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明月何曾是两乡
清晨明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床上的两个人还紧紧相拥着躺在一起，张明远轻缓地推开陈光合准备起床，却还是把她惊醒了。 不经意间目光交汇，两人对视许久也不发一言。 张明远扭头去了浴室，陈光合倒在床上揉腰。 “......”一出来就看到陈光合又看着窗外走神，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发脾气走人。“收拾一下出门，我带你买东西。” “啊？”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惊讶的单音节。 “你不是要跟姐妹联络吗？今天就忘了？”令人窒息的沉闷和迟钝的反应几乎要耗尽张明远所有的耐心，好在他明确提出了要求，陈光合能快速的服从。 等拿到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张明远打开公司的群，简单交代了几句，干脆带着陈光合进了旁边的商场。 进了一家女装店，陈光合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目光从楚敏敏的聊天界面上离开，看向目不斜视的张明远，无声的询问。 “换季自己挑两件衣服，快点。” 陈光合见他皱眉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选好了衣服，刷完卡张明远又带着她回到酒店。 “呆在房间别出去，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你那个小姐妹没这么容易被找到，不用瞎担心。” 陈光合点点头，看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又开口：“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我不会出去的，你去工作吧。” 张明远还没动弹，她又催了一遍，男人被她气笑了，大步走到门口，摔门而去。 陈光合过去挂上了锁链，又拉上窗帘重新躺回床上。 睁着眼睛看着雕花镂空的天花板设计，疲倦让她慢慢沉入梦乡，半梦半醒之间，楚敏敏和张明远的脸交替闪现，最后定格在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上。 张明远和他的妻子。 她忽然觉得张明远也变了，不再是记忆里美好的样子，昨天陪老婆逛街，今天就能给妓女买衣服，无缝衔接的实在令人不适。 虽然说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离他远远的还是可以做到了。 只要楚敏敏顺利离开，她也要离开靖光城，随便去哪里都行，只要不用再见到张明远。 她拉开窗帘往下望去，正好看见一辆显眼的红色敞篷跑车呼啸着穿过街道，与楚敏敏跟她说的周齐座驾正好吻合。 还没有放弃？楚敏敏存心躲着你，靖光城这么大，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她又习惯性的往天空看，整片蓝天只露出被大楼分割成规则几何图形的小部分，在钢铁森林里能看到的天空往往只有这么多。 相比之下，虽然家乡的小城常年被黄色的烟尘笼罩，但低矮的房屋能让广阔的天空一览无遗，长风浩荡，黄沙漫卷，胸中自有豪气顿生。 “jiejie，我去机场了。” 接到楚敏敏电话的时候陈光合下意识地看了眼门上的锁链，才安下心来听她说话。 “不是说还需要准备几天吗？” “早上就拜托一个朋友拿到了签证，他说周齐追的紧，帮我买好了票，我就先走了。”楚敏敏那边停了一下，才接着说：“jiejie，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陈光合轻轻说了个“好”，慢慢挂断电话。这样的事经历得多了，伤感也不那么剧烈，只是轻缓的蔓延至全身，起初并没有什么伤害，却在不知不觉间将所有的力气都抽去，再没有精神面对眼前种种纷乱。 对着满室黑暗，张明远差点以为陈光合又悄悄溜走，打开灯才发现她卷着被子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心底霎时盈满柔情，这样不设防的柔顺姿态很难在她身上见到，就像是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因为太过疲惫忍不住小小的眯一会。 “回来了。”陈光合很快被他走路的动静惊醒，“她今天走了，之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张明远点点头，“以后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不三不四？她跟楚敏敏谁比谁高贵？陈光合心里微微的不赞同，却懒得跟他辩解。 “来上药。”他拿出碘酒棉签还有陈光合经常使用的活血化瘀的药膏，见女人呆呆地看着他，又提示道：“脖子。” 陈光合这才想起昨天周齐那股恐怖的蛮力，她毫不怀疑这人能轻松扭断她的脖子。 一天一夜担心着楚敏敏，瘀伤也没感觉到痛，张明远开始给她揉一揉再消毒擦药的时候，陈光合倒是疼的直吸气，眼眶也积蓄起点点泪光。 “忍着点，要先把淤血揉开才不会有后遗症。”张明远一边放缓动作，一边轻声劝慰。 他不说话则矣，一开口惹得陈光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渐渐变成抽泣，张明远硬着心上完药，去拧了一个热毛巾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敷在她红彤彤的眼睛上。 陈光合靠在床头，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你别再对我好了，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走呢？” 张明远取下毛巾，看着她被热气蒸腾的粉嫩嫩的脸蛋，那种迟钝得像傻子的神态也莫名带上了几分可爱，“你想走去哪？” “反正不能再见你了，你都有老婆了，还跟我不清不楚的，哪有这样的。” 陈光合嘟囔着推开他的手，“就当你没遇上我。” “你说没遇上就没遇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张明远笑了一下，逗弄着反抗力度微弱的陈光合，猫挠似的力道让他心也痒了。 “总之你搞婚外情是不对的，不道德你知道吗？” 张明远冷了脸，欺身上去，“你很道德的指责我？咱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配做一双，也免得祸害别人你看怎么样？” “不行，你放开！”陈光合浑浑噩噩一天没进食，力气真的小的连猫都不如，想要义正言辞的拒绝却被软软的哭腔和有气无力的推拒给曲解成了欲拒还迎。 陈光合反抗着渐渐没了声息，张明远仔细一看，原来人已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