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年的他

    1

    近日来，梦魇缠身，总是梦到异界的友人。

    异界的他与我处全然不同，他熟悉的人和事正以诡异的方式悄然发展，那里的我与他并未结识，或者说那是个我的意识无法投影的亚世界。奇妙的规则控制着那个世界的洪流大势，总是逆浪而行的他在那里，却是顺流的弄潮儿，这使我的好奇又增长了几分。

    晚间饭后，我回到书房，不禁cao起羽毛笔，流离两界的灵体似乎明了我的心意，自动记录下了，那位遥远友人的故事。

    2

    圣诞前夜，市中心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群中走过一对母子。

    孩子叫雪瓦，今年十岁，德塞堡人士，就读邻街的公立小学，有着两位普普通通的高中教师父母，和一个刚刚想到的远大梦想。

    他要成为人偶大师！

    雪瓦趴在橱窗玻璃上，瞧着满柜的初学者人偶便走不动路，钢造的宝剑，炫丽的裙甲，还有那宝石质感的双目，构成了他童年最大的幻想。母亲罗娜却指着注意事项“仅十二岁可购”，说道：

    “不可以哦。”

    “唔。”雪瓦两狭气鼓，铜铃般的大眼委屈地快溺出水来，这回可真是吃了哑巴亏，十二岁的限制针对的是教育局规定的修读魔法年龄，而他初识字时，便借着父母的藏书摸到了冥想的门路，现在魔力也有了八级初窥的水准，买个人偶着实没什么，但若让母亲知道了他偷学的事，却免不了一顿教训。

    “好啦，还有两年，等你十二岁了，mama一定给你买。”

    雪瓦小眼睛咕溜地转，继而破涕为笑，钻进母亲怀里。小孩子心境的，哄哄便又喜笑颜开。

    罗娜抱起雪瓦往丈夫学校行走，天空忽而飘雪，雪花融化在雪瓦银白的发丝上，让孩子感到一丝凉意，他牵着母亲棕红的发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世界，罗娜加快了脚步，德塞堡的雪是魔雪，无声无息间剥夺着行人的体温。

    很快，雪瓦二人与父亲赛门碰头，他修体科教研组的同事也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团聚。这临时会议开得真是时候，晚一会儿，一家三口就会错过七点的火车。坐在火车上，雪瓦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祖父母，兴奋地满火车乱逛，趁着登车的混乱，他一直跑到了火车尾。车外的雪越来越大，雪瓦站在围栏内，伸手去接雪，雪一碰到他的身体就化作细细清泉，流过了他的气脉，汇入大地之中，唯有清凉爽意停在雪瓦的脑海里。

    “哎呀！”

    一大片积雪从车厢上滑落，砸在了雪瓦面前，雪瓦回看那堆雪，确发现了它内部魔力流动的异常，像是雪中存有异物。他带上手套，慢慢扒拉开雪堆，如他所想，真有东西，那是一具远比初学者级精致地多的人偶，衣着华丽，双眼有神，仿佛下一刻便将张嘴说话。

    “快进来，我们要发车了。”列车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雪瓦被一把抱进了车厢，那具人偶则掉在了地上。

    “孩子你玩具掉了，来，把书包打开，叔叔帮你放进去。”列车员好心好意地将人偶塞进了雪瓦的书包，继续说，“下次别掉了。”

    雪瓦想起了书上说的禁制，突然出现的魔构体风险极大，但鬼使神差的，他背着人偶回到了父母身边。

    巧合？又或是命运使然。

    “你会说话吗？”

    回到家，雪瓦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玩偶与它交流，最初是单纯的问话，得不到答复后，雪瓦确认了玩偶的等级，便在语言中带上了魔力，这次终于引起了玩偶的共鸣。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我在火车上捡到你，按理说火车才是你的主人。”

    “您是我的新主人。”

    “这么说也没错。”

    “那么主人，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雪瓦拿出了人偶使用手册，上面说道想要使用人偶，首先要与他们交换名字，签订契约，再培养感情，这才能驱使他们活动。

    “你能动吗。”

    “暂时不能。”

    可能要签约才行。“我叫雪瓦，你有名字吗？”

    “托伊。雪瓦主人，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签订，契约的印记在您的右眼尾。”

    这样就签约了？雪瓦拿出镜子，确实在托伊说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的玄妙星阵，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和人偶签订契约就糟了。他急得翻书，书上说只有在使用魔力时，契约印记才会上浮出现。他放心地瞧了瞧托伊，它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了，是不是要增加我们的亲密度，你才能动起来。”

    “不明白，有可能？”

    “决定了，我要带托伊上学！”

    托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雪瓦沾沾自喜，一直放在身边，不管怎么亲密度都会提升吧。于是乎他抱着托伊陷入了梦乡。

    感受着主人胸口的温度，托伊与世界唯二的窗口，正巧对准了雪瓦的锁骨，那中间细长的脖颈儿，未成形的喉结上下嚅动，让他闭上了眼睛，睡梦中的呢喃，又恍惚他的神经，刚拥有意识到托伊一时觉得自己的体内有着一个炼铜术士的灵魂，否则为何光靠着主人身体，便如此心神不宁。

    假期结束，雪瓦回到学校，开始了日常的功课。雪瓦是学校里的优等生，长得也讨人喜欢，老师都爱叫他回答问题，可谓是风头出尽，班上的差生本能地厌恶好孩子，于是经常找雪瓦的麻烦。但是雪瓦自从学会了些入门的小戏法后，来找麻烦的小帮派，就没讨到便宜过。圣诞假期之后，小帮派死灰复燃，想尽办法给雪瓦添堵，雪瓦自然是一一破解，但终于，半个月后，他们抓住了雪瓦的把柄。

    “你眼旁的是契约印记吧。”

    雪瓦当时正和托伊讨论，托伊无法行动是否是雪瓦魔力不足的问题，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抬头，雪瓦骤时瞳仁收缩，说话的尽是小帮派里的头目，雷。

    “不想我告诉老师，那就放学到四楼男厕最里隔间等我。”

    雪瓦第一次感到了威胁，书包里的托伊也隐隐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