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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

    第九十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

    众人本来还不觉得如何,一听谢雯卿这话,都觉得身心俱疲,难以支持下去,一时间相对无言,草草用了饭菜。

    殷月城放下筷子,说道:“今夜姑且这么着,大家先回去休息,等到明天,每人交出一条对付老怪的方策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凑在一起动动脑筋,总有一个法子能使的。大王爷,你叔公和你父皇的份额都算在你身上了,你得交出三条法子,不许赖账。”

    赵仁景心道:“从来只有我差遣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差遣我的份儿?”呵呵笑道:“我本来确实要筹思对策,你这么一说,我一条都不愿想了。”站起身来,慢悠悠进了厢房,大门一闭,再也听不到半点儿声息。

    殷月城气得顿足,说道:“妈巴羔子的,大家都上了贼船,你却横给谁看?也不必等到裴老怪杀你,老子第一个就拧了你的脖子!”

    鄢雨空说道:“倘若我一条法子都想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殷月城凤眼圆睁,喝道:“你还没想呢,怎么就知道想不出来?不许再说丧气话,乱军心者斩立决!”

    鄢雨空苦笑不语。

    当下众人各自选了一间厢房入住,屋中被褥床榻多已半旧,所幸收拾得还算整齐,暂且宽衣休息。然而七日死期迫在眉睫,哪个又能睡得踏实?

    夜半时分,只听得窗外风声骤急,淅淅沥沥下起一阵小雨,点点滴滴拍打着屋檐台阶,更增几分凄情之情。

    陡然鄢雨空的屋中飘来一阵清幽宛转的萧声,曲调时断时续,艰涩愁苦,有时纤细得犹如一缕游丝,似乎快要气绝曲终,下一秒却又呜呜咽咽续上了一口气,于是循环往复,绵绵不断,叫人听得要流下泪来。

    殷月城独自躺在黑漆漆的屋中,孤寂夤夜听着清萧冷雨,不觉机伶伶打了个哆嗦,心道:“臭腌鱼大半夜的吹箫哭丧,不是扰乱人心是什么?我可不能纵他,瞧我不把那柄破竹箫拗成两半。”

    他翻身下床,急步走到门前,用力推开屋门,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直挺挺站在门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点儿声息也无。

    殷月城吓了一跳,待得看清那人面目,又奇道:“流星?你在我门前乱晃什么?扮门神吗?”

    原来门外那人正是慕流星。他原本正垂首沉思,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回忆着什么格外温馨的事情,忽见殷月城开门出来,不免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我睡不着,就出来随便走走,想一想心事。”

    殷月城说道:“这可奇了,你这傻大个还能有什么心事?你想到什么好事了?怎么乐成那副傻样?”

    吱呀一声,对面厢房屋门打开,谢雯卿穿着单衣缓步而出,轻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殷月城听到隔壁的萧声停了,生怕鄢雨空也出来捣乱,便一手拉着慕流星,一手拉着谢雯卿,说道:“你们都进我屋来,流星,你把好玩的事情说给我俩听。”

    谢雯卿点点头,拔步就走。慕流星瞪了谢雯卿一眼,心里不太情愿,但眼下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死到临头,合该和师哥多亲近亲近,便咬咬牙跟了进来。

    殷月城关上房门,点了蜡烛,三人一齐围坐在炕上。

    慕流星说道:“我刚刚在想咱们小时候的旧事,白狐君听了也听不懂,你拉他进来也是白饶。”又想:“现在看来,还是小时候最无忧无虑,怎么长大以后武功高了,见识多了,反而生出这许多烦心事?”不禁怅然若失。

    殷月城伸指在他眉心用力一戳,笑道:“你还学人家皱眉头么?丑也丑死了。”

    慕流星脑袋往后一扬,嗔道:“少来!你就比我大几岁,整天摆着师哥架子,我可不服你。”

    殷月城眼睛一瞪,说道:“我是你妈,你居然敢不服我?”话一出口,自己觉得好笑,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窗外雨声清冷,屋内烛光融融,谢雯卿见殷月城凤眼弯如钩,泪痣红如血,盈盈眼波似欲滴落,不禁神魂俱醉,微笑说道:“殷儿小时候定是很美的了,可惜我无缘见到。”

    慕流星见这小白脸痴痴迷迷盯着师哥,心头火起,说道:“这你可说错了。他小时候长得又黑又丑,谁都不愿拿正眼瞧他,只有我可怜他,肯带他一起玩,他却不识好歹,整天摆个师哥架子欺负人。”

    谢雯卿奇道:“殷儿还有过不美的时候?真正叫人意想不到。”睁大一双细细的狐狸眼,认认真真打量殷月城的面孔,似乎在肖想他又黑又丑会是什么模样。

    殷月城脸上一红,反手一掌抽向慕流星,喝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自己小时候好美么?”

    慕流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冷笑说道:“我长得确实不美,不过胜在老实忠厚,哪里像你打小儿就调皮捣蛋,嚣张跋扈?”

    殷月城用力夺回手来,整了整衣服,以手支颐,说道:“你就会抹黑我。”

    慕流星说道:“我敢抹黑你?我刚刚想的事,正好说出来给你听听,瞧你敢不敢抵赖。”

    谢雯卿好奇极了,问道:“什么事?”

    慕流星说道:“那还是我们五六岁的时候,我按照定例时间拜见明王,没想到一进神殿,却见帘子挂得低低的,明王背心朝外坐在地下。

    “我看不见明王的正脸,料想他恐怕心情不佳,连他背影也不敢多看一眼,忙跪下行礼,明王却不说话。我吓得不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明王还是不说话。

    “我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听到明王哈哈大笑,笑声却颇为清脆稚嫩。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原来那‘明王’根本不是明王,是殷师哥披着明王的红衣,坐在两张堆起来的椅子上,正拍着巴掌笑话我呢!他竟敢假扮明王骗我磕头,这还不够淘气么?”

    殷月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敛容正色,淡淡的说道:“还有这事儿么?我早就忘了。”

    慕流星说道:“你忘记了?怎么可能?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那是佛手雪莲以后的事情了,明王对你心中有愧,所以加倍宠爱于你。你常常混在他的神殿里,我猜你一定经常偷穿他老人家的衣服,你可真大胆。”

    谢雯卿大有兴味,问道:“你们在明王屋里玩闹,明王不生气么?”

    慕流星说道:“哼,是他独个儿玩闹,我哪里敢和他一起放肆?”顿了顿,继续说道:“记得师哥大笑声中,明王从屏风后面匆匆走进屋来,一眼看见师哥的模样,他居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抬足在师哥臀上轻轻一踢,微笑说道:‘小东西,还不快滚?’师哥吐了吐舌头,脱下衣服,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师哥走了很久,明王脸上还一直还挂着笑。”

    说到这里,慕流星忽然想到:“其实明王待师哥,和别人待师哥都不一样;师哥待明王,也和别人待明王都不一样。”

    殷月城又吐了吐舌头,说道:“明王的衣服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照我说啊,与其说他是神仙转世,还不如说裴老怪是神仙转世呢。明王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说话时凤眼微眯,嘴唇微撅,一副满不在乎、却又暗自得意的神气。

    谢雯卿一看他这副神情,脑海中登时想象到他幼时假扮明王、捉弄师弟的顽皮模样,笑了笑,拿起剪子,随手剔去烛泪。

    殷月城打了个哈欠,挨到他身边,将脑袋枕在他肩上。

    谢雯卿低头在他额前亲了一口,眼中爱怜横溢。

    慕流星重重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秋雨,忽觉掌心一暖,低头看去,是殷月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三人静静望着烛火,殷月城听着烛泪噼啪爆裂的声音,心有所感,忽然也想到了一件少年往事:

    那年也是秋天,罗华朝中一位颇有权势的王公薨逝,天光寺大办丧礼法事,四方贵宾齐聚雪山之巅。

    明王忙了数日才得空休息,深夜回到神殿,传召殷月城过来服侍,可殷月城还未到,偏生又有紧急军务送来处理。案牍劳形,不胜其扰。

    那时殷月城刚做护法弟子不久,对明王又敬爱又憎恨,又仰慕又害怕,得到传召,故意挨蹭了不少时间才过来。

    进得屋中,却见明王在忙碌正事,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哎呦呦,巴巴把人家叫来,原来是作弄人的么?”

    明王抬头看他了一眼,又低头翻阅那几张羊皮纸,说道:“你在别屋等着,待会儿收拾你。”

    殷月城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别屋?我可不认路。”摇摇摆摆绕到明王身旁,故意贴着他身侧坐下来,大声说道:“这里好,我要坐这里。”

    明王淡淡的说道:“嗯。”

    殷月城身子一歪,重重靠在他的肩头。抬头见明王眉飞入鬓,鼻梁高挺,眉骨阴影笼住了双眼,五官犹如山峦起伏一般,不禁心中一阵繁乱……

    静静坐了片刻,明王却只顾着琢磨那一堆图纸,殷月城忍不住伸手翻弄案上物事,问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呀?有那么好看吗?”

    明王剑眉微蹙,啪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说道:“别乱动。”

    殷月城心道:“我偏要乱动。”往前一扑,打横躺在矮案上,将所有图纸都结结实实压在身下,立起右手撑着脑袋,坏笑道:“我乱动了,你要怎样?有本事弄死我罢。”

    明王冷冷看着他,说道:“平时嫌我管太严的是你,现在嫌我不理你的也是你,我看你弄死我算了。”

    殷月城见他终于正眼相看,这才高兴起来,说道:“我闹你玩呢,你生气了?”抓起明王的右手,不由分说塞到自己衣襟里,笑道:“真的真的生气了?”

    明王右手一伸进他怀中,便觉他肌肤火热而滑腻,当真叫人爱不释手,却始终板着面孔不说话。

    殷月城嘻嘻一笑,拿着明王的手在自己身上不住揉搓,口中发出细细的喘息,很快身子就软成了一滩水,媚眼如丝,双颊红晕,颤颤巍巍抬起左足,蹬住明王的胯间,用力踩弄了几下。

    明王眼神一暗,立即摁住他的脚。

    殷月城凤眼闪动着水润神采,腻声问道:“好玩么?”

    明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过来罢。”

    殷月城懒洋洋说道:“过去哪儿啊?我不想去。”

    明王叱道:“当面撒谎。”捉住他的足踝,一把将他拖到地下,案上图纸呼啦啦落了一地。

    殷月城尖叫一声,说道:“你做什么?”

    明王说道:“老实跪下。”单手将他身子翻过来,哧哧两声撕了他的裤子。

    殷月城心脏怦怦乱跳,双手揪住地下铺着的虎皮,还未摆好跪姿,后xue便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条炽热rou龙凶霸霸地挤入体内,明王已经横冲直闯地抽动起来……

    后来明王强渡罡气的时候,殷月城就昏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明王仍在处理军务,他睡在明王身畔的虎皮上,身上盖了一件红袍。

    那时天已经亮了,落地窗外,天幕纯净澄澈,连绵雪山折射着惊心动魄的冰幽蓝色,淡金阳光洒在明王的脸上,显得他面容有些模糊……

    殷月城回忆到此处,身上一阵火热,不自觉地扭了几扭。

    谢雯卿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膝盖,低声说道:“殷儿,你怎么了?”

    殷月城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想要了。”

    谢雯卿耳朵上感到一阵湿热之气,心中一荡,手顺着殷月城的大腿摸向他的胯间,笑道:“你这次想怎么来?”

    殷月城闭上眼睛,脑袋在他颈间轻轻磨蹭,说道:“我要你从后面狠狠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