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猎场围猎
入夜，梵钰带着手下的人乔装打扮进入百花楼，楼里客人们来来往往，老鸨笑脸相迎，见到梵钰老鸨脸色一变，梵钰的随从扣住老鸨，不让她大声嚷嚷，梵钰走到她面前，笑道：“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那天晚上的事详细的和我说一番，我就能赦免你，如若不然，你就和夕姚姑娘一样去蹲大牢。” “我不知道你问的事。”老鸨仍旧嘴硬。 梵钰笑着环顾周围，叹息道：“可惜了这大好的青楼楚馆，若是让武将们知道他们的赢将军是被歌妓害死的，你错也是错，不错还是错。” “三皇子，你要做什么！”老鸨气的要跳脚。 “你考虑清楚，我的时间有限，精力也有限，禁军里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安排，事不过三，这儿，我不想进来第三遍。”梵钰气定神游的说着。 老鸨眼看继续嘴硬下去只能拖着百花楼陪葬了，即便是有南门王撑腰，可南门王不管这事，官大不如现管，她得让百花楼活下去。 “你们来吧。”老鸨改口，引路带他们前往偏厅。 梵钰坐下，楼里的姑娘给他斟茶，老鸨坐下来和他交代那晚发生的事。 他们百花楼是接到宫里的旨意去皇城别苑表演，那是皇上确定小月国使臣来访的时间以后就确定的，表演的人也是很早就安排好了，除了夕姚，还有一个叫聘婷的靖朝女子，她们作为百花楼的头牌，出席这种活动不意外，意外的是那天表演完，别苑里有武将中意她俩，扣着不让走，百花楼里随着去的姑娘回来传信，老鸨怕夕姚和聘婷被那群武将玩废，立马前往南门王府求救，因为夕姚和南门王关系匪浅，南门王即刻从家中起身闯了别苑的门，在偏院里把夕姚给救出来了，聘婷却失踪了，至今寻不到人。 “你们说火灾的时候，我也害怕聘婷死在里边，听别苑料理后事的官差说，屋子里只有赢昊将军一具尸体，三皇子，你说聘婷她能去哪？”老鸨忧心忡忡的说道。 “日子和行程是定好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独独少了最关键的一个人。”梵钰细细想着，那位聘婷姑娘也许就是这桩纵火案最重要的线索了。 从百花楼出去，梵钰的随从丹书询问道，“三皇子，这案子看起来不简单啊。” “当然，你想想看死的是罗刹最尊贵的武将，这件事是可以变成通天大火的，只看玩火的人想怎么烧。”梵钰回答丹书，“算了，想再多找不到人于事无补，你去禁军找个画师到百花楼把聘婷的像画过来，明日贴出去悬赏，我倒要看看，纵火犯玩的什么花样。”梵钰越来越肯定这不是一件单纯的纵火案，这件事是预谋已久的大案，明日狩猎，他要把这件事禀报给父皇。 ＝＝＝＝ 这是梵钰接手纵火案以后的第五天，皇城照旧举行狩猎，狩猎时禁军将猎场围的严实，除了禁军首领的令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猎场，猎场外有数名太医待命，随时为猎场内的伤员诊伤。 多日不见的穆廷云今日也露面了，只见他与柴璧一同骑着马向大部队走来，梵钰候命在梵厄南身侧，梵厄南看两位年轻的将领友好，不由得向梵钰笑道：“你看看，还是来了吧，这就是识大体。” 梵钰知道皇上指的是穆廷云，前些日子他称病在家不去禁军统领处，现在出来参加狩猎不过是怕有人参他假病卧床，玩忽职守。梵钰不会和他计较，穆廷云就是官宦人家的做派，有点小家子气，他心里不服梵钰，可他又碍于情面不敢直接表现出来，这次来参加狩猎，无非是想双方都有个台阶下。 果不其然，穆廷云来到皇上面前立刻就下马请安，连带着也向梵钰请了个安。 梵厄南立刻把他扶起来，他意气风发，笑声爽朗，惹得梵厄南心情大好。 梵钰目光瞟向别处，梵千雪正骑马进来，梵殊在他身侧快马加鞭冲进来，梵千雪的马被惊，险些把梵千雪甩下去，还好梵千雪反应快，立刻勒住马，其他人连忙惊呼，“王爷！！” 梵千雪勒住马的绳子，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才把马降服，梵殊在他面前停下马，“二皇弟马技了得，哈哈哈，方才是我大意，还请你不要生气啊。” 梵千雪待马定住，淡淡看梵殊一眼，“大皇兄何出此言，只是意外而已。” 两人并肩骑马来到梵厄南面前，双双下马向梵厄南请安，梵厄南训斥梵殊，“骑马不可莽撞，要是千雪撞出个意外，你可担的起。” 梵殊笑道：“儿臣知错，儿臣已向二皇弟认错。” “父皇，方才只是个意外，是我那马训练不当，回去我会好好练马，切莫怪罪大皇兄。”梵千雪替梵殊开罪。 梵厄南指着梵殊，发难道：“你看看你，成天游手好闲，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活罪难逃。” “还请父皇责罚！”梵殊道。 “你们两个都起来。”梵厄南不耐道，梵殊、梵千雪立刻起身站在梵厄南身侧，接着满朝文武陆续进来，梵厄南对梵钰道：“小月国使臣还在涅城，请了没有？” 梵钰立刻回复，“回秉父皇，送了一封请柬。” “那就好，还是你办事稳妥。”梵厄南欣慰的点头，梵殊意味深长的看梵钰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着他猜对了。 梵钰不敢和他有过多眼神交流，以免别人说闲话，猜测他俩结党营私。 待到所有人到齐，猎场的门被封闭，梵厄南笑着走到猎场上，他朗声道：“尔等不愧是罗刹精英之士，今日狩猎，夺魁者重重有赏，这儿有一把绝世弓箭，它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梵厄南一声令下，所有人骑着马狂奔而出，就像是疾风中的箭矢。 梵钰和梵殊都是在荒凉之地驻守的，骑术勇冠三军，不过片刻，便从人群里杀了出去，梵厄南在高台上看梵钰的身影，满意的点头。 这猎场到了岔路上就有许多条道，梵钰想也没想就往前冲，历年参加过猎场围猎的官员大多知道这条路凶险，纷纷去了右边的林子，梵千雪来到岔路口后，他的随从答道：“三皇子未改道，还是往前去了。” 梵千雪闻言调转方向，不去右手边的林子，“去看看他。” 梵钰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不是他没打听好猎场的消息，而是他知道这条路就是梵厄南为他准备的。 那把弓箭，是给他留的，整个涅城，论弯弓射箭，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如果是好走的路，大家不就都去了吗？到时候人多手杂，猎物落入他人之手可就糟糕了，所以梵厄南肯定会给他一条人少的路得宝，果不其然，梵钰的人马到林子后就见到了一头难得的麋鹿。 “三皇子，你看，是麋鹿。”丹书兴奋的告诉梵钰，梵钰立刻下马，命令道：“你等候在这里，别乱动。” 说罢，梵钰钻进草丛。 此时，梵千雪也赶来，柴璧见丹书及几个随从在这儿游荡，询问道：“三皇子去哪了？” 丹书瞧见南门王及柴统领，立马回道：“三皇子下马追猎物去了。” “胡闹！”梵千雪喝道，这条道上有狼群出没，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这条路，梵千雪心里明白梵钰想要那弓箭所以选择铤而走险，可是这太危险了，万一遇到狼群，他会丢命。 “三皇子只是追麋鹿去了，会回来的。”丹书解释。 梵千雪立刻下马，命令随从们把所有的弓箭带上，他们要进林子。 “王爷，请三思。”柴璧阻止梵千雪，他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三皇子去冒这个险，就算有难，也是三皇子自己急功近利造成的。 梵千雪严肃的对柴璧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说罢，梵千雪不理会柴璧，带着人就窜进林子。 柴璧心知此去凶险，又是两位皇子，他马上命令丹书回程告诉皇上这里的情况，请求派人来支援，说罢，柴璧也进入林子里。 梵钰跟着麋鹿，待它停下来吃草，梵钰三箭齐发，麋鹿中箭，可它并没有立刻毙命，还往前奔跑，梵钰顾不得自己跑的远了，立马追赶。 待他追着麋鹿到一片茂密的树林，这里雾气非常大，遮天蔽日，死气沉沉，梵钰心想他怕是跑到什么山林来了，环顾四周，麋鹿寻不着，梵钰摸着树干小心翼翼往前。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又是一声，梵钰后背开始发麻，他在浓雾中回头，忽然，他背后的树上出现了一双鞋子，顺着鞋子向上，是个女子，正悬挂在树枝上，脖子上缠着绳子，梵钰心里一惊，这儿是皇家猎场，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寻短见。 此地不宜久留，梵钰正要往回走，突然他撞到一个人，吓得梵钰立刻抽箭上弓。来人拉着他的手臂，担忧道：“钰儿！” 听着这一声呼唤，梵钰凑近了看，竟是梵千雪，他赶紧放下弓箭，关心道：“二皇兄，你怎么来了。” 梵千雪仍旧是抓着他的手臂，“跟我来，这儿很危险，不得久留。” 说罢，梵千雪赶紧带着梵钰走。 梵钰道：“我见到了一具自缢的女尸，还有狼群的叫声。” “不管见到什么，都别看了。从这儿回去，得两个时辰的路程，碰到狼，九死一生，你不要乱跑，跟着我。”梵千雪叮嘱他。 梵钰乖乖点头，他低头看梵千雪拉着他的手臂，不由得扬起嘴角，二皇兄果然是关心他的。 两个人在浓雾里艰难的走着，狼群的叫声在不远处，梵千雪道：“马上我们就要出树林，狼爱在平原活动，要小心。” “我跟着你。”梵钰道：“二皇兄，你的手很冷。” 梵千雪回头看他，没想到不知不觉他竟握住了他的手，梵千雪放开他的手，平静的说道：“出了树林雾就散了。” 说罢，梵千雪往前去，梵钰瘪瘪嘴，不以为然的跟着。 “二皇兄，你说纵火案到底是谁干的，我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梵钰对着梵千雪的背影嘀咕。 梵千雪道：“你心里明明就有线索，何必探我的口风。” 梵钰笑着蹦到梵千雪身边，“二皇兄，你久居涅城，得到的消息肯定比我多，你就指点指点我吧。” 梵千雪不理会他。 梵钰笑道：“哦，你是怕我破案立功抢你的风头，你放心好了，现在西南大军群龙无首，父皇不会让我久留涅城，我会回邺城的，你就告诉我线索吧，破不了案，我会被父皇和西南大军吃了的。” “你也知道这件事会动摇军心，你还怎么敢接这个案子。”梵千雪终于忍不住训斥梵钰。 梵钰一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梵千雪真的和他说话了，而且还是这么关键的话，他连忙接话，“可是赢昊将军因我而死，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让他的亡魂得以安息，我一定要找到纵火的凶手。” “梵钰，你不是神，你只是个普通的人，涅城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吹一阵风，就会抖落黄金的地方，一道旨意就可以满门被抄斩，赢昊将军的死，真相重要还是后果重要？穆廷云为什么撒手不管事，你以为他是真的和你斗气？你再仔细想想，整个案子谁敢帮你。”梵千雪这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傻瓜也明白他的意思，梵钰现在看似风光，大权在握，其实是孤立无援，所有人都知道放这把火的人非富即贵，谁也不敢得罪凶手。 “杀人凶手不会就是二皇兄你吧。”梵钰忽然认真的说道。 梵千雪闻言一副你怎么脑袋这么不行的样子，可他毕竟是梵千雪，只是一个白眼他就甩开梵钰先走一步。 梵钰哈哈哈大笑起来，赔礼道：“千雪，我和你说笑的，我早就知道不是你，你做事光明正大的坏，不来这么龌龊的。” 这说的，越描越黑，梵千雪气的不行，梵钰这小子从小就吊儿郎当，现在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梵千雪气哼哼的往前走了好半天，忽然，他发现身后没有声音。 梵千雪回头喊道：“梵钰！” 没有回应！ 梵千雪心想，“糟糕！” 他赶紧往回跑，“钰儿！钰儿！！” 就在梵千雪脚步匆忙的时候，脚下一滑，他竟直直的掉进一个洞里，浑身还沾满了铺在上面做掩护的草。 “千雪。”梵钰从他身后出现，一把抱住他，“千雪，你没事吧。” 梵千雪回头，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梵钰身上被摔伤，梵千雪连忙道：“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梵钰见梵千雪对他如此关心，连忙解释道：“我没事的，就是皮rou伤。” 梵千雪抬头看外面，“不知道柴璧找过来需要多久。” “我喊两声试试。”梵钰朗声道：“有人吗！有人吗！！” “别浪费力气，等父皇派人来寻我们吧。”梵千雪席地而坐，他扶去身上的灰尘，还是公子的模样，梵钰瞅着他，忽而一笑，“二皇兄可真讲究，不像我们，就是山野村夫。” 梵千雪平静的看他，“邺城也有邺城的好，你的箭法不就扬名立万了吗？” 梵钰坐到梵千雪身边，叹息道：“我也不想的，是为了保命才露了身手，我一点也不想回涅城。” “这儿不好吗？你的家在涅城。”梵千雪道。 “我没有家，我的家已经随着我母妃和淑妃娘娘埋入尘土。”梵钰无奈道：“千雪，我真羡慕你，你母妃还在，可我已经没有母妃了。” 梵千雪低下头去。 梵钰喃喃道：“你是在这世上，我最亲的亲人。” 梵千雪握紧双拳，没有回应梵钰。 梵钰继续说道：“小玉儿我养的很好，它纵横草原，陪我踏遍雪山和草地，我心里念着千雪你对我的好，一辈子都记着。” 然而梵千雪依旧是沉默着，没有回应梵钰的话。就像他之前把涅城的局势看的透彻，却没有的对梵钰提过一个字。梵千雪是个稳重的人，不到最后一步，他是不会空许人承诺，也不会回应任何评价，世事无常，有些事会变，有些人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