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绝不想要的社畜生涯 27

    事实证明，夏尔医生的话非常正确。在亚恒住院的第三周，药物引起的副作用渐渐消失，对此关心亚恒的人们都感到非常开心。

    不过考虑到目前的亚恒经不起太多刺激，扬等一行人还在观望。即便是在家以任性着称的小少爷哈萨尼也不敢在无人允许的情况下和清醒的亚恒打照面，有时他来医院的时候亚恒不巧醒着，他也只敢躲在亚恒看不见的地方看对方一眼。

    对此吉尔伯特倒是知情，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暂时不对亚恒说这些事，以免亚恒感到为难。他和亚恒还不是情侣关系，但作为关系最好的朋友和同事他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亚恒是那种在得到一颗糖后会给对方两颗的人，他擅长付出却不习惯得到回报，他总想给别人更多，过多的好意反而会让亚恒更加紧张。

    如果注定无法回应，爱意也会成为焦虑和恐惧的根源。

    吉尔伯特觉得自己已经比别人幸运很多，至少他此时还能陪伴在亚恒身边。

    他带着自制的水果沙拉来到病房的时候亚恒正在和夏尔医生聊天，吉尔伯特没听清他们俩在聊什么，但亚恒显然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聊天了吗？”吉尔伯特敲了敲门问道。

    “当然没有，”亚恒兴高采烈地和吉尔伯特打招呼，“早上好，吉尔伯特。”

    “早安。”吉尔伯特笑了笑，慢慢走到亚恒身边。

    “莫特利先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弗雷德转向吉尔伯特，“我去看看其他病人，不多打扰了。”

    吉尔伯特对夏尔医生说了些感谢的话，目送对方离开后才坐了下来询问亚恒：“是什么好消息？”

    “弗雷德说我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亚恒对吉尔伯特说道。

    吉尔伯特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替亚恒感到高兴了：“真的？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最好的情况是这样，但不排除病情反复的可能。”亚恒望向了吉尔伯特带来的小盒子，“这是什么？”

    “是沙拉，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吉尔伯特说着打开了盒子递给亚恒。

    “我喜欢，谢谢你。”亚恒说。

    吉尔伯特笑了一下：“没必要这么见外。”

    亚恒的病情逐渐稳定绝对是个好消息，可是这几周的药物副作用也把亚恒折腾得够戗，光是体重就下降了十五磅。亚恒本身就不是那种看起来非常健壮的人，跟吉尔伯特比起来，亚恒应该算是相对纤细的，现在因为体重下降精神又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就变得十分憔悴。

    像个会被随意撕碎的纸人。

    当然，吉尔伯特深信亚恒远没有他想象得那般脆弱，在亚恒的身体情况最为糟糕的时间里，吉尔伯特慌神到手脚冰凉，反倒是亚恒一直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令他万分羞愧。

    亚恒捧着装着沙拉的盒子，拿起叉子的时候注意到吉尔伯特正坐在他右手边的椅子上发呆，他叫了对方一声，在吉尔伯特抬起头的时候叉了一块沾着沙拉酱的苹果给对方。

    “准备了这么久，自己不尝尝？”亚恒问。

    吉尔伯特叼走苹果，转过头的时候耳朵尖都变成了可爱的粉色。

    亚恒也从盒子里挑了一块尝了尝：“嗯，很甜。”

    之后的时间里，亚恒安静地享用他的零食，而吉尔伯特坐在一边消化令他无所适从的情感，从表面上看他们俩显得默契十足，相处得相当融洽。但他们俩都知道现在不会是更进一步的好时机，只能暂时维持着超越了朋友界限的友谊。

    亚恒慢条斯理地吃着，不一会儿盒子里的沙拉被他吃完了，当他放下盒子的时候吉尔伯特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出现了喜悦的神情。

    先前亚恒的胃口一直都很差，这还是亚恒第一次把东西吃完。

    “我就说我开始好转了吧？”亚恒对吉尔伯特说。

    吉尔伯特点点头，鼻头有些发酸，或许对他们而言，最为艰难和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但他愿意相信亚恒只要按时服药就能拥有稳定的精神状态，总有一天亚恒会完全康复，他希望到那时自己还能站在亚恒身边。

    “实在是太好了。”吉尔伯特由衷地说，“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之前我也很担心如果药物反应一直那么严重，病情也不见好转怎么办。”亚恒从花瓶里抽出了一支花拿在手里，“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对不对？”

    吉尔伯特想对亚恒说他可以帮忙分担这些，不过在那之前亚恒就将那朵花折下来塞进了他衬衣的位于胸口的口袋里，被他这么一倒腾，吉尔伯特瞬间忘词，被亚恒成功夺得先机。

    “吉尔伯特，我觉得是时候了。”亚恒说。

    吉尔伯特下意识按了按胸口的花：“……什么？”

    “之前我说过，一味地逃避不是办法。”亚恒放缓语速，比起自己，他更怕吉尔伯特原本就脆弱的神经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趁着还在医院里，我想见他们一面，这样如果我反应又过激了，在医院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他说的“麻烦”就是再次被送进医院打镇静剂。

    吉尔伯特低下头思考了很久，从情感出发，他很想拒绝，可是这是亚恒的决定，他根本没有说服对方的立场，他只好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要是这么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真的‘准备好’。”亚恒笑得有些无奈，“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我明白。”吉尔伯特点点头，他尝试着给亚恒一个建议，“他们不能一起来，我担心对你来说太刺激了，还是一个一个见比较好。”

    “你说得对。”亚恒放松了些，“你总是为我考虑，吉尔伯特。”

    “那是应该的，毕竟我——”吉尔伯特话还没说完，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扬。

    亚恒顺着吉尔伯特的视线也看到了扬。

    “啊，不好意思。”扬没拿出亚恒和吉尔伯特最为熟悉的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他无所适从地向后退了一步，“我来的不是时候，改天再来。”

    “别走！”亚恒叫住了扬，他回头对吉尔伯特说，“我还是想试试看。”

    “好。”吉尔伯特说着站了起来，“我去外边，不打扰你们。”

    亚恒小声向吉尔伯特道了谢。

    待吉尔伯特离开，亚恒终于望向了还杵在门口的扬。

    他对扬说：“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