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湖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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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的地方,西装革履的龙王燧少见地露出了几分怔忪,刚刚王印的致命杀招,其实他在门外隔空助了他们一臂之力,雄浑的妖力借着雪漆剑的剑势与王印的玉龙剑汇合,使柳妖毫无反抗之力。可是成功诛杀严碧枝的龙王燧,却陷入了一种茫然之中。 他垂下了眼睛,给白澧和季小小送了消息,然后仿佛并未出现过一样,默默地离开了。 力量。我的力量,其实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罢了。 白澧侧躺在自家的床上,右手死死地捂着心口,看了一眼燧发来的微信,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晨光熹微,季小小隔着窗帘注视着朦胧的日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李锦原醒来的时候,身体陷在柔软的床褥之间,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发现鱼尾已经化为了人类的双腿。腰上有一只胳膊搂着,熟悉的气息从身体的左侧传来。 “阿印?”李锦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睡在他身边的王印睁开眼,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他的眼角,“锦原,都没事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李锦原忍着身上的隐痛,侧过身靠在王印的怀里,下身一阵阵酸,不能自主地贴上了王印的大腿。 “锦原,你……季游说你身上被用了重药,这几天不能做,不然伤的会很重。”王印艰难地说,“青木宫的药对身体伤害很大,虽然他帮你修复了,但是最好还是自己忍耐一下。” 李锦原沉默地靠着王印,那一日惨烈的摧残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在意,可是,“阿印,我那天,是不是很、很——” “你很好。是我太软弱了。”王印心里难受的不行,狠狠地啃了一口李锦原的唇,又怕撩动他的情欲会让他不适,于是盯着李锦原有些黯淡的眼眸道,“老婆,我一直瞎cao心,怕我成了龙又会欺负你,结果害得你被……我特么的脑子被驴踢了,你把龙门券给我吧,我宁肯以后发了疯把你关起来玩弄,也不愿意再让别的什么杂碎碰你了。” “好。”李锦原用手臂环着王印的脖颈,“没关系,我甘愿被你发了疯关起来玩弄。” “呃?”王印本来准备了一大段长篇大论,却被噎住了,“我、我就说一下,其实我——” “噗嗤——”李锦原忍俊不禁,把头发在王印脖子上蹭了蹭,眼睛晶亮,“逗你的,傻子。” 王印也被他逗笑了,心里却难过起来,伸手掐了一下李锦原的腰,“小不要命的,你真的……真的心疼死我了。” 李锦原止了笑,低声嘟囔,“也不要说两句好听的话来哄哄我。” “我爱你。” “这还差不多。” 出乎意料,钱湘居然是他们之中伤得最重的一个。脏器受损,数处骨裂,外伤更是数不胜数,过度使用的妖力甚至灼伤了他的经脉。只是钱湘惯于忍痛,又逞了一时激愤,所以居然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顾巳抱着哭得昏迷的小狐狸来到诊所,连季游也吓了一跳,还是季小小勉强撑着并未痊愈的身体,起来帮钱湘治愈了身体。只是元气大伤,难免要休息一阵。 众妖俱是人仰马翻,一时间各自休养生息。莲湖的消息就是这时候来的。 “你是说,白潭邀请我们过去莲湖小住?”季小小疲惫地靠着沙发,淡淡地看向站在大厅中央,身穿古装的男人,“白鹤,你就是莲湖的旧党吧,白潭为何派你来?” 华服男子的打扮实际上不符合任何一个朝代的装束,但是他神色肃穆,态度恭谨,并没有什么违和。这是先代莲湖主人白鲢曾经的副手,只是白鲢死后就一直归隐。 白鹤缓声道,“您知道的,殿下,主上一向包容先主的旧部,因而这些事情由我处理更合适。希望诸位能亲身前往审问,何况诸位身体有恙,主上可以为诸位疗伤,就免得殿下还要消耗妖力。” 季游隐秘地看了季小小一眼,只听面色苍白的少年说道:“叫我季小小即可。既然如此,鲤鱼,你说呢。” 李锦原也点点头,却不给白鹤面子,而是直接对王印道:“你要化龙,有白潭在旁边相助也更稳妥些。燧是天生龙,此事上经验也不足。” 王印牵着李锦原的手,“好,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李锦原却失笑道,“你想岔了,莲湖不是那样的地方。” 白鹤欣然行礼,递上请柬,“那就有请了。” 请柬打开,传送光阵出现,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季氏主仆、李锦原、王印、顾巳和钱湘已经来到一处风景秀美的别墅。白鹤安顿好众人,谦恭退去,各人各自休息,等待后日的商谈。 碧波万顷,莲叶翠铺,莲湖之畔游人如织,王印惊讶地看着这人世间熙熙攘攘的景色,他没想到莲湖景是如此具有烟火气的地方。 莲湖,真美啊。 李锦原笑着回握住王印的手,“莲湖灵气浓郁,兼具四时之景。现在别处已是深秋,莲湖却仍然荷叶翠绿,莲叶田田,就连梅花也看得到。既然来了,不如我带你去转转。” 季小小沉默地凝视着依然翠绿如同夏季的莲湖,转身上楼,兀自回了房间。 梅影动,小虹桥。 削瘦的男子收了剑,静立在清晨的树影中。晨练的大爷大妈跟着鼓掌,“钱老师的剑耍的越来越好啦!” “钱老师就跟传说里在莲湖舞剑的狐仙一样,哎呦,这个俊模样也像!”一个自来熟的大妈笑眯眯地夸起来。 钱老师莞尔,“过奖了,这儿还有狐仙的传说?” 大妈身边的大爷早就一脸不乐意,扯了扯老伴儿的袖子,闷声道,“这你也不知道,这莲湖的龙吟亭早年有个传说,有个白衣的狐仙男子清晨在此舞剑,常常伴有龙吟之声,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也不了解咱们传统文化……”老爷子带着醋劲儿,嘟囔个没完,结果被大妈拽着胳膊领走了。 被唤作钱老师的男人不以为忤,擦了擦汗,坐在一边的长凳上休息。 “你的剑很好。”一个戴着墨镜的白衣人坐在了他的旁边,“是专门练过的吗?” 钱老师愣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神色从容,可是抬眼看人的时候眼尾上翘,自成媚态,“业余爱好而已。我爱这莲湖的风景,这龙吟亭一带景致最好。”他自然地垂下头,目光落在男人的腰侧,那里佩着一把细剑,“你的剑……很特别。啊,抱歉,唐突了,我是钱玉峥,请问您怎么称呼?” 白衣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哑,“我是……我姓谭。” 钱玉峥笑着伸出手,“你好,谭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谭先生怔忪地握住了钱玉峥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扶了扶墨镜,轻声道:“玉、钱先生,我还有事,改日再聊。”他转身离开,步伐却快,逃也似的走了。 “爹。”一只红毛小狐狸从树丛中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枯叶,“怎么不告诉他你还记得?” “若我还记得,阿潭只怕还要再犹豫不知多久才会出来与我相见。”钱玉峥叹了口气,“你看,才说了几句话,我都没有哭,他就要哭了。” 小狐狸轻车熟路地跳上钱玉峥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眯着眼睛笑道:“是嘛?爹不是在生气?” 钱玉峥笑吟吟地抚摸着小狐狸背上的软毛,“怎么?我不能生气?”他眼睫微垂,目光粼粼,“我也很难过的呀,毕竟他来的那么晚。” 前生空余恨,来世再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