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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哥唤作二嫂的女人

奔她小姨

    家来了,她小姨就在咱们县城,叫谈永梅,以前和他还是化肥厂的同事,要不怎

    么能说上这门亲事呢……

    老李从三哥的脸上看不出真假。他对他的许多行为都一直心存怀疑,并对那

    年关他的事总认为不会是空xue来风。

    「李书记,我们家商量定了这月的二十八就把喜事给办了,今天我就是特意

    来请你给我家小刚、翠儿他们做证婚人的哦!」三哥看出老李的疑惑,边说边把

    桌上的烟酒往前推了推,「过两天翠儿她小姨还要过来一起商量这事呢!」

    老李在这些话里听不出丝毫的破绽,便嘱咐三哥结婚的手续一定得按规定办

    好,要不以后孩子上学啥的很麻烦,三哥点头应允着,并再一次恳请老李做证婚

    人,老李想了想也答应了。

    三哥走出老李家的门,转过头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差点撞上那条大黄狗。

    老李说的办证的事的确是个事儿,更要紧的是要马上跟谈永梅说道好了……

    这天傍晚,翠儿像个家里的媳妇一般,套上袖套系上围裙坐到灶膛生火,菜

    照例由二嫂下午来拣好安排好,不过她已放心让翠儿一个人做饭了。今天的柴禾

    有些湿,火头一起灶膛里就咕噜出了一股浓烟,父子两人和翠儿都跑到门外晒场

    上喘气。翠儿捂着嘴咯咯咯地笑着,大傻咳嗽了几声,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媳妇,

    也咧着嘴笑。三哥用手在鼻子前使劲扇动,进屋把灶伙间里的柴换成干的。

    晚饭后,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三哥看到儿子两腮泛红,神情有些焦躁不安,

    像是有一件非常新鲜的实在的事情急着等他去做,翠儿则低着头摇晃着两条腿拨

    弄自个儿的手指,不时地用眼角瞄瞄大傻瞄瞄他。三哥心里明得跟面镜子似的,

    自己刚成亲那会儿也是一到天黑就抱着女人,早早地光丢丢钻被窝了。

    「没啥事,你们就先洗洗睡吧。」三哥说。

    等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三哥又象昨儿一样悄悄跟上楼,不大一会儿工夫房

    里的床架子就吱嘎吱嘎地叫唤起来,比昨晚顺溜多了,也大声多了,他甚至能听

    出哪一声是儿子弄出来的,哪一声是翠儿发出来的。三哥想,该为他俩换个席梦

    思了。

    再次坐到桌子前,三哥觉得身子有些乏,尤其是腰腿有些酸胀,今天上午在

    旅馆里他翻来倒去让二嫂接连丢了两次,那个地方都被他cao得有些红肿了,翕开

    着像个窟窿,黏糊糊的一塌糊涂。他很想倒头就睡,但一大摊子的事还等着他盘

    算:房子得里里外外粉刷一遍,得把朝南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俩做新房,得添置些

    家具家什啥的,得仔细合计好喜宴咋个办法,还得去找谈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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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三)

    又到晌午做饭的时候了。谈永梅靠着窗,望着桌上还没收拾的早饭的碗碟,

    神情有些木然地在想着什么事儿。阳光将她的半边脸照得很明亮,也将眼角周围

    岁月雕凿出的深浅不一的痕迹照得很透彻,但匀致的五官和丰腴有型的体态依旧

    显示出她过去曾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里是县城的东北角,再往北面隔着一条河是县化肥厂,弯曲盘绕的管道和

    许多参差的筒罐都已锈蚀斑驳,工厂围墙的砖块被人几乎扒的精光,只零星残存

    着几处残垣断壁,灰不溜秋的厂房上每一扇窗户都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玻璃,黑洞

    洞的像极了无可救药者垂死的眼睛,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将偌大的一个厂子渲染得

    一片破败。

    数年前的那一场热闹的股份合作制改革,事后被证明是失败的,甚至让许多

    人感到那其实就是场阴谋。仅仅一年之后厂子就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整体卖给了一

    个浙江老板,上百号和谈永梅一样四十岁上下的职工在那次转卖中下岗分流,而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转卖前还尚能维持的厂子居然就此年年亏损,到去年终于

    宣告破产。

    谈永梅原本是住在县城中心的,下岗的那一年和丈夫离婚了,原因说起来很

    简单——丈夫有外遇,但这样的理由常常令她自己都感到可笑,她这么多年来一

    直深藏着的秘密更加的不可告人。离婚后她就租了现在的房子,除了租金较为低

    廉外,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支使她选择了这个地方。

    谈永梅离开窗户,也让厂子破败的景象暂时离开了视线。她合计着中午该做

    些什么饭菜,但脑子里却有些纷乱,胸口堵得厉害。独身的生活会让人变得慵懒

    随便,自搬到这儿后,因为离城较远,平时也少有熟人来往,让从前做事一向很

    细致讲究的她渐渐邋遢起来,有时一整天都蓬头垢面地大门不出窝在家里。

    这时,门外传来了很熟悉的农用载货车的声响,谈永梅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

    头发,然后就听到那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巷口。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巷口

    等那辆车时的情景,她一声不响地站在巷口的电线杆下,脸微微上扬,半垂着眼

    皮,当他从车里下来时,她听到身后有议论声,她猛地转过头,议论声随即戛然

    而止,剩下几双沉默但却充满猜测的眼睛目送着她和他一起消失在这扇门里……

    谈永梅怎么会和三哥搞到一起,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甚至还和他一起保守

    了那么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是一个外表冷艳清高的女人,这使她直到26岁才出

    嫁,婚后的第三年她调到化肥厂的财务科当出纳,那时的她还没有孩子。厂子里

    有不少和三哥一样从乡下来的工人,谈永梅一直觉得他们身上有股土腥子味,或

    是像河浜里的绿萍味,她总是与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

    三哥的供销科和财务科在一个楼面。三哥胆子很大,没事就跑来和那个长得

    胖胖的王会计打情骂俏,还经常送些出差带回的饼干、蜜饯、发夹之类的小玩意

    儿给她们。谈永梅刚开始对这个比自己大多了的男人并无好感,反而觉得他看她

    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自在。可时间一长,他跟说书人似的绘声绘色讲的天南地北的

    那些个活灵活现的新鲜事儿,让她觉得很好奇很有趣,觉得他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而他和王会计打情骂俏的那些个害臊话,竟然让她不知不觉偷偷产生了一种怪怪

    的感觉。

    那一段时间,谈永梅从三哥和王会计肆无忌惮的调笑,以及王会计私下和她

    嚼得有关床第上的许多闲话中,开始知道自己的丈夫在那方面其实是个蛮蹩脚的

    男人,因而当有一次三哥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他去上海出差带了些东西给她,问她

    星期天能不能到厂子的宿舍里来拿,她尽管耳朵根子烫烫的,但居然恍惚着点头

    答应了。

    那天,谈永梅走进三哥的宿舍时,跟做贼似的紧张得要命,两个手心里都是

    汗。她显然经过了一些妆扮,脸洗得白白净净的,头发梳得溜滑,在阳光下泛着

    柔和的亮泽,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雅霜的香味。三哥一看到她,喉咙里就发出了很

    响的吞咽声,心想:这县城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站在她面前,就像一个电影里的人物,笑眯眯地瞅着她,然后关上门,插

    门销的声响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三哥拿出了两段很漂亮的料子,说出来的尺寸

    如同量过她的身子一样正好,当她微微俯下身看那些料子时,三哥的一只手揽到

    了她的背上。她激掕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只是觉得血一下子都涌进了脑袋,有

    些喘不过气。

    此后的过程便按着三哥蓄谋已久的脚本发展了。他的身子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只是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仅仅几秒钟的工夫,她就被压倒了身下,床板发出很

    响的几声嘎吱。他的手指是那么的灵活,很麻溜地就探到了她的私处,并很快让

    那儿湿成一片,一种前所未有的抓心挠肺似的感觉让她感到兴奋。

    丈夫从来就是一付猴急相,上了床脱了裤头用口水在那东西上涂一下就插进

    来,常常是当她刚刚有点感觉时就噢地一声射了,然后自顾自地打呼噜去了。她

    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子下,嘴里低低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可内心却希

    望那手指不要停下,当手指顺着黏稠抠进xue道时,谈永梅彻底陷落了,她一把抱

    住了三哥,下体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三哥的阳具比丈夫的粗壮了许多,那种被塞满的甚至有些被撑着了的感觉让

    她很想大声叫出来。三哥很有力,也很卖力,他像冲床的冲头般抽插,谈永梅尤

    其受不了他一冲到底然后几乎连根拔出再一冲到底,觉得里面的嫩rou都要被翻出

    来似的,心都要荡出来了。床板的嘎吱声与交合处的咕嗤声响成一片,谈永梅张

    大了嘴在喉咙里呜呜呻吟着,两条腿紧紧地夹住三哥的腰,两只手死死地吊住三

    哥的脖子,像是要三哥再大力一点,再迅猛一点。

    三哥也确乎是个老手。他把出差时从不同婊子身上研习来的活儿使了些出来,

    在谈永梅身上适时地变换着节奏与频率,忽而像下冰雹子般地,忽而像老牛犁地

    般地,忽而又像搅棒旋动般地,有时还把roubang子拔出来在xue道口拍打磨蹭,直勾

    得谈永梅抬起屁股弓起腰想把roubang子套进去……

    谈永梅高潮来临的那一刻,让三哥都感到有些意外。她脸色潮红,翻着白眼

    哦哦乱叫,身子的抽搐是如此的剧烈,尤其是xue道的抽搐就像小嘴在急促地吸吮,

    让三哥的喷发也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直到三哥脱离了她的身体,谈永梅的两条

    腿还颤栗了好一阵子,白皙嫩滑的小腹不住地起伏……

    看上去偏瘦削的这个乡下人,体内却有着那么一股子邪劲,只一根烟的功夫,

    那根roubang子就又直挺挺地翘立起来。三哥一把将谈永梅抱到桌子上,大大地分开

    她的两腿,让整个黏糊一片的私处完全暴露,用手摩挲了一番再次撩拨得她神情

    迷乱后,就又力道不减地顶入进来。她的背靠在墙上很硌,可一点都不感到痛,

    只感到自己的rou体到心灵还从来没有这么震荡过……那一个下午,他俩做了三次,

    她依然饥渴地叫唤着抽搐着,但三哥最后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最后一次结束时,她软软地趴在他并不厚壮的胸口嘤嘤地哭了,溜滑的头发

    散乱一片。三哥一时慌了神,连忙问是不是哪儿弄疼她了,她摇摇头,抽嗒了一

    阵又笑了。她也说不清自己为啥想哭,只觉得自己身子里的所有朦朦胧胧的欲望

    都被他彻底看透,彻底释放排遣出来了。

    那次过后,谈永梅像着了魔似的,心里老是浮出那种念头,这种生理上的欲

    望也让她感到过羞愧,但见过世面的三哥有不少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花样,有的

    令她事后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但同时也令她愈发的欲罢不能,愈发的深陷其中,

    他的手指,他的舌头,他的花样繁多的姿势,他的节奏不同的抽插,每一次都使

    她欲仙欲死,都使她如痴如颠,直到他开始不断交给她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时,她

    仍旧无法自拔。

    三哥被关进去时,那些钱已有六万多,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一笔足以让人一辈

    子都翻不了身甚至得搭上性命的巨款,她也曾害怕过,但鬼使神差中还是为他保

    守住了秘密,他出来后一分不少地物归原主,三哥说咱俩一人一半,她摇头拒绝

    了。再后来,她肚子怀上了,又让她紧张了好一阵子,直到生产了,孩子大些了,

    仔细端详下似乎没有三哥的印迹,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至今仍无法确信孩子究

    竟是谁的种。

    熟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谈永梅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扭着头看着窗户,

    说:「门没锁。」三哥进来了,谈永梅动也没动,也没看他。

    「咋啦?出啥事啦?」三哥感觉到眼前的气氛有些不对。谈永梅这才转过头,

    淡淡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一脸的茫然。

    「昨天你上镇里去了?」半晌,谈永梅问道,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虽然这么

    问,但并没有期待能从他那儿得到真实的答案,就像她丈夫那样,直到被她捉jian

    在床才有了真实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三哥呵呵一笑,马上就说道:「哦,昨天我和二嫂一起上镇

    里去了,给我家刚说上的新儿媳买些东西,中间带她到和顺旅馆上了趟厕所,这

    镇子上的茅厕脏的都踩不下脚。咦,你看到我们了?」事实上,三哥在被问到时

    也暗暗一惊,立即就想到谈永梅的一个弟弟家就在镇子上,但他面对这种事情时

    一向出奇的老练与镇静,尤其是他对谈永梅吃的很透。

    谈永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答案,她从昨天那个女人的脸色和神情上看

    得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她还留意到刚才他一听提到昨天的事,脸好像瞬间微

    微红了一下,可她一时又无话可说。就像她丈夫被她光溜溜地堵在床上,片刻的

    惊慌后居然理直气壮地抱怨她在床上就像个死人,她一时也无话可说。

    「呵呵,不要瞎想了,我对你好,难道你不知道吗!」谈永梅有时很生气他

    的这种充满诱惑又琢磨不透的语气和神情,就是这种语气和神情让她像失了魂似

    的,她听着那带着三河村口音的土不拉几的话,常常觉得他简直就是那些乡下人

    里面的一个鬼,一个将她带进深渊的鬼。

    她很想站起来向他大声地表达她的怀疑和不满,但他已经走到她跟前开始滔

    滔不绝地说起关于他新儿媳的事,一只手揽到她的背上,令她顿时感到所有的声

    音都漂浮了起来,眼睛里只有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和那双深邃得象是见不到底的眼

    眶……

    二嫂像踩着钟点似的来到三哥家,远远就看见翠儿在晒场晾衣服,穿得是她

    昨儿在镇子里给买的一件红底碎花袄。翠儿也看见了二嫂,闷闷地喊了声二娘,

    依然是笑的可人。

    二嫂愈发的喜欢翠儿了。她觉得翠儿除了说话不是很利索外,一点都没有三

    哥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丁点迹象,而且手脚勤快,脾气看上去也很好。走到跟前,

    二嫂招着手说:「翠儿,来,陪你婶子拉拉话。」

    翠儿答应了一声,进屋拿了两张小板凳出来,两个人挨着坐下。阳光很好,

    把田地里的土腥味儿都晒了出来,沟渠里零星的积水闪着亮斑,周遭暖洋洋的,

    不时有几只鸟儿扑愣愣地飞过。二嫂一直侧着头打量翠儿。

    「二娘,你看啥哩?」二嫂的目光让翠儿心里直跳。翠儿忽然想到了和大傻

    在床架子上的情景,那情景让她感到新奇,更让她感到身子里有一股从来没有过

    的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在涌动,大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泄不完的力。这情景又

    让她在二嫂的目光里脸通红。

    「大傻,哦,小刚好么?」二嫂还是盯着翠儿的脸看。

    「什么好么?」翠儿睁大了眼,似乎没听明白二嫂的意思,脸却依旧红着。

    二嫂拍着翠儿的膝盖,扬起脖子哈哈笑了,凑到翠儿的耳朵根说道:「就是

    你和小刚在被窝子里的事啊!」

    翠儿在二嫂的胳膊上打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娇嗔道:「二

    娘,你真坏,咋……咋问这些咧?」

    「二娘把你当成自家的闺女,做闺女的跟娘还有啥不好说的呀!」

    翠儿不吭声,脚尖局促地碾动着一颗石子。

    二嫂哈哈笑着还想接着说什么,忽然看到晒场前的土路那头走来一个人,仔

    细一瞧,是老赵家的大儿子赵贵林。这赵贵林打小就没个好样,净干些偷鸡摸狗

    的事,初中没毕业就跑出去瞎混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在江对面的一个厂子里做上

    了保安。人虽没个正形,却长得有模有样,一张嘴吧唧吧唧很能掰乎,一回到村

    子就爱往人姑娘家溜达,有时还窜到人小寡妇家,为此没少挨白眼和斥骂,甚至

    被人在屁股后头撵,但他天生就是皮厚。

    「二婶啊,您老晒太阳呢!」大老远的,赵贵林就咧咧上了。

    二嫂一看他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头发长长的跟个草鸡窝子似的,裤子包

    在腿上像两根麻杆,还包得裤裆那儿鼓鼓的,但大家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挂在脸

    上,就笑着回应几句:「是哩,小贵子这是回家来过年了吧?」

    赵贵林嘴上说着是啊是啊,眼睛却一直盯着翠儿,等走近了看清楚了,两眼

    不觉有些发直,嬉皮笑脸地说道:「哟,这是哪家的美女啊,这么水灵,都能掐

    出水来啊!」

    二嫂收起了笑,白了他一眼:「这是小刚家的媳妇。去,快回你自个儿家去,

    这儿没你啥事!」

    「哈哈,二婶别生气哦。大傻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给他弄到个这么漂

    亮的媳妇!」赵贵林开始胡咧咧起来。

    「滚一边去,再胡说八道撕了你这张驴嘴!」二嫂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门。赵

    贵林也不恼,照样嬉皮笑脸着。

    等赵贵林走远,二嫂鼻子里哼了一声,骂了一句「这个不成器的驴熊样儿」,

    回头看翠儿时,却见翠儿正看着赵贵林的背影发呆,眼神直勾勾的。二嫂皱着眉

    头拍了翠儿一下,说:「看啥哩?姑娘家的,别这样盯着人家大小伙子看!」

    翠儿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用脚尖局促地碾动着刚才

    那一颗石子……

    (四)

    沿江的堤岸很高,宽宽的如同大马路,堤的两边都直直地立着灰白色的杨树,

    间或夹杂着几棵粗壮的槐树和歪斜的苦楝子,不时有连得长长的挂船在开阔的江

    面缓缓驶过,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蠕动爬过的百脚。

    大傻直到走上了堤岸,才把翠儿的手拉到自己的手里。爹说要和二伯、大娘、

    二娘他们商量事儿,要他带着翠儿出去转转。大傻小时候最爱牵着娘的手上大堤

    玩,娘在堤坡上种了豆子玉米啥的。翠儿的手热热的软乎乎,掌心里还有几个薄

    薄的茧子,大傻隐约觉得像是拉着娘的手。

    翠儿很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大眼睛扑棱着东瞅瞅西望望,一边走一边荡着

    大傻的手。刚被三哥带进村子的时候,她觉得这村子里的一切和她以前自己家里

    没啥两样,心里不觉有些失落,可眼前这开阔的江面,还有江对面一栋栋隐约可

    见的火柴盒般的楼房,让她觉得一下敞亮起来,就是大堤另一边的河岔也让她觉

    得新鲜。自己家的村头也有一条河岔,一到冬天就干了,露出黄黄的沙土和黑糊

    糊的淤泥,难看死了。

    如果不看三河村庄子里的房屋,乍一看这堤坡下的的景致,宛若江南水乡。

    一条曲曲的河流傍着堤坡,水面似冬日的田地般有些黑黝,三河村的三条河

    岔子据说都和江连通着,一年四季都有不少各式各样的鱼,村子里也有不少打渔

    的人。

    河岸边泊着几条打渔船,或大或小,有的拴在树桩上,有的系在石埠旁,也

    有被废弃的舱里已积满发黄的水,浮着枯叶残草,更有船头已栽到水底,只露出

    一截破旧的船梢……

    「那……条是……是二娘……家的。」大傻指着不远处一条乌黑的船说道。

    那条船有着同样是乌黑的矮矮的舱棚,船头上有一个像晾衣服的不大的木头

    架子,早先是给水老鸭蹲的,后来不用水老鸭了,就用来挂渔网渔簖鱼篓子啥的。

    那船看上去有日子没动过了,舱棚上几个窟窿很大。

    翠儿觉得很好玩,她在自己的家里还没玩过打渔的船呢。她拉了拉大傻的手,

    示意想到那船上去玩。大傻咧开嘴呵呵笑着点点头,拉着翠儿小心地走下堤坡,

    又跑过一座用光溜溜石板铺的小桥,他先很轻巧地跳上船,拉着揽绳将船头贴紧

    岸边,然后伸出手去搀翠儿。

    翠儿攥着大傻的手,紧张得脸有些红红的,抬了几次腿终于跳上了船。船颠

    晃起来,翠儿抱着大傻惊叫着,大傻岔开腿使劲蹬住船,只一会儿就平稳了下来。

    被大傻的臂弯用力地护着,那种使心尖倏忽荡起来的说不出的感觉又强烈地

    袭来,船颠晃时发出的吱嘎声让她觉得就像床架子的声音。

    翠儿知道自己不是大傻他爹说的脑子有问题的那种人,她心里对许多事儿明

    了的跟面镜子似的,那天大傻他爹背过身跟二娘指指太阳xue的动作,她知道是啥

    意思。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身子里时不时就冒出的那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旦那种感觉来了就跟被火点着似的,抓心挠肺,常常让她忍不住要做些什么。

    翠儿的家在一个山湾子里,一到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到处都是绿的黄的红的

    颜色,风一吹过就像堤岸那边的江面一般,好看极了。翠儿打小就爱跟着庄子里

    的一群野小子们钻进高粱地、苞米地里撒欢,常常被庄稼地的主人轰得跟四散的

    麻雀样。翠儿来红来的比那些同龄的丫头们要早很多,自从第一次身上来红了之

    后,翠儿就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脑子里时不时地会突然冒出些古怪的念头,

    那些念头一出来她就会似失了魂般的发愣发呆。

    山弯弯里的小子们玩得野、玩得疯,那些大一些的小子们总爱冷不丁地揪揪

    丫头们的辫子、掀掀丫头们的衣角,还爱拉着丫头们到庄稼地和山坡树灌丛里耍,

    在那里胆大的小子就会毛手毛脚起来,而小丫头们总会被惊得羞得哇哇乱叫着逃

    开。翠儿不怕,当野小子的手拉她摸她捏她的时候,她会觉得心尖痒痒的,脑子

    里空空的,扑棱着大眼睛傻傻地笑着迈不动步儿……

    丫头玩伴们常常会用手指头刮着脸皮笑翠儿「不知羞」、「不知羞」,为这

    爹还打过她几次,娘也悄悄和她说了好些事儿,要她像个姑娘家,要懂得害臊。

    翠儿觉得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后来弟弟到了上学的年龄,翠

    儿就辍学回家了,跟着娘捯饬起家务,农忙时就下地干活。那一年她14岁。

    山弯弯里的日子如同一杯白开水,今天喝了,明天还得喝,后天喝着照例是

    一个味道。翠儿的那些古怪念头并没有被白开水冲淡,反而随着身子骨的日见饱

    满而更加的古怪,时常会在看到男人们乌亮亮的胳膊脊背、嗅到他们身上那股子

    汗味时,失了魂般的发愣发呆。有一天夜里,她听见娘在对爹说「这可咋办哩,

    俺家丫头不会是呆傻了吧?」,爹说「给她找个婆家就好了!」,然后就是爹娘

    的叹息声……

    翠儿知道自己不傻也不呆,她很想跟爹娘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有

    一天翠儿拿着镰刀一个人在自家的葵花地里收割,从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歪

    着头瞅了她半天,说:「丫头,想过好日子不?想过好日子就跟我走,叔给你找

    个好人家!」

    翠儿不知道啥样的日子算是好日子,更不知道啥样的人家算是好人家,她只

    想着不要再让那些古怪的念头来抓心挠肺。她举着镰刀愣了半晌,然后就扔了镰

    刀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和汽车,最后在那个镇子上遇见

    了大傻他爹……

    「翠儿——」大傻喊翠儿喊得口齿清晰,也把她喊得回过了神来,「咱……

    我……把船……把船开……开回家。」大傻见船稳当了,就让翠儿在船头靠舱棚

    边坐下,跳上岸解了缆绳,上船在舱里寻了块木板,坐在另一边很熟练地划起水

    来。

    「你能不?」翠儿抓着船沿探起身扭头看了看岸上的村子,问道。

    大傻笑着点点头,说:「行!这河通……通咱家……后园。」船已经漂到河

    中间开始一摇一晃地朝前划去,大傻剃得光光的脑壳青黝黝的泛着光。

    翠儿看着大傻认真划船的样子,每划一下,他粗壮脖颈上的一根青筋就突暴

    一下,敦实的肩背有力地扭动着。翠儿忽然感到浑身有些变热了,被窝里大傻趴

    在她身上的时候青筋也是那么一跳一跳的,在那个酥酥痒痒的地方的每一次用劲

    的抽插,就像木板猛地把水划开撩起,让她的那些古怪念头也如眼前四散的水珠

    般溅得老高,溅得很欢……

    大傻爱嘬她的奶子,觉得翠儿嫩嫩的奶头就像刚刚灌浆的苞米粒。大傻有时

    还会吮她的脚丫子,觉得翠儿rourou的脚趾头就像软乎的棉花球。每当这个时侯,

    翠儿就会在浑身痒痒中抓心挠肺起来,整个人都跟要化开来似的。翠儿自从来红

    了之后,身子便好像愈发的不能碰了,有时在自家的柴禾间洗身子,热热的水撩

    过,那细小的有些凹陷的奶头会倏忽饱满起来,肚子里有种燥燥的臌胀感……她

    喜欢大傻每天都爬到她身上。

    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说的好人家好日子吧?翠儿这么想着,咯咯笑了几声。

    大傻被翠儿的笑声感染和激励着,更加用劲地划起木板,船儿如乌鱼般在水

    面滑行……

    二嫂看着桌子对面和三哥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心里很不自在,在那个收拾

    得鲜鲜亮亮的女人面前,二嫂觉得自己土得都快掉渣了。二哥跟往常一样笼着手,

    耷拉着眼皮,永远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大嫂一个人坐在上座,很仔细地听着三

    哥在说cao办大傻结婚的事。

    三哥合计的很周详。明个开始屋子里里外外都要粉刷,二楼朝南向阳的大房

    间布置成新房,油漆泥瓦匠都已找好,三哥要二哥二嫂帮着照应一下。村子里各

    家的喜帖由大嫂帮着递送,正日那天要借的桌子条凳、碗筷杯碟啥的也请大嫂张

    罗。至于要添置的家具家什,还有给新儿媳的金镏子啥的,由三哥这几日上县城

    和过江去置办……

    坐在三哥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谈永梅。她的到来才是今天的关键所在。谈永

    梅本不想来,那天听三哥说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丫头做儿媳,为了掩人耳目,

    要她冒充那个丫头的小姨。谈永梅很是吃惊,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啥事都敢干,啥

    幺蛾子都想得出。她想劝三哥别干这事,至少自己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最后还是

    在约定的日子来了。

    「咱好歹也是像模像样的人家,不能让人说闲话了,尤其不能让人背后怀疑

    翠儿的来路。」三哥在说道完自己家里人要干的活儿后,开始解释邀谈永梅来的

    缘由,「明天我上县城去的时候就把翠儿带上,先让她住我这同事家,到那天咱

    像像样样去接亲,对外就说她是咱翠儿的小姨。」三哥又把那天对村支书老李编

    的话跟屋里的人重复了一遍。

    大嫂他们都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起接亲那天的事项。谈永梅没有

    搭话,心里跟打鼓似的。她一直都在偷偷地观察对面那个被三哥唤作二嫂的女人,

    就是那天在镇上弟弟家窗户后面看到的那个女人。谈永梅发现二嫂也时不时地用

    眼角瞄她,眼神里像是充满了排斥。

    二哥看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直直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啥别的事我就

    先走了,要到邻近的双塘沟子找人说个事呢。」

    二嫂一听就瞪起了眼,骂道:「你谈屁个事啊!老三家要办这么大的事,你

    还有闲心去玩牌,今天你哪儿也别给我死了去!」

    二哥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眼珠子也瞪了起来。三哥笑着起身摆摆手道:「呵

    呵,二嫂,今天就让二哥去玩会儿吧。二哥,明天工匠来干活,你可不能耽误了

    啊!」

    二哥点头答应着,扭头白了二嫂一眼,站起身准备拔腿走人,三哥又大声嘱

    咐道:「二哥,路上要是遇见人,别忘了告诉人家说翠儿的小姨来商量亲事了!」

    等二哥出了门,三哥忽然想到该跟大傻翠儿他们说事了,恰在这时后门外有

    船靠岸的声响,三哥走出后门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哈哈,看把他俩给能的!」

    屋里的人都跟了出来,瞧见大傻正一条腿搁岸上一条腿钩住船,小心翼翼地

    接应翠儿跳上岸,几个人也都笑了……

    眼前这个村子所以被称为双塘沟子,是因为老辈时村口有左右两个腰形大水

    塘子,中间被一条狭仄的田埂隔开,满塘莲荷,每到夏天煞是好看。前些年田埂

    被拓宽成了机耕道,加之村民经年累月地倾倒堆积垃圾屎粪,池面已缩了许多几

    成沟渠,且四季浊臭,只剩下双塘沟子这个名号了。二哥一踏上那条机耕道就捂

    着鼻子三步并成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