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快对我说脏话

    詹琦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穿戴整齐的罗桀在餐桌前吃吐司。他慢吞吞地挪过去，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从罗桀的盘子里抓起一根烤肠就往嘴巴里塞。罗桀看向他：“你还没刷牙。”

    “等下再刷。”詹琦大口嚼着，又拿起罗桀的马克杯抿了口好友喝到一半的牛奶，“我好饿啊，你今天没有准备我的早点吗？”

    “我吃完再给你做，你先去洗漱。”

    “不要，太饿了，”詹琦凑前去咬罗桀手上的吐司，“可能因为昨晚晚饭吃太少了。我们看完电影之后干吗来着，哦，在便利店吃了三个三明治，接着回家——等等，我是不是回家没多久就睡着了？”

    “是。”罗桀干脆把吐司全部一点一点喂到詹琦嘴里，“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我有这么累吗？”詹琦嘟囔，“但我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啊，你把我扛回去了？”

    “嗯，你睡得很沉。”

    “噢……”詹琦下意识地看了眼沙发，不自觉地调整了下坐姿，但屁股挪来挪去都觉得哪里怪怪的，“真奇怪，我明明睡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好难受啊。”

    罗桀用指腹抹掉他嘴角的面包碎，收进嘴里吃掉，“是吗，哪里难受？”

    詹琦托着腮边嚼边想，“说不上来，可能前晚喝太多了，把骨头都喝软了。”

    “我以为是你被昨天的电影吓到腿软。”

    “小混蛋！”詹琦忍不住笑了，“不过好像也不止我一个人惨，看电影的时候小婕全程没和你有肢体接触对吧？”

    “嗯。”

    “你就没有一点点失落啊？”

    “失落，昨晚哭着睡着的。”

    詹琦笑道：“难怪你昨天要洗床单，前天晚上也哭得好厉害吧？”

    “前晚……是哭得挺厉害的，昨晚就没怎么哭了。可能习惯了。”

    詹琦拍拍好友的肩，“虽然很大程度上是你太过挑剔，不过也不要灰心，大学才刚刚开始，我们迟早可以……咳，”詹琦咬咬下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每人带一个回来？一人一个房间，同时……说不定我们还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罗桀静静看着詹琦：“嗯。”

    “你想早点实现的话，就告诉我你喜欢啥样儿的女孩子啊，我都问过你好多遍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这个嘛——”詹琦眼睛一亮，“我刚好有仔仔细细想过，可以让你参考一下。首先我会看一个女生的嘴唇，然后是头发，如果看上去香喷喷的，把脸埋进去肯定很舒服。女生的鞋子也要看，如果她穿的是高跟鞋，我会想象她只穿高跟鞋的样子。还有，要是她会喝酒，会跳舞会扭屁屁，我一定超喜欢她！”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说完，期待罗桀给点赞同的反应，结果后者表情平淡，似乎不太感兴趣。詹琦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我说的你都不喜欢吗？”

    罗桀站起身来，“再烤四片吐司够不够？”

    “你干吗每次都回避这种话题啊？……六片吧。”詹琦跟着起身，不料起立到一半腿软了软，又跌坐回椅子上。罗桀回头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纳闷地撑着桌子让自己站起来，“比昨天还使不上劲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罗桀顿了顿，折回来伸手扶住詹琦的腰，“头晕不晕？”

    詹琦拍了拍脑袋，“好像有一点点。”

    “嗯，”罗桀松开手，“我知道了。”

    詹琦愣愣地问道：“知道了什么？”

    “没什么。”罗桀说道，“去洗漱吧。”

    －

    下午詹琦有课，恰巧朵朵也选了这一门，他进教室的时候看见坐在中后排和朋友聊得正欢的女孩子，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去。就在这时，金色长发的女孩也看到了他，弯起眼睛笑着冲他招手：“上来呀，詹琦。”

    詹琦从善如流地坐过去，刚想跟朵朵身边的女孩们打招呼，就听见朵朵笑眯眯地介绍，“喏，他就是詹琦，我的男朋友。”

    詹琦想好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他眨了眨眼，微微勾起嘴角，“没错……我是朵朵的男友詹琦。”

    朵朵笑意盈盈地拉过他的领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离开的时候飞快地冲他耳语了一句，“现在走过来的那个黑头发的是我的高中同学，睡了我前男友。”

    詹琦顺着她的话多看了眼右手边那个黑色短发、涂着黑色指甲油化着烟熏妆的女孩儿，了然地点点头，他估计朵朵的用意是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上钩，好替她赢回一点面子——他本来也不太喜欢这个类型，他觉得涂了银色唇膏的嘴巴像刚吃完一条海鱼，会有腥腥的味道。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误会了。那个叫莉莉安的女孩子的确对他很感兴趣——她摸着自己的项圈，说话时候舌尖的银色小钉若隐若现，“你是不是罗桀的哥们儿？”——准确来说是对他从小到大的朋友感兴趣。

    詹琦感受到朵朵注视着自己的热切目光，抬头挺胸道：“是啊，我和他非常要好，现在还住在一起，怎么了？”

    莉莉安闻言将身子前倾，詹琦能看到她丰满的身材把紧身衣撑得满满当当的。她紧紧盯着詹琦：“你们两个人一起住吗？”

    “是啊，怎么了？”

    “那一定会开派对吧，我能过去玩儿吗？”

    “派对？”詹琦还没有过在家里开派对的想法，用小指头想想也知道罗桀九成不会同意。朵朵以为他想答应，一脚踩上了他的脚，一边挽着他的手臂摇头，“他们只邀请熟悉的人，对吧詹琦？”

    “啊……对。”

    莉莉安笑道：“要是我和罗桀谈恋爱了，这就算熟了吧？”

    “有道理。”话音刚落，金发女孩的目光差点把他洞穿，詹琦只好连忙补充道，“但很抱歉，他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为什么？”

    “因为……”詹琦绞尽脑汁，“他不喜欢吃海鱼。”

    “什么？”

    “我是说，他不喜欢太过前卫的女孩子，要知道他是个每天看书两小时，一句脏话都不说，连在家都整整齐齐穿衣服的人。”

    “你说的这些不能证明他不喜欢前卫的女孩子。他对着你都不说脏话、衣着整齐，只能说他没有完全把你当成可以放开相处的朋友。”

    “啊？”詹琦一愣，“是这样吗？”

    “你对他讲不讲脏话？”

    “……讲啊，男人讲脏话很正常吧。”

    “你对着他会好好穿衣服？”

    “不、不会啊。那又怎么样？”

    “你和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也没有那么了解他。所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呢？”

    朵朵笑道：“喔，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追罗桀，要通过我男友？”

    接下来她们的话詹琦没有仔细听，虽然他知道莉莉安是生气自己不肯帮忙才这么说，但他竟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他好像真的不够了解罗桀。

    詹琦掏出手机，给罗桀发信息：「喂，罗桀，现在对着我说脏话，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