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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章】云寄闲

    第三天,墨庭筤走出院门,对外面看守的士兵道:“把你们鹿司令请来,我当着他的面打开匣内最后一层机关。”

    鹿钟麟来得很快,墨庭筤便让他到工坊里,取公输十器平铺在工作台上,那盒子已经被拆开了一个面儿,露出里面精巧的机簧齿轮来。

    鹿钟麟倍感神奇地凑过去看:“这、这么小,真是奇了,这怎么做出来的?”

    墨庭筤没空理会他,取了一把三分凿,轻吐一口气,用手指慢慢试探摸过每一道齿轮,时而用三分凿轻轻拨动,至于某一个齿轮该拨几个齿,其中都大有讲究,只有通晓周易与梅花易数,才能解开老祖宗给后人留下的这个术数谜题,这其中计算若差之毫厘,就会赔上墨庭筤这一双手,也许还有他和水斜桥两人的命。

    墨庭筤一边心算一边拨动机关,紧张专注得在这冬月里额前都渗出汗水,鹿钟麟在一旁受到这气氛的影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鹿钟麟只觉自己盯得都快要缺氧了,只听盒子里传来极为细微的“咔哒”一声,墨庭筤起身松开手,那些机簧齿轮便艰涩而缓慢地运动起来,随着动起来的齿轮越来越多,整套机关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不过两息的工夫,这些机关相互碰撞着一一解开。

    鹿钟麟死死盯着那盒子宛若一朵九重莲华般一瓣一瓣地绽放开来,却被水斜桥撞了一把。

    “边儿上呆着去,别在这挡路。”说着,他拿着刚取来的湿帕给墨庭筤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鹿钟麟这时也顾不上跟他计较,瞪着盒中那物瞪得都快斗鸡眼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墨庭筤道:“这、这是什么?”

    墨庭筤闭着眼享受着水斜桥的照顾,淡淡道:“我只负责开匣,匣内是什么,与我无关,还请鹿司令信守承诺,日后别再纠缠。”

    鹿钟麟也只好叫人轻手轻脚取过那匣中之物,另备了个盒子小心存放,又把那已然四分五裂的木匣捧走。

    “哦对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木匣内壁封存了火龙油,遇空气则自燃。如今机关已开,里面脆得很,你们最好轻拿轻放。”墨庭筤在身后漫不经心道。

    捧着木匣那士兵手一抖,险些就把手里那堆木片给砸了。

    鹿钟麟立刻骂道:“你他娘的看着点儿!”见那士兵还傻愣着,他又骂,“还站这干嘛?还不赶紧找个池子给扔喽!”

    那个士兵忙不迭出去了。

    鹿钟麟又回头对墨庭筤笑笑,取过一本薄册放在他面前的工作台上:“这几日劳烦墨先生了,这是我们事前说好的,。”

    墨庭筤上前轻抚那略显古旧的深蓝书皮,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眶微红。

    他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对着鹿钟麟又露出一个笑来:“多谢鹿司令,既然你我所约之事已成,也请把我的信物还给我。”

    鹿钟麟恍然,赶紧将那枚象牙戒指自口袋里递给他。

    左右再无他事,鹿钟麟也不再留在这处叨扰,眼瞧着两个大男人这么卿卿我我的,他一个好女色之人,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于是很快便招呼士兵,鸣金回营去了。

    是夜,水斜桥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枚他白日里偷换来的玉片,通体光滑温润,看起来不过是枚普通的古玉。

    他忍不住嘀咕:“这是什么呀?密密实实地藏在那匣子里?”

    “清宗室在冯玉祥示威时慌不择路地想把它取出来,应该是觉得它能帮他们做什么……”墨庭筤随口应道。

    “就这玩意儿能做什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墨庭筤欺身拿走水斜桥手里的玉片随手放到一边,顺势压在水斜桥身上,捞起水斜桥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水五爷今天早上手够快的呀。”

    “那是!”水斜桥得意地勾着唇,“道上如今只记得我叫小凶神,却不记得我当年在赌坊混的时候,还有个绰号,叫鬼手斜桥。我可是千门掌门,手不快怎么行。”

    墨庭筤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低声道:“那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殊荣,能得您这双巧夺天工的手给我服侍一番呢?”

    水斜桥愣了愣,感受到下身抵着的灼热,立刻反应过来,捧起他的脸佯装皱眉道:“糟了,墨叔叔学坏了。”

    墨庭筤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跟你学的。”

    水斜桥跟他嬉笑着把手往他衣服里探去,却听屋顶瓦片咔哒一声,静谧的夜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哎呀呀墨叔叔,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为老不尊起来,真是晚节不保啊。”

    墨庭筤听见动静,冷静地给水斜桥理了理凌乱的衣物,又把自己的扣子系好,笑着在水斜桥嘟起的嘴儿上亲了一下,便下炕给人开门去了。

    “云寄闲,进来吧。”墨庭筤拉开屋门对着空荡荡的院子朗声道。

    上面很快轻轻巧巧落下一个人影来。来人身材高挑,梳着道髻,身着一袭不甚正统的玄色道袍,还挎着个小布包,双手插袖,鼻梁上架着一副小黑圆眼镜儿,就这么吊儿郎当稀奇古怪地出现在墨庭筤眼前。

    这位正是名不见经传的通门掌门,云寄闲。

    “墨叔叔。”云寄闲笑嘻嘻地叫人,一边很不客气地走进屋里往炕头过去。

    “小桥啊,几年不见,又漂亮了,想不想闲哥哥啊?”

    云寄闲正想凑近坐在炕上瞪他的水斜桥,却被墨庭筤自身后一把拽回去。

    水斜桥对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什么咸哥哥甜哥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嫌我打扰你们的好事啊?墨叔叔平日里没好好满足你吗?”云寄闲冲水斜桥轻浮地挑挑眉,“若是这样,你可以来找闲哥哥啊,哥哥定然唉哟!”

    云寄闲sao话还没说话,脑袋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墨庭筤一下。

    “舌头还想要就少说两句。”墨庭筤冷冷道。

    “……”云寄闲连忙对墨庭筤狗腿地挤出一个笑来,“这不是闲聊吗……”

    这人惯是油腔滑调,墨庭筤也不跟他多费口舌,自一边桌案上取过那枚玉片,以两指夹着递到云寄闲面前,直接道:“这东西,三百根金条。”

    “这什么啊……”云寄闲用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问道。

    “以你的神通,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还真敢当着鹿钟麟的面儿玩偷梁换柱这招啊,墨叔叔您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当世排第二,没人排第一啊。”云寄闲啧啧赞叹。

    墨庭筤理所当然道:“我付出的功夫,该值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要。”

    “您不是一诺千金吗?”

    “我只承诺帮他打开匣子,又没有承诺里面的东西一定得是他的。”

    “您可真是……”云寄闲嗤笑着摇摇头,心里对鹿钟麟礼貌性地怜悯了一下,这才接过他手里那枚玉片,翻看一番后才道,“按理说,这清宗室火急火燎想得到而冯玉祥又火急火燎不想让他们得到的东西,应该是值你开的这个价的。可问题是,我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啊,我就算拿到手里这条消息也不太用得上,三百根大黄鱼,想想我还是有些亏。”

    墨庭筤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看在我们叔侄一场的情分上。”

    墨庭筤自炕头取过煤油灯,将那玉片对着一照,那火光透过玉片,竟能在桌面上投出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来。

    “都匀怀昌,九龙登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云寄闲喃喃念着,心中略有思索。

    “这条消息如何,值不值这三百根大黄鱼?”

    云寄闲从他手中拿过玉片,从炕边一跃而下便往外走:“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会有人把这笔钱分批存入你的银号。”

    “嗯,顺便把屋门带上。”

    外面脚步声顿了顿,继而“啪”的一声传来门被重重关上的声响。

    继而万籁俱寂。

    墨庭筤又回到炕上,想把水斜桥抱进怀里,却被水斜桥推开。

    “你知道那个玉片里的秘密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墨庭筤又凑过去,硬是把人搂住:“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那是一种高明的琢玉手段,如今已经没人会使了。”

    “哼!那那四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重要,来让墨叔摸一下。”

    “你又敷衍我!快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我真不知道……”

    “墨庭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