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同上场演出，祁曜吃醋爆发
朴哲永在高脚椅上坐得笔直，屁股只挨着一半椅子，一脚搭着地面一脚搭在椅脚，手扶着架地式话筒，等待着沈晨的伴奏开始。 沈晨将手压在吉他弦上，将它们稳定下来，调整了一下坐姿，深吸一口气，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这会儿连交谈声都没了，等着他们的表演，这让他有点紧张。跟前世上台演讲、作报告时的经验不一样，那时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自信而豪情壮志，而现在却被赶鸭子上架，连谱子都记得不太熟。 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吉他指板，指尖拨片拨过琴弦，独属于吉他的音色通过音响，响彻了这个满是人的空间。慢悠悠的，细润的，悠扬而舒缓，是个慢得几乎更不上时代的曲调。 朴哲永半垂着眼帘，清亮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唱这首歌时却又是另一番感觉，被压得低哑却不显得刻意。 不再温柔得令人沉醉，而是孤单得催人落泪。 “It’s a little cold in paradise tonight Love faded I’m finding new forms， I’ll ride it out It’s fine for now Then you e along and I cry Liberated I’m seeing clearly now， there’s n back And I ’m overwhelmed ” 曲调忧伤，落寞瞬间纷沓而至，却仿佛有一股暗流的力量，悄悄地冲撞人们的胸口。思绪像被施了魔法瞬间分解成一粒粒尘埃，然后独自旋转加入进由吉他与人声调配而成的世界。 这首原唱是两位并不出名的女歌手，一位来自美国东部亚特拉大，一位却出生于日本东京，两位相差甚大的女性在这首歌上体现出了惊人的和谐。 作为男性的朴哲永虽然唱不出这首歌原本的精髓却有着自己的特色，那是男性与女性截然不同却同样有吸引力的地方。 一曲结束，全程都维持着演出时的安静，似乎还沉浸在舒缓的音乐中，等到有人想起来要喝彩时则迎来了比平常更凶猛的鼎沸，激昂又长久，沈晨的脸色从紧张变到稳重，最后松了口气。 反观朴哲永倒是一脸轻松，一副习惯了的样子，然后朝沈晨wink了一下。他带着沈晨站直，对着台下鞠了个躬，表示这场演出的谢幕。 沈晨转头跟刚才的主持人对了个眼神，主持人点点头，说明接替他们的乐队已经找到了，于是他放心地退下场。 从接到乐队消息的那一刻，负责人就已经在找能够临时马上赶来的乐队，过程当然不顺利，但还是叫到了，只不过赶过来需要时间，而沈晨和朴哲永正好填充了中间这点时差。 沈晨抱着吉他，他要把它重新还到储物间，朴哲永闲着没事陪了他一路，笑得傻兮兮的，“嘿嘿，没想到晨哥你的吉他弹得这么好。” “你的歌唱的也不错。” 沈晨只是象征性地吹捧一下，没想到朴哲永当真了，他睁大了眼睛凑到沈晨跟前问道，“真的吗？！” “……真的。” 朴哲永一脸神秘地说道，“晨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晨一挑眉，笑了，配合着他，“为什么？” “别告诉别人哦。”朴哲永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我其实之前在韩国做练习生！” 这倒是沈晨不知道的信息，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不准备出道了？” 朴哲永哭丧着一张脸，“出道哪儿这么容易呀……我本来练得好好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那边好像把我压箱底了。” 沈晨知道演艺公司后边的水的确深，一时也明白朴哲永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以朴哲永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时别说恭维别人了，连普通聊天都经常一针见血地戳到别人痛点，再加上他一脸活泼无辜的样子，惹上几个同为练习生的同伴实在是正常。 沈晨并不是觉得朴哲永这种性格不好，他的活力总是能感染很多人，如果真的能跟他成为朋友，他想必一定会对你掏心掏肺，但在处人待物上的确还欠缺些。 这种事沈晨也没法明面上跟他说，于是沈晨只好敷衍过去，“那也用不着来中国吧。” 他把吉他放好，关上门，解决了突发事件后一切便回到了正规，他也得去工作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听说中国的偶像圈正在蓬勃发展吗！”朴哲永笑得一脸清爽。 “那你在中国认识人吗？” “诶，这个……好像没有……” 说到底，就是个愣头青来碰运气的。沈晨听得一脸黑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等他和朴哲永走出员工区域，沈晨带上耳麦继续着手控场工作，结果没想到路过吧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祁曜？”沈晨眉头一皱，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不错，祁曜正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手撑着吧台喝着……沈晨认得出来，那是威士忌。 “你怎么进来喝酒的。”沈晨语气不太好，成年时间太久了，看到有未成年人出入这种场所还饮酒第一反应就是制止。 酒吧里面灯光打得暗，却将他白金耳钉照的闪闪发光，他一脸不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神不善地盯着沈晨。 不，好像不是盯着他的，沈晨觉得这股莫名的恶意去到了朴哲永身上。 祁曜眯着眼睛，语气中满是被压抑的怒火，“那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打工。”沈晨理直气壮。 “打工？打工打出了个对象？”祁曜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副模样倒是跟沈晨上辈子见到的祁曜有点重合了，压抑着的愤怒让他眼里分明地透出一层一层的血色，稚嫩的面容之下埋藏着冰冷，像是一头极力压抑住暴躁的狼。 沈晨眼睛一沉，他知道现在祁曜不好对付，但又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对象是什么意思。” 祁曜重重地放下杯子，砸出巨响，“还能是什么意思！”他想起刚刚，沈晨和他身旁那个男生一弹一唱的场景，眉眼交流频繁得像是对热恋情侣一样，“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样！” 这下沈晨知道祁曜在介意什么了，他铁青了脸，一时自己和朴哲永的关系被人误会的羞耻，二是他被祁曜这番行动搞得气了，“哦？呵，我倒是不知道祁少爷眼力这么好，我们正常的同事关系也能被你看出来这么多子无须有的东西？” 一直跟在沈晨身后的朴哲永有点迷茫，他缓缓举手表示自己要发表言论，“呃……那个，发生什么了……沈晨你认识他？” 祁曜瞪了他一眼，眼睛里都快喷火了，张口就喷，“我跟他认不认识关你他妈什么事？” 朴哲永一愣，他从祁曜的话中听出来除愤怒以外的东西，眼睛不禁眯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晨抢先了。 “祁曜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哪里，别无理取闹。”见无辜的朴哲永被牵连进来了，沈晨冷着脸说道。 祁曜把酒杯推到一边，然后从高脚椅上下来，站到沈晨面前，双手抱臂勾着嘴角，“我无理取闹？” “你现在行为就是无理取闹。”沈晨硬邦邦地说道，一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本来就是祁曜来找茬，自顾自的来再自顾自的误会，跟他沈晨有什么关系。 “妈的！”祁曜骂了一声，“这种小白脸有哪里好？！” 小白脸朴哲永：“……”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 祁曜被沈晨说的眼睛红了一圈，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他总以为沈晨是向着他的，但现在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想着想着他又瞪了朴哲永一眼，然后收回了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低声说道，“……我喜欢XX乐队。” “……”，合着现在是在跟他解释为什么来这里。 祁曜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我爸认识这里的老板，放我进来的。” 看他这样沈晨心情总算好点了，一想到他脑补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准备解释解释，虽然以他们俩的关系他并没有这种义务。 结果下一秒，祁曜就爆发了，他一脚把椅子踹倒，骂骂咧咧地喊道，“草！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跟别人这么亲近！！妈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敢碰你？！” 沈晨的瞳孔紧缩。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奇妙的平静下来了，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因为他终于看透了一件事。 ——果然，关于之前从他口中听到的，关于喜欢自己的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沈晨始终搞不懂只不过有几次身体关系从哪里萌生出的好感，这下他明白了，这与其说是好感，不如说是占有欲。 祁曜下意识将他看作是属于自己的物品，不允许别人染指，不允许被别人触碰……这是什么变异的处女情结吗难道。 如果不是沈晨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和性格，这出戏简直……简直就像当初，祁曜发现伊曼柔跟朴哲永私下里有联系一样。 幸好的是，祁曜现在年龄还小，没有手段和力量朝他施压，要是换成他上辈子的那个身份，光是断掉经济来源就足以让他失去反抗能力，更何况根本没有人来帮助他。 一想到这里，沈晨漆黑的眼瞳就沉下来，里面翻涌着的黑泥几乎要溢出来，他又回忆起来最近与祁曜的亲密接触，顿时心头泛着一股凉意。 还是不够。 他还需要更强，拥有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权利，才能真正地掌握住自己的人生，才能让自己不受任何人摆布。 “原来如此。”沈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大概明白了。” “哈，你明白什么了？”祁曜抱臂抬着下巴，仿佛这样就能忽略身高来俯视他了。 为了避免祁曜由于冲动做出的不理智行为，沈晨很详细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和朴哲永同台演出，语气平静到不可思议，仿佛真的认同了祁曜一样。 但朴哲永却知道，沈晨可没表达出一丁点的退让。 “……所以说。”沈晨总结了一下，“我跟小朴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对吧？”他转头询问朴哲永。 朴哲永连忙点点头，“晨哥人可好啦，我们几个同事都超喜欢他哒~”随手附赠了一个营业性微笑，让人很难心生怀疑。 就连祁曜此刻也有点动摇了，但他警戒心很高，“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是什么吧。” “嘿嘿，我怎么敢啦。” 沈晨适当地补刀，“说起来，祁曜为什么这么关心这种事？难道说……”他拉长了声音，笑了笑说道，“你那么喜欢我？” “什……！”祁曜突然涨红了脸，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喜、喜、喜欢……什么的，怎么可能！！你放屁！” 还没等沈晨说话，祁曜顶着对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蛋跑远了，跑的还挺快。换别人眼里，这一幕想必一定是青涩少年被人戳穿自己心理，然后羞赧之情爆发从而落荒而逃吧。 但沈晨却并不这么认为，脸上的笑容早在祁曜跑掉的时候消散，只留下冷漠，那是他撤下面具之后真正的表情。 朴哲永手肘抵在吧台上撑着自己的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祁曜离开的身影，垂着眼帘，竟然难得露出了与平时的他完全不相配的深沉感。 如果沈晨此刻转过头来看他或许还能看到几分阴沉，但朴哲永掩饰得很快，仅一个转瞬间就调整好了，他勾起坏坏地笑容，把手臂搭在沈晨的肩膀上，“嚯，用中文该怎么说来着，桃花运？” “这要是花，也是朵吃人的霸王花。”沈晨喃喃道。 朴哲永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 “不……我是说，我跟他其实不是很熟。” 朴哲永惊讶地说道，“不熟？可是我看他还挺喜欢你的呀。” “是吗，那就好。”沈晨笑了一下。 “那你呢？”朴哲永好奇地问道。 沈晨一挑眉，整理整理衣服准备走了，“走吧，上班时间别聊天，你别忘了。被我看到是要扣工资的。” 朴哲永马上摆出一脸讨好的表情，“！哎呀，别呀，你看我每天辛勤劳作也很勤劳的嘛！我马上就上岗，马上！”说完便小跑回去了。 沈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违和感，却不知违和在哪里。他不是马虎的人，并不会将这丝违和感当做错觉，而是把它压在心底，等待着终有一天能够解决掉。 乐队和祁曜这两件事只不过是沈晨工作内容的小插曲，很快沈晨就觉得自己的日常就走上了正轨。 但那只是他觉得而已。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条正轨，其实也就延续到他下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