的男人,也难免要宠爱。再加上妻子生产时,年纪已大,身体又弱,过后不久便抛下襁褓中的儿子撒手人寰了,蒙子衿心痛之际,更是将一腔情感倾泻在儿子身上。

    他现下虽面上镇定,呷着茶汤清亮、芳香四溢的铁观音,实则已经召急到上火,嘴里都起了泡。

    这是仆狂奔而来,还没跑到蒙子衿面前,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少爷……回来……回来了……”

    蒙子衿“腾”的站起来,面容一阵抽搐,连惊喜的表情都忘了怎么摆,就又听那仆役吸口气道:“战、战少爷回来了……”

    这样一上一下,即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蒙子衿也不禁勃然大怒,上前就想一脚踹翻仆役,但又急于听到甜甜的消息,忍了忍火气,沉声道:

    “人呢?!”

    就见蒙战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鞋子路上跑掉了一只,没顾得上穿,脚上泥和血混成一团。蒙子衿见他浑身是伤,眼眶一红,疯了一样掐住蒙战推摁在墙上:

    “为什么是你逃出来?!为什么!!!”

    他浑身一僵,马上脸色一变,松开蒙战的脖颈道:“……我太担心你们了,有点失去理智了,你不会怪我吧,蒙战?”

    不能怪蒙子衿无法相信蒙战对甜甜的忠诚。

    蒙子衿已经五十多岁了,等甜甜长大成人,指不定他就入土为安了,到时正值壮年的蒙战若是脱离掌控,他怕甜甜应付不了……蒙战,终究是个隐患。

    蒙子衿说着就要伸手摸蒙战的脑袋,蒙战猛地避开,以至于扯动了脖颈上的勒伤,他冷酷地盯着蒙子衿道:

    “我,记得路。”

    蒙子衿亦冷冰冰地审视他。

    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两个彼此敌视、彼此厌恶并充满杀意的男人结为同盟,在此后很多年中都以这种扭曲的状态维持着合作,只因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甜甜。

    *

    “……怎么办?”

    一个绑匪问另一个,那个被问的平头男人道:“你先看着他,我去问问头儿。”

    甜甜眼珠一转,抱着跟前的男人叫到:“不行,快去追……”说着两眼一闭、身子一软就往下滑,被人拖住。

    平头男人见他身上都是血,皱眉道:“这个小鬼现在还不能死,你先带他去找老七。”说着急匆匆地走开了。

    甜甜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没想到医生老七是个女人。

    甜甜等时机装作慢悠悠地醒过来,看着那个拿着消毒药水的女人,软哒哒地道:

    “jiejie,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人冷冷地道:“现在还活着,过不了就要死了。”

    甜甜余光不着痕迹地瞄室内一圈,耳朵也支着听门窗外的动静,嘴里道:

    “哎,那我运气不好,但也不算太倒霉……好歹见着了香香的jiejie。”

    女人不吃他这套,手中捏起银针,冷艳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跑?”

    甜甜乖巧地躺回去,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女人的容颜道:“我更想,我的伤慢点被治好……”

    女人嗤笑一声利落地给甜甜处理伤口。

    甜甜则打开系统板面,之前几次和笑面人对手,系统奖励了不少点数,还赠送了一个帮助甜哥儿应付女性的“迷幻喷瓶”,使用之后,中药的女性看到的将会是自己幻觉中的甜甜。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离蒙府有多远,但甜甜决不能坐以待毙。

    甜甜使用药剂后,跳出窗户,看到有人在周边巡逻,便匍匐在野草堆中向前爬去。再猛地窜到树林中,顺着下坡狂奔而去。

    *

    “砰、砰砰——!”山林中传来的枪声惊起阵阵飞鸟。

    蒙子衿面无表情地站在捆绑过甜甜的仓库里,背后的军人将捆束住的几个人推搡着,在蒙子衿面前跪成一排。

    蒙子衿道:“我儿子呢?”

    其中一个独眼男人叫嚣道:“你儿子已经被转移到另一个据点了!蒙子衿,要想你儿子活命,最好放了我们!”

    蒙子衿缓缓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淡笑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将那个男人上下打量着。

    “怎么,不信?”

    独眼男人硬撑着威胁道,“我鞋套里,有你儿子的手表。”

    一边的士兵从独眼男人身上搜出甜甜的手表,蒙子衿冰冷的面孔皲裂了,一脚踹在独眼男人的脸上,将他踹翻在地,像踹一个黏在rou体上的足球一样用硬质的军靴狠命踹男人的脸,硬朗的脸上满是疯狂的杀意:

    “你敢动我儿子!你他妈感动我儿子——!!”

    独眼男人惨叫着想解释,蒙子衿红着眼揪住他的头发提起他血rou模糊的脸,猛地向地上摁去,“砰砰砰——”鼻梁骨被砸碎了,鼻血溢出来,整张脸似乎都被砸扁了,他正以强悍的力道试图直接将独眼男人在水泥地面摁到窒息。跪在地上的几个绑匪,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保养得宜、看似沉稳威严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恐怖的疯子!

    蒙子衿喘息着站起来,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被染上的肮脏的头油。

    他的视线掠过几个杀人无数的绑匪,这些绑匪此刻像是被鬼故事吓坏的小孩,瑟瑟发抖。

    蒙子衿缓声问道:“我儿子呢?”

    没有一个人吭声,谁都不想先倒霉。

    蒙子衿视线掠了一遍,停在一个纹身男人的身上。

    纹身男人抖着声道:

    “……上面、上面派来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在眼见撑不住的时候他们就已商量好了,蒙子衿不可能这么快知道蒙恬已经自己跑出去,他们只要假装蒙恬还在手里,就还能争取到一点主动权,哪怕注定要败露,尽量拖延住时间,就还有求生的机会。

    蒙子衿不再看他,而是示意士兵,直接将跪在里面的老七拖出来。

    蒙子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黑道上有名的蛇蝎美人,拔出腰间的瑞士军刀,一把捏住她的脸,将刀锋剔进她的嘴里:

    “你们这帮狗日的孙子,我他妈再问最后一遍,我的宝贝儿子到底在哪里!”

    蒙子衿手一动,刀锋割进绑匪老七的唇角。

    “呜呜……”鲜血从割开的口子里流淌下来,再毒蝎的美人,在快毁容的时候,也没法再保持住冷若冰霜的神情。

    “我说!你放开她!!”纹身男人满头大汗道,“蒙少爷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求你、求你了……放过小七……”

    蒙子衿无声地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漂亮,肯定和哪个男人有一腿。

    他拔出军刀,在蛇蝎老七的脸上擦了擦刀刃,对士兵道:

    “搜,把少爷找回来。”

    已经知道了儿子的行踪,蒙子衿大步迈出,留下几个人看守绑匪,亲自带人指挥搜山。

    蒙战自始至终都呆愣地站着。

    看着地上的血。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这里没有血,仓库里的男人死掉了,那不是他的血。

    甜甜受伤了?

    蒙战感觉整个心都像被人剜掉一大块,因为过度奔跑带来的酸痛一下子涌上肌rou,脚底被割伤的部位也像火烧一样疼痛起来。

    在纹身男说“蒙少爷跑了”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转身冲了出去。

    蒙战疯了一下爬在地上围着建筑打转,试图找到甜甜留下的蛛丝马迹。他的鼻孔拼命翕张着,仿佛他能像野兽一样闻到残留在空气中的甜甜的味道。

    “甜甜……甜甜……”

    蒙战顺着一点血迹、野草不自然的倾倒和被勾掉的灌木叶子一路找到小溪边,看到倒在溪水另一头的甜甜。

    蒙战一下子整个人都抖起来,连路都走不稳了,也不看脚下,忙不迭往溪水里冲,一脚踩着鹅卵石滑倒在冰冷的溪水里,跌跌撞撞,连冲带爬地蹚过溪水,抱起甜甜。

    “甜甜……”

    蒙战不知所措地去舔甜甜腹上的伤口,消毒药水苦涩的味道混杂着血水和溪水缠绕在他的舌尖。

    甜甜迷迷糊糊道:“哥哥……冷……”

    蒙战连忙把两人的湿衣服脱掉,把甜甜搂在怀里,用自己温热的胸膛贴着他。

    “渴……”

    甜甜睫毛颤了颤,但还没能睁开眼睛。

    蒙战爬到溪边吸了口冰冷的溪水,在嘴里含温了,将唇贴住甜甜的,一点点哺给他。

    甜甜喝完水,蒙战期待地看着他。

    但是甜甜还是没有醒来,蒙战又丧气又失望,还有一种无形的愤怒。

    他希望甜甜能告诉他怎么做,他一直按照甜甜希望的那样努力。

    甜甜说,他要努力写字,于是他就学那些奇怪的符号。

    甜甜说,他不可以单独和那个男人说话,他就避开那个男人,哪怕对方招惹他。

    甜甜说,在他明辨是非、懂得轻重之前,不可以学枪法,即使再好奇,他也没有扣下过扳机。

    ……

    可是,甜甜却不告诉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受伤,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小小的呼吸在风中逐渐变得微弱。

    他的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所笼罩着。

    ……不是做错事了才会受到惩罚吗?

    “顺德者昌,逆德者亡,明其为贼,敌乃可服”“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皆敌国”……甜甜教他的,他懂不了。

    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他很不喜欢这个世界,拥有伤害甜甜的部分。

    *

    病房。

    原本简洁的白色病房被布置上了红木家具、波斯地毯……就像甜甜只是睡在家里一样。

    但毕竟不是睡着了,因为伤口泡了水而发烧的甜甜至今昏迷未醒。

    点滴一点一滴地滑动着。

    一滴一滴的液体流进甜甜的身体,也流进蒙战的耳中。

    蒙战蜷缩着靠墙坐着,听着甜甜缓慢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也变成了同样的节奏。病床上的甜甜有些难受地哼哼起来,蒙战立刻起身,不知道该怎么让他舒服点,笨拙地将脸贴在甜甜额头上,一遍遍抚摸甜甜柔软的短发。

    甜甜的哼声微弱下去,又安稳地睡着了。

    蒙战只觉得心很胀,像是泡水变大胀破皮的黄豆,在心尖上破了道口子,露出什么东西来。

    “啪啪啪……”走廊里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蒙战警醒地抬起头,盯着门口。

    蒙子衿打开门,见到仍留在病房的蒙战,感到一阵厌恶。他走过去,将甜甜手背上的针拔掉,用医用棉按压一会儿,这才将甜甜的小手在被子里塞好。

    病房没有开灯,两个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微妙相近的一老一少的男人,在幽暗中互相凝视着。

    蒙子衿道:“跟我出来。”

    蒙子衿走到门口,蒙战依然跪在甜甜的床边一动不动。

    蒙子衿转身看着蒙战,对他无视自己并不意外。即使跪在地上,那个已经十分强壮的少年仍像蓄势待发的野兽一样,让人无法放松警惕。

    蒙子衿仔细地看着他,审视着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尽管甜甜把一头狼养成了一条狗……

    但是,蒙战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畜生,他非常清楚这一点。残忍、暴戾、野蛮,才是他的天性。

    “你要当追在他身后的狗,还是挡在他身前的狼?”

    蒙战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向蒙子衿。他被割伤的脚底长出了血泡,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此时踩在地上,破裂的软包里渗出脓水、血水和粘稠的浆液,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湿哒哒的印记。

    蒙子衿厌恶地皱了皱眉,转身向外走去。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另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放着一个木箱。

    “灭了林氏家族,找出府里泄露甜甜行踪的人,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一个。” 蒙子衿转身踢开木箱的铜扣,踩着盖子把它掀开:

    “里面的武器,自己挑,天亮再出发。”

    蒙子衿看着蒙战,冷笑道:“垃圾和畜生,总得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