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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细雨熟樱桃

    第八十七章 细雨熟樱桃

    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如何响亮,但用真气平平送出,殷月城等人耳中都听得清清楚楚,百忙之中侧目望去,只见宫殿屋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白发苍然,面上蒙着黑布,漫天大雨中盘膝而坐,低头俯视着院中众人。

    裴冷魄笑声骤止,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想要坏我大事么?我早就遭了天谴,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黑衣老者长叹一声,双袖一展,犹如一只老鹰般纵身飞下屋檐,飘飘然落在尸潮之中!

    慕流星奇道:“师哥你瞧啊,哪里来的老疯子?”

    殷月城说道:“是啊,别人跑都来不及,这老东西居然自己跳进僵尸堆里,这可不是疯了么?啊呦,臭腌鱼要糟糕——”原来他一瞥眼间,恰好看见几个僵尸正在拉扯鄢雨空,鄢雨空坐在地上竭力相抗,情势颇为狼狈。

    殷月城高声喊道:“臭腌鱼,你叫我一声活祖宗,我就来救你!”

    鄢雨空苦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祖宗,我自作自受,你不必管我。”

    一个僵尸瞧出他下肢行动不便,伸手猛抓他膝盖,嗤啦一声撕下了一片裤子,鄢雨空腿上显出三道血淋淋的伤痕。

    殷月城幸灾乐祸,笑道:“乖孙子,祖宗来疼你。”挥舞双剑护住周身,几步抢到鄢雨空身边,唰唰几剑砍翻那几个僵尸,伸手拉住鄢雨空的胳膊,说道:“快上来,我背着你!”

    鄢雨空借他一拉的力道纵身飞起,双手一环,松松环住了殷月城的头颈,俯在他背后说道:“殷少侠,多谢了!”话声中满是笑意,似乎料定了殷月城不会撇下他不管。

    殷月城说道:“得意什么?你若是给僵尸撕成碎片,我以后欺负谁去?”

    鄢雨空微微一笑,又低声说道:“那老人好古怪!”

    殷月城转头望去,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那黑衣老者大袖飞舞,正在僵尸阵中肆无忌惮、横冲直闯,群僵尸本来个个凶神恶煞、狂暴颠倒,但见了这黑衣老者,却似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慌不择路狂乱奔逃,似乎怕他怕得要命,连他的半片衣袖都不敢沾到。

    殷月城心中大奇,忽然嗅到风雨中传来一股极冲的辛味,俨然便是那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股辛味很快飘散开来,那黑衣老者往东边一冲,群僵尸嚎叫着转身跑走,再往西边一奔,群尸辟易,不敢直撄其锋。

    裴冷魄似乎也无法忍受这股辛味,抬袖掩鼻,远远倚在一株芭蕉树下,眼睁睁看着黑衣老者破了僵尸阵。

    慕流星和谢雯卿也都罢斗,满脸讶色看着那黑衣老者。

    鄢雨空说道:“看来那老人身上带了什么辛味药物,能够克制僵尸。”

    殷月城深以为然,说道:“不知是什么神药,咱们待会儿抢些过来,以后再也不怕这些妖魔鬼怪了。”

    那黑衣老者四处奔走冲击,群尸阵势大乱,避无可避之下,忽然有一个僵尸一步走错,砰咚一声跌入了地窖,其余僵尸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争相跃回地窖。

    还有七八个僵尸散落在院角四周,黑衣老者再去挥袖催逼,便像赶羊入圈、赶鸡入笼一般,将剩余的僵尸逐一逼入地窖,接着点燃几只火折子,飞速丢入窖口,随即去搬动倒在地下的太湖石。

    方才几名罗华武士合力才能抱起这块太湖石,这老者自丹田爆出一声大喊,竟然单手举起太湖石,砰得一声巨响,重重堵上了地窖入口。

    只听得地下传来僵尸的痛苦咆哮,地缝中飘来一阵阵腥臭的烤rou焦味,地窖中已经变成烈火地狱,要将这些行尸走rou焚烧殆尽!

    忽然裴冷魄转身就走,殷月城忙道:“还想跑?站住了!”正要奔去阻拦,鄢雨空紧了紧他的脖子,低声说道:“让那老人去和裴冷魄斗。”

    殷月城“喔”了一声,立即止步。谢慕二人闻言也都按兵不动。

    只见那黑衣老者几个纵跃起伏,张开双臂拦在裴冷魄面前,厉声说道:“魄儿,你的僵尸阵已经毁了,还不愿收手吗?你究竟要固执到什么时候?”说话时双袖鼓足真气,疾往裴冷魄脸上打去。

    裴冷魄闻到那股辛味,呼吸一窒,足尖轻点,脑袋往后一昂,森然说道:“那些蠢笨僵尸,我要炼多少就有多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黑衣老者叱道:“你炼成一个僵尸,便要害死一个人的性命。今日这些僵尸想必都是宫里的仆役侍卫,人家在宫里辛苦当差,却给你抓了来弄得不死不活,邪法逆天,必遭恶报!”两只衣袖轮番击出,袖中飘出一缕缕淡黄轻烟。

    裴冷魄一边躲避,一边冷笑说道:“说到炼尸邪法,你可是祖师爷。你老人家还没遭到恶报,我可不敢抢在你前头。”

    这两句话似乎说中了那黑衣老者心中愧事,那黑衣老者进攻动作略有停滞,叹道:“魄儿,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有对你好的地方。就算你生来不幸,行事又何必如此偏激——”

    裴冷魄瞅准他一恍神的功夫,掀开面具,张嘴喷出一团极为浓郁的鲜红毒烟!

    殷月城等人连忙屏住呼吸,急往后退。

    那黑衣老者却不躲不闪,抱桩站定,肚腹先是胀大如球,接着猛地瘪了,张口喷出一团明黄色的辛味烟雾!

    那红色毒烟与黄色药烟在空中相撞,立即融合消解,只听得嗤嗤声响,两团烟雾合成彩烟,斑斓绚异,犹如一朵坠入人间的彩云,模模糊糊遮住了裴冷魄和那黑衣老者的身影……

    天上大雨下个不停,但过了许久才将彩烟冲散,原地赫然只剩下那黑衣老者,裴冷魄竟然凭空消失了!

    殷月城惊怒交集,喊道:“那小子溜得倒快,朱雀刀也被他带走了!怎么办?再上哪儿找他去?”

    慕流星本想责怪鄢雨空出了这个隔岸观火的馊主意,但转念一想,那黑衣老者有克制裴氏蛇毒之法,尚且不能将他拦住,自己上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默然不言,但脸色还是变得极为难看。

    那黑衣老者又叹了口气。

    此刻地窖中再无半点儿声息,想来群僵尸已在地窖里烧成灰烬了。

    雨珠洒落,轻打芭蕉,后花园中一片寂静,外面远远传来喧哗人声:“紫清宫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有打斗的声音?”“莫、莫不是又有刺客了?”“快去看看!”

    慕流星说道:“哼,咱们闹了这么大半天,这些汉人才发现不对,可谓无能迟钝至极。”

    那黑衣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昨日掳走了皇帝、恭肃亲王和端王,宫中人人自危,栗栗惊惧。皇太后苏醒之后,便与寿王趁夜前往行宫避难,后宫嫔妃、内侍女官全都跟着去了,御林军大队人马随驾护卫。今日偌大一座皇宫之中,只剩下百来个太监宫人和一小部禁军留守,若非如此,你们早就被刀剑长矛扎成刺猬了。”

    慕流星一怔,鄢雨空接口说道:“前辈先是灭了僵尸阵,又逐走了裴少君,我等的性命都是前辈救下的,大恩无以为报。在下江南鄢雨空,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他从裴冷魄和这老者的对谈中,猜出二人应当是旧识,因此言语中客气了几分,称呼裴冷魄为“裴少君”。

    殷月城等人也都好奇黑衣老者的来历,几十只眼睛齐齐看着他。

    那黑衣老者摇头说道:“宫人们很快就要来紫清宫查看究竟,诸位武功虽高,但对方人多势众,交手起来终究麻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随我来。”转身走向院内的枯池塘,轻轻一跃,跳入干涸塘底。

    众人对视一眼,料想这黑衣老者知道什么出宫密道,当下只能碰个运气,于是紧跟着跳入枯池。

    殷月城抖了抖肩膀,说道:“臭腌鱼,你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身子这么沉,压得我肩膀发疼?快点儿下来罢。”

    鄢雨空低低说道:“我的轮椅坏了,无法行动,请殷少侠帮人帮到底,好么?”

    他语气甚为可怜,殷月城撇了撇嘴,说道:“那我抱着你好了。”

    鄢雨空说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松开手臂,身子滑到殷月城怀中。

    殷月城将双剑插入腰间,伸手勾住他的腿弯,将他打横抱在怀里,纵身跃入塘中,只见南面池壁上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那黑衣老者指着那洞口说道:“这是皇宫昔年引水所用的水道,数百年来耗费极大,水源渐渐不支,因此当今圣上登基以后,皇宫翻新大修,另引新水,旧水源停止不用,配套的引水管道也都封堵了。

    “紫清宫则尘封不修,池塘自然而然地干了。我暗地里打通这一条旧水道,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紫清宫,今日及时赶来破僵尸阵,实是侥幸之至。咱们就从这里出宫罢。”

    他见众人都有迟疑之色,又道:“诸位请放心,老夫与天光寺、江南鄢家乃至大周皇族祖上都颇有交情,绝不会设计坑害各位。”说罢,当先躬身钻进了洞口,以示水道内绝无陷阱埋伏。

    慕流星当机立断,说道:“走!”众人列成一排,猫腰跟了进去。

    殷月城最后一个进洞,随手关上铁格栅栏门,又拉下几枝枯藤败叶作为伪装。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宫人们战战兢兢进入紫清宫,一眼看到殿门洞开,连忙进宫查看有无丢失器物,一时还未找到后花园来。

    殷月城连忙转身前行。

    这条通道十分狭窄低矮,他怀里抱着一个鄢雨空,行动不便,弯弯绕绕走了十几丈,便觉得胳膊无比酸痛,低头一看,见鄢雨空舒舒服服轻松自在,不禁心头火气,真想把他往地上一扔,一了百了。

    鄢雨空察觉到殷月城焦躁起来,幽幽说道:“殷少侠,我对你向来不好,你却以德报怨,真叫我自愧不如。”

    殷月城说道:“你也知道你不是个玩意儿么?”想了想,又高声喊道:“老人家,那股辛味黄烟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那黑衣老者声音从前面传来,答道:“雄黄。”

    殷月城“咦”了一声,没想到神药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雄黄而已,但转发一想:“裴冷魄惯用蛇毒,那老者用雄黄克他倒也不错。”

    进而想道:“为什么那些僵尸见了那老者都吓得屁滚尿流?难道裴冷魄炼制僵尸的时候,也用上了蛇毒不成?”

    那黑衣老者又说道:“诸位心里必然有许多困惑,等到脱离险境,老夫必定一一奉告,绝不隐瞒。”

    他这么一说,殷月城等人不好再问,只能闷头前进。

    那黑衣老者和罗华武士都擦亮了火折,烛火如豆,轻轻晃动,点亮了四面黑暗。

    这地下水道脉络极为复杂,地下满是陈年的淤泥碎砖。外面又下着大雨,水道内格外潮湿闷热。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水道陡然变得低矮逼仄,众人只能趴在地上向前爬行,弄得满头满身都是污泥,愈发胸闷气短,糊里糊涂不知东西南北。倘若那黑衣老者突然消失,众人必定要在这里迷路,只怕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出去。

    殷月城不得不再将鄢雨空负在背上,双臂手肘撑地,交替向前挪动。

    他爬行的时候,鄢雨空的脊背不断摩擦水道顶部,很快就磨烂了衣衫,但鄢雨空一声也不吭,只静静伏在殷月城的背上。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地势转低,水道自然变高,众人重新起身而行。

    殷月城又将鄢雨空横抱在怀里,忍不住抱怨道:“才出地窖,又钻地道,我们都变成老鼠了。”

    鄢雨空笑了笑,见他满脸泥污,便欲伸袖擦拭。

    殷月城露出嫌弃的脸色,说道:“你的袖子也没干净到哪儿去,越擦越脏,不如不擦。”

    鄢雨空收手问道:“我给你的那块手帕呢?”

    殷月城说道:“在我怀里。”狡黠一笑,说道:“你想趁机摸我么?趁早别痴心妄想了,小心我把你撂在这儿。”

    鄢雨空笑而不语。

    众人沿着水道往地下走了数十丈,四面越来越宽阔,渐渐没有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似乎是进入了天然形成的山腹。只听得水声潺潺,前方现出一个地下湖泊,湖中泊了一叶孤舟。

    那黑衣老者说道:“请上船,咱们这就出宫了。”

    众人精神大振,纷纷上船。

    两名罗华武士cao浆控舟,那黑衣老者站在舟头指点方向,只听山壁间回荡着空灵水声,细浪粼粼,轻舟如飞,不一会儿就钻出山腹。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外面的光线,只见山间鸟语相闻,雨后天晴,层林尽染,漫山枫叶火红如烧。

    众人胸襟为之一爽,深深吸了一口气,肺腑间一片清新,第一次觉得天地如此广阔!

    鄢雨空说道:“老人家,听说皇宫依山而建,这里想来就是皇宫后山了,对不对?”

    那黑衣老者不答话,只是指点小舟停在岸边。

    于是众人下船,改行陆道,向南走了一个多时辰,四周是漫无边际的荒野,依稀看见远处有一缕炊烟。走到近处,原来长草掩映中是一座孤零零的庄园。

    殷月城累得手臂都要断了,叫道:“人家唐僧西天取经十万八千里,总还有个白龙马驮着,我们受的罪可就大了。”

    众人看了他和鄢雨空一眼,心里都想:“照你这个比方,你岂不成了白龙马,鄢少爷岂不成了唐僧?”但知殷月城一点就着,于是只在肚中暗笑。

    那黑衣老者说道:“各位路途辛苦,请在鄙庄一洗风尘。”伸手在庄门上轻轻扣了几下,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四个仆人出来接应,每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垂首躬身,礼数甚为周全。

    众人入得山庄,四下打量,这座庄园外面无比荒凉,里面房舍倒颇为精巧,只是红漆剥落,白墙斑驳,显然已有不少年头。

    庄园中一群蒙面仆人正等候吩咐,还有一对童仆推出了一张崭新的青竹轮椅。

    殷月城大喜,忙将鄢雨空放进轮椅,说道:“总算甩脱你这大包袱了!”

    鄢雨空却想:“这老人怎么准备得如此充分?”

    那黑衣老者说道:“请诸位贵客沐浴更衣。”

    殷月城登时着急了,叫道:“喂,你不是说等到了安稳的所在,便跟我们解释来龙去脉么?怎么又要沐浴更衣了?你当是洞房花烛夜么?”

    那黑衣老者淡淡的说道:“各位已经等了这么久,还急于这一时么?我要说的话很多,还是收拾齐整了再来听罢。”

    殷月城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浑身烂泥板结成块,汗流浃背,又臭又痒,委实难受得紧,只得勉强答应,随着入住各房,房中早就备了浴桶,桶里倒满热水。

    慕流星吩咐武士们将赵家三人放在自己房中,免得那黑衣老者居心不良,趁火打劫。

    赵家三人都被点了xue道,浑身动弹不得。其中赵轩临情形最惨,他昨日在书房受到慕流星的折磨,脊背重伤,方才在水道中磕碰摩擦,背上又是血rou模糊。庄园里的仆人闷声不响替他重新包扎上药,又给赵家三人擦身更衣。

    其余各人痛痛快快洗过了澡,蒙面仆人又送上早就备好的衣服。大家从头到脚收拾一新,随着仆人来到大厅相聚。

    彼此互看,又不禁敬佩主人心思细腻:原来庄园里备好的衣物都与各人相配,殷、慕等罗华人都穿着长袍皮裘;谢雯卿一袭白衫,绣着灵狐花月图案,腰配美玉香囊;鄢雨空则是青纱绿衣,头上挽着一根碧绿水润的青玉簪。

    赵家三人虽是人质,却锦袍玉带,服饰甚为华贵:赵轩临神态萎靡,但不失端华气象;赵仁景冷峻高傲,浑然不像是身陷险境;连百草老仙都脱去了平日里的草莽江湖气质,颇有雍容富贵之相,只是他眼中充满惊惧之色,瞪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大厅中摆了一张八仙桌,侧厅另外摆了宴席,群仆请罗华武士过去吃酒。罗华武士却都守在慕流星和人质身边,不愿离去。

    于是众人围桌而坐,只见桌上菜肴酒水香气阵阵,菜色丰富,包罗南北。各人口味不同,却都暗暗喜欢,饥肠辘辘,恨不得风卷残云大吃一顿。

    但这座庄园透露出重重心机,不知主人家究竟是正是邪,谁都不敢随意动筷。

    不一会儿,大厅后方脚步声响,那黑衣老者从绿纱橱后转了出来,径自行到主位上,作揖说道:“诸位请了!”

    众人都直勾勾盯着他。

    鄢雨空咳嗽了几声,说道:“老人家,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倘若你不愿示知身份,我们又岂会勉强?但裴冷魄到底是什么来头?请你看在我等今日险些毙命于丧尸阵的份上,略略告知一点蛛丝马迹。”

    那黑衣老者脸上仍然蒙着黑布,声音闷闷传来,说道:“鄢少爷文质彬彬,不失祖辈遗风,真叫人喜慰。”又起身行了个礼,逐一招呼道:“陛下、恭肃亲王殿下、端王殿下,你三位是我庄上的贵宾,本该竭尽所能悉心招待,但你们又是慕少侠擒来的客人,所以我无法逾越为你们解xue,还请三位稍稍忍耐。”

    赵家三人有口难言,各自露出淡然、愤怒、恐惧的神色来。

    那黑衣老者又说道:“殷少侠、慕少侠、鄢少爷,老夫当年与各位的前辈先人以武相交,可算是各位的长辈,但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反而让魄儿累得各位这样,这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殷月城奇道:“老头儿,听你口音应该是汉人罢?你认识大周皇族和江南鄢家的人,倒没什么稀奇的,但你怎会认识我的先人?难道你去过罗华国么?”

    那黑衣老者说道:“不错,我六十岁那年拜访了大雪山上的天光寺,与当时的九龙明王结为至交好友。殷少侠和慕少侠都是天光寺弟子,我自然算是你们的前辈了。”

    殷月城嗤的一笑,说道:“你认识的九龙明王,想来比我认识的九龙明王客气多啦。”

    那黑衣老者喃喃说道:“当年……当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斯人已逝,幽冥相隔,唯我一人在世上孤独漂泊……”

    殷月城一呆,心想:“他在讽刺明王和我生死相隔么?”

    那黑衣老者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儿,这才朗声说道:“难得三大纯阳武学门派的后人子弟齐聚一堂,老夫这就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我的身份并无任何值得保密之处,我叫裴松声,乃中土人士,裴冷魄是……是我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