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气中散着丝丝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周羽阳抿着唇忍着痛，他看着巫马龙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哭什么？” 巫马龙捏着周宇阳的手机，再看看怀中的周宇阳，却不知为什么悲上心头。 眼泪说落下就落下了。 “我，我不知道。我舍不得你，我……” 组织语言的能力好像丧失了，巫马龙不知道他自己的心底到底想对周宇阳表达什么，他哽咽着。 周宇阳抬起手试图想擦去巫马龙的泪，但是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声音微弱：“真好……”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周宇阳觉得最后的时间里哪怕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敞开心扉聊聊也算是对这个世间最后的了无遗憾了。 “我曾经……想过，我以为，直到我死都不会有人在乎，有人为我哭。遇……遇见……你……你……很幸运。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周羽阳身躯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渗着钻心的痛。 额间的冷汗不断的冒出。 巫马龙抱起周宇阳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去拿水，你把药吃了，睡一觉，等起来之后我给你做点流水食。” 周宇阳努力一笑的点了点头。 至于越博泽那边周宇阳现在真的无法面对，他想就算要去面对越博泽，也要等身体稍微好一点，手机关了机，他的世界暂时平静。 越博泽此刻正在家中，他瞪眼看着手机，怒气冲天的愤怒让他后知后觉的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地面，粉碎不堪。 他不知道周宇阳怎么了，但是周宇阳不见了，他的身边有别的男人。 这两点让越博泽十分的愤怒，愤怒下隐着的是心慌。那种心慌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好似手中抓着的一把沙，不管怎么努力抓沙子都无法抓住，在手心中不断的流失……最终消失殆尽。 越博泽冷面覆冰，他看着粉碎的手机，转身就离开了那熟悉的家。 他要找到周宇阳，绝对要找到。 可笑的是，越博泽可能死也没想到，周宇阳就在他的身边，仅仅只是一墙之隔而已。 在巫马龙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周宇阳身体恢复的不错，虽然依旧是吃了吐，吐了吃，但是起码脸色要比之前好了很多。 怪异的是，或许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巫马龙的陪伴，所以周宇阳这几天都没有犯病。 看着碗中的粥，周宇阳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他看向巫马龙：“手机，给我吧。” 这话让脸上一直带着淡淡微笑的巫马龙面色一顿，转而眼底带着几分的疑惑微怒：“你……难道还想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他到底有什么好？我看得出来，你很怕他，既然那么害怕他，为什么不离开？” 周宇阳没想到巫马龙会反应这么的激烈，有些吃惊，随即释然一笑：“为什么呢。或许，因为我爱他。” 这话对于巫马龙来说就似一颗子弹贯串他的心脏，瞬间停跳。 这一秒，巫马龙才意识到，他……什么都不是，只是照顾了周宇阳几天的朋友？陌生人？ 为何不甘？ 巫马龙他被自己的想法都吓到了，但是当他看着周宇阳的面容时，却又那么的迟疑。 指尖僵硬，终究他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在了周宇阳的面前：“我……” 一句话，开了头却再也说不下去。 巫马龙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但是……他不希望他走。 周宇阳拿起手机，开机。 开机后不到三秒的反应，手机疯狂的响着，震动着……足足有三分多钟的时间…… 周宇阳却表现的十分的平淡，静静的看着桌面上震响不断的手机。 巫马龙一脸的错愕。 终于，手机安静了下来。 周宇阳拿起，打开手机全是越博泽的电话和短信。 想来这几天找不到他，越博泽肯定找他要找的疯了，对啊，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呢？ 在越博泽的心底已经认死周宇阳是伤了他的人，不管他到什么地方去，越博泽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苦涩一笑，周宇阳起身：“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肯定耽误你的工作了。我就先回家了。” 说着，周宇阳转身准备离开。 巫马龙见状，猛的起身，椅子被拉出刺耳的声音。他伸出手抓住周宇阳的手腕，面容上满是急迫不安，眼底透着不安和几分恳求：“别走。” 周宇阳有些不解，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怎么样。” 说着，周宇阳收回手就准备离开。 不要走，不想让他走，想要留住他。这是巫马龙现在满脑子的想法，除了这个想法再无其他，巫马龙直接用身躯挡在了周宇阳的身前，摇头，迫切：“不行，我不予许你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你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几天，如果你回去，他肯定……会对你动手的。你听我的，你就住在我这里，我会照顾你，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你就住在隔壁，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周宇阳看着巫马龙那迫切不安的样子，眼眸之中的颤动可见，透着丝丝不明色彩的光芒，他抿了抿唇瓣：“你……喜欢我吗？” 这一问，不该说出口。 但是周宇阳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在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时候，周宇阳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切，现在的他不能做出愚昧的事情。巫马龙脸上的表情让人不明所以，许久的沉默，他终于是开了口：“不知道！” 这两个字让周宇阳慌了，他更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而是坚决的否定。 用力的摆脱巫马龙的手，周宇阳深呼吸克制着波动揪心的情绪：“我不值得，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吗？不要不知道，而是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可怜我……” 巫马龙直勾勾的看着周宇阳，似乎要把他给看穿一般。 其实当周宇阳开口问的时候，巫马龙也错愕了，他不知道，但是巫马龙知道一点：他舍不得他。 终于。 周宇阳还是离开了。 巫马龙没有再继续阻拦，他茫然了，他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他呢？在那之前，他或许应该好好的抿心自问…… 周宇阳站在熟悉的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的瞬间，手腕突然的被门内伸出的手抓住，猛地就将他给拉了进去。 伴着“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 几日不见的越博泽面色苍老了很多，胡子也没剃，看上去的狼狈不堪。屋内充斥着nongnong的酒味和烟雾，周宇阳微微锁眉：“你没去上班吗？” 越博泽瞪眼，眼眶之中布满了红血丝，强行抑制的愤怒就等待着引爆。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老子说的话，你他妈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非要惹我生气？” 说着，越博泽将周宇阳狠狠的甩倒在沙发上。 即使沙发柔软，但是以周宇阳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是疼的直直咬牙，他屏息强忍着，慢慢的坐好看向越博泽：“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所以就出去走走。” 越博泽听到这话，气怒到了极点，上前伸手就死死的捏住了周宇阳的下颚，手劲可想而知的大，倘若再用一点力好似就能将周宇阳的下颚给捏碎：“我让你出去了？心情？你不需要什么心情，你只需要像一只狗一样活着就可以了，乖乖的听我的话，我叫你来，你就来，叫你走你才可以走，知道吗？” 周宇阳目光幽幽的看着越博泽，显得那么的平淡。 越博泽心头一顿，心脏咯噔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周宇阳十分的怪异，放在平日里他对周宇阳发火愤怒，周宇阳虽然不敢反抗，但是却会胆怯到全身颤抖，也会畏惧的闪避他的目光。 但是今天的周宇阳表现的太平静，平静的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情绪，就真的好像死掉的人一样。眼眸中毫无波动…… 他对着越博泽露出了温柔淡淡的笑容，他顺势手攀上了越博泽的大手、手臂、肩膀……最后他的双手落在越博泽的头部两侧，他微微倾身上前，一吻柔情水让人沦陷不止：“不要生气，以后……我会听话。好吗？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再也不会惹你生气，再也不会让你着急。” 对啊。 已经判了‘死刑’的他，怎么能舍得在最后的时间让越博泽如此的难受。他爱他，爱到已经不知所措，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如果在最后的时间里，能让越博泽天天开心，经常看到他笑，周宇阳就满足了。 这样的周宇阳让越博泽心底的愤怒确实平息了几分，他一吻如洪，来势汹汹完全不给周宇阳喘息的机会，点燃的火再难熄。 几日牵挂，在洪荒之中宣泄出苦涩的情感，倔强的男儿不愿低头，他怎能承认，他还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