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步一步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的还算挺舒心的。

    星际时代的饮食，原材料可谓是多种多样，但绝大多数都是由机器人制作出来的，它们对时间的把握、对营养的搭配、对各种调料的运用都及其精确，但在林潇然来看，美味是美味，就是少了一份灵性。会做饭的人非常稀少，厨师一直都是帝国最难求的人才之一。这间会所的食物就是由真人制作的，说实话，虽然不及顾家的水平高，但也真的不差了。

    席间霍冬青等人也尝试着跟林潇然交流，勾起各种话题，但是林潇然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是吗”“这样啊”“挺好的”“哦”“不用麻烦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认真但是很冷淡。在座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对视一眼便知道了什么，笑笑便不再搭话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看时间还早，霍冬青便嚷嚷着谁也不准走继续玩，于是众人转战外厅。顾凛墨三人的位置在里面，等他们都出去了，三人才站起来往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走在中间的林潇然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我……”

    顾凛墨转过身：“怎么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今天教授留了不少作业，明天急着交。”

    顾凛墨和顾怀霖对视了一眼，他垂眸，声音低沉，却天生带着压迫：“在这儿待着无聊？”

    “没有。”

    “这样吧，”后面的顾怀霖建议说：“外边有一个小吧台，可以设置隔音屏障，你可以去那儿写作业，等想玩了再过来。”

    “就那里吧。”顾凛墨直接做了决定，不容置疑的拉着林潇然走到外厅角落的吧台。

    顾怀霖口中的小吧台，其实一点也不小，有平常人家的客厅那么大，顾怀霖按下按钮，没见有什么东西出现，外厅嘈杂的音乐声便听不见了。

    “这边的东西很齐全，然然你想要什么自己点，累了就在那边沙发上歇会儿，想玩了就过来找我们，别随便乱走。”

    顾凛墨和顾怀霖把林潇然安排好，回去的时候多伦正抱着他们家温南甜甜蜜蜜唱情歌，那模样简直不忍直视，还好意思在饭桌上的时候说他们和林潇然腻腻歪歪。得性。

    一曲完毕，多伦笑着调侃顾凛墨：“都结婚快一个月了，还没调教好？”

    顾凛墨端着酒杯轻哼一声：“我喜欢，不服憋着。”

    林潇然今天晚上其实没什么事，什么教授留的作业，都是假的，他只是越来越看不懂顾凛墨和顾怀霖两个人想要干什么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两个人只是看上了自己的长相，通过匹配把自己掌握在手心里，这是有权势的人的通病，但是到手了玩不了两天就腻了，说不定还会迫不及待的和他离婚甩了他，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而，他们不仅和自己结婚了，还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全帝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全星际都知道了这个事实。

    顾凛墨和顾怀霖对自己管束的很严格，不仅每天规定早饭晚饭，中午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司，午饭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连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都规定不超过十五分钟。

    掌控欲旺盛的让人可怕。

    可就在上个星期，有天晚上公司临时有事，加了会儿班，到家的时候远远超过了他们给自己规定的十五分钟，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晚上还不知道被他们两个怎么折腾。没想到的是顾怀霖就问了问原因便不再说什么，跟往常一样正常。

    林潇然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他尝试着突破十五分钟的限制。也不每天都是，那样容易被看出来，往往都是隔几天，也不会很晚，林潇然很小心的控制在三五分钟内。

    迄今为止，一切都很安全。

    而今天，顾凛墨和顾怀霖又把自己介绍给他们的哥们儿，这是他们的私人圈子，林潇然在前世也有过这么几个朋友，不多，却交情极深，外人根本融不进去，只有他们内部的人亲自带进来的才能被接受。而这种人，通常是他们的心上人。

    林潇然越想表情越沉重。他模糊的察觉到了什么，但潜意识里，他不想知道这些事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只知道，顾凛墨和顾怀霖，在一步一步的，逼着他，融入他们的人生。

    突然，面前被人递过来一杯喝的，银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带着浅浅的紫色，很漂亮。

    他回过头，发现温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手里拿着杯一模一样的饮料。

    “不打扰你吧？这是我蛮喜欢的喝的，不带酒精，尝尝看？”

    林潇然点点头，为表礼貌喝了一口：“没事，挺好喝的，谢谢。”

    “谢什么。”温南人如其名，尤其是笑着的时候，整个人温和的像水流一般，又如春日的阳光般舒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从而亲近起来。“我看你在这儿发呆半天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学习上的事。”

    林潇然不愿说，温南也就不问，他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胳膊交叠整个人懒洋洋的趴着，歪着头闲适的很。

    “我们都以为，凭顾大顾二那么变态的性子，他们就是一辈子不结婚我们也不意外，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说结婚就结婚。”

    林潇然从心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们几个都轮流叫了他们好几次了，每次都扭扭捏捏不肯出来，我们其实就想接触接触，能让他们两个这么快就结婚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他们下班了就往家里赶，周末也不在外面多待，藏着掖着的生怕被我们抢了去似得。”

    被外人如此打趣，林潇然的脸上也不见有什么害羞、脸红的表情，“是吗？”

    温南丝毫不在意林潇然的冷淡，“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们是什么人了，从幼儿园开始就又凶又变态，让人觉得把他们打死都是轻的。现在虽然看起来收敛了，但他们对亲近的人，特别是-喜-欢-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占有他，掌控他，主宰他。”

    温南说话的时候，林潇然并没有看他，而是发呆似得看着面前的那杯饮料。不知道里面添加了什么物质，银色的液体在杯底翻滚，上涌，再下沉，周而复始。紫色的线条丝丝缕缕，像绽放的花朵。

    好半晌，林潇然才转过头，直视着温南，眼神清亮，看起来丝毫没有被他方才的话影响。但是否真的毫无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什么都不懂。”

    “是的，我不懂你，但我懂顾凛墨和顾怀霖。”温南慵懒的撑起下巴，“好啦，我们不聊这个看起来让你格外沉重的话题了。我听说你是帝国大学金融系的？顾二也是金融毕业的，说起来还是你的直系学长呢。”

    林潇然点点头：“嗯，他的照片还在我们院荣誉墙上挂着呢。”

    温南笑的东倒西歪，一个不经意间，林潇然发现温南的小臂上有几道红色的细细的伤痕，像是鞭子留下的痕迹，手腕上也有红彤彤的一道，那是绑缚留下的，这个林潇然非常熟悉。

    温南的手撑着下巴，衣袖滑落，痕迹格外明显，林潇然忍不住出声：“你……”

    他先前见到，多伦和温南非常恩爱，怎么……

    林潇然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胳膊，温南自然不会没有感觉，他了然一笑，大大方方的把袖子挽起来，让林潇然看的清楚：“你是说这个？昨晚上多伦有点兴奋，没控制住。”

    温南的表情没有丝毫类似于扭捏躲避，甜蜜和幸福的光在眸子里闪耀，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林潇然越发搞不明白。正常人被这么对待，不是愤恨起码也带着怨，可……

    “你……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温南认真的说：“这只是调情的一种方式啊，多伦喜欢这种方式，我也不反感，他很有分寸，不会伤害到我，我自己也很享受啊，我能体会到这种快感，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林潇然听得心如乱麻，眼中都带着一丝迷茫，他掩饰性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企图淹没纷乱的思绪。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林潇然都洁身自好的很，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公司，连夜总会KTV一类的地方都很少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而且最要命的是，温南的话似乎大概好像……有点道理？

    林潇然的茫然无措温南都看在眼里，他觉得然然实在是太可爱了，褪去清冷的包装，内里简直可爱的要命。

    难怪顾大顾二这么上心。

    他凑近了，像闺蜜之间的私语一般调戏道：“顾大顾二在床上的手段是不是更厉害？然然你有没有爽到？”

    林潇然霎时间脸色通红，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