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龙
（1） 沈清恒吓得脸色苍白，抱紧纪临静待几秒后绕到纪临的身前看了看，目光急切而关怀的仔细查看纪临身上是否有伤，纪临被沈清恒这行为给逗笑了，“行了行了，我没事。”伸出手抱了抱沈清恒以示安慰。 栗栗危惧中的情绪紧吊的那根线才缓缓放下，沈清恒松了一口气，却手死死的抓着纪临的手不肯松开。 梅圆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哭天抹泪的笑着。 人，疯了。 过度的刺激就会让人一个精神失常，梅圆圆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况，小姑子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赵三和他老婆也是各自遮面隐啼。 真是……轰轰烈烈的一场闹剧。 纪临把刀随手丢在旁边的桌子上，梅圆圆突然疯了一样站了起来，指着纪临的脸就抓上来，“你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要不是你，我刚刚就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这样我就可以和舅舅在一起了！” 精神恍然，纪临才明白过来梅圆圆刚刚想杀的人是老二，不是老大。 鄙眉，抿唇，纪临有些不耐烦的打开梅圆圆的手，“你懂什么是爱吗？口口声声喊着爱他，还叫着他舅舅，你不是搞笑吗？” 小姑子也回过了神，上来扯着梅圆圆的手嘶声力竭，“不要再闹了！梅圆圆你够了！” 梅圆圆哪里让，绕开她妈就冲到纪临的面前又是挥手又是哭骂，整个人都癫狂了。纪临又不能动手打女的，只能快点走开，老郑几个人见状也连忙上来拦，这么多人还能拦不住一个小丫头吗？ 小雨骂骂咧咧瞪眼看着梅圆圆，“好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和泼妇一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个创可贴递给了沈清恒。 沈清恒拿了过去，撕开踮起脚看着纪临，纪临脑袋往后让了让，“干嘛？” “你脸上被抓伤了，鼻子那。”小雨说。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纪临才觉察鼻子那确实刺痛刺痛的，弯下腰，沈清恒给纪临贴好创可贴，动作轻柔出水。 放眼看去，梅圆圆被一群人围着，终于才慢慢的在时间的洗礼中稳定了情绪。 一场外人看笑话的闹剧就这么过去了。 老大带着老二走了，本来人就不多，这下子就更冷清了。 帮忙端菜的老奶奶cao着一口方言唏嘘不已，“哎哟得娃儿，莫得那该子闹的哟，笑话哎，啷个能喜欢自噶的舅舅唛。”这老奶奶也是好笑，也没人搭理她，鞠着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端着盘子直直摇头。 纪临瞅着忍不住的乐呵，但是这场景他要是笑出来了肯定得被打，强忍着笑意脑袋埋在沈清恒的脖间一抖一抖的。 这会子大棚没人了，全缩在屋里的冰棺旁边沉默无声，静若寒蝉到落针可闻。 老郑几个人回到车上躺会，毕竟起得早，都挺累的。 就他们三小年轻在大棚里坐着窃窃私语，小雨甩了一个大王，挑了挑眉梢说：“临哥，长见识没？” 纪临忍着笑，重重的点头。 （2） 别人的痛，外人的笑话。 就像现在纪临这样，他不身处其中，只觉得所见的一切就是笑话，想来这个老大真是个香馍馍，人人爱。 下午的时候三个人缩在那打牌，屋里连续三四处爆发出哭泣声，惊天动地的。 不觉得绕耳，就是心里有些感叹：哎，人啊。 守丧七日，时间说不快也不快，说不慢也不慢。最后一天，老郑的意思让纪临跟着打锣去跟家属走，办下葬去。 纪临不太想去，他这懒骨头能不动就不动，老郑开了口他又不好拒绝，只能跟着。 纪临要去，沈清恒也要跟着，虽然啥也不会。 下葬的地方就在靠在田的一块大埂上，那一片几乎都是坟墓，大白的纪临都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抬棺的四老汉一嗓子嘹亮震耳，“拜！”一声下，所有送葬的人都跪拜了下来，仅凭四人就把这棺材送到了四四方方的坑里。 这么一个坑，将要埋下一条曾经活鲜鲜的生命，纪临看着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音乐听。 老陈递给纪临一支烟，“别想那么多。”他看得出来纪临多少有些被影响，纪临接过烟扯着嘴皮子笑了笑点头。 回去的路上沈清恒紧紧的跟着沈清恒的身后，不得言的他紧紧的攥着纪临的衣角，细小的动作似乎是在安慰纪临。 沈清恒经常跟着老郑跑，所以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见怪不怪，纪临虽然不算第一次了，但是……不一样，第一天那老人颐养天年到九十九，可是赵佳佳才二十三岁，青春正好的时候就这么没了。 就算不认识他这个人，纪临也觉得可惜。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回去的时候，家主没多言，把钱算算给了老郑，老郑上车前给了沈清恒三百，沈清恒摇头意思钱多给了，老郑笑道：“剩下的算零食钱，休息两天，有活到时候通知你。”说到后半句，老郑看向纪临，纪临回应的点了点头。 这次办丧的家主距离他们的村子不算很远，纪临本来是想直接跟着老郑的车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但是想到之前答应沈清恒带他去市区玩的，说了一下情况，老郑的意思刚好他要去镇上买点东西，顺路给他们捎到镇上，他们可以从镇上坐车到市区。 路程不远，沈清恒和纪临就去了前面挤了一下，老郑说这个地方一共七十多个村，别看地区偏远依山傍水的，但是村子特别的多，大村小村一个挨着一个。 说到一半老郑乐了，这人要死就好像约好了似的一样，特别是开春日就特别的忙，几乎哪哪都死人，最忙的时候老郑要租乐器安排老郑和老李他们分开做事。 这要结婚呢，就是秋天的时候最忙，正常的话，一个月有个三四个活也不错了，一趟出去要是喜事就给的多点，丧事就拿的少点。 纪临逗乐，“我有没有工资？” （3） 下了车，老郑拿了一千五给纪临，“你就跟了两趟，本着来说一千都多了，看你小子做事还不错，多给你点。” 纪临毫不客气的拿过钱在手里摇了摇，“哟，郑老板客气了。” 老郑气笑的摇了摇头，“和你二爷一个德性，行了，玩得开心点，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 “好。”纪临回答。 老郑驾车离开。 三个人站在镇口，纪临摸了摸肚子，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咱们，先吃点去？” 找了一家土菜馆，炒了三个菜，一个汤。 纪临出了土菜馆狠狠的灌了一口矿泉水低声骂，“这他妈的盐不要钱吗？齁死了，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 沈清恒吃不出个好坏，经常饿一顿饱一顿的他有的吃不错了，所以完全不挑剔，也不觉得难吃。 小雨这个人也不挑食，除了觉得咸了点也没什么。 说起口味的话，纪临其实挺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又咸又辣又浓，那酱油把菜都染的黑呜呜的，纪临从菜上来也没吃上几口就放下筷子了，一个劲的灌水。 沈清恒知道纪临吃的不多，有些担心他等下会肚子饿，从旁边的小店里买了有一百块钱的零食攥在手里拎着，方便等下车上纪临要是饿了可以吃。 车站很破败。 纪临心叹这不发达的地方真哪哪都寒酸的可怜，屁大点的车站，车就那么几辆，而且车也很……破，一群非主流的群体缩在车站门口旁边蹲着、站着、靠着…… 纪临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风景，主要是他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打扮，他除了必要时会画烟熏妆，穿链带银，但是他真的从来没这么打扮过自己。 那头发就好像调色盘，五颜六色，纪临在心底数了数，就差个橙色这彩虹颜色就集齐了！如果集齐七种颜色是不是可以召唤神龙？！然后许愿……恩，想着想着，纪临的心思都飞远了，嘴角扯着笑，不是鄙笑那些人，只是被自己心底的想法给震笑了。 主要的是，其中的两个姑娘穿的……让人有些不堪入目，腿其实不算粗，也挺好看的，非要穿着网状丝袜，皮裙，上衣的是网格的红色长毛衣，毛衣外边套着短款的白色棉袄，头发染个紫色，脸上的妆容低劣又搞笑。 这他妈……什么玩意啊！ 纪临忍不住的偏开目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睛要瞎了，一偏开头纪临就忍不住的抖着肩低声发笑，实在土的可以。 小雨看着纪临小声道：“临哥，忍着点，他们在这片出了名的，天天打架惹事。你要是太显眼……”好嘛，一句话没说完，一嗓子冲来。 “沈清恒——！过来！”纪临看去，为首应该是‘老大’的角色，一身黑，头发却染的黄亮亮的颜色。 沈清恒缩了缩脖子，还是抬起脚准备走过去，纪临一把扯住沈清恒往身后一带，“你傻逼？叫你去你就去啊？” 不去不行，这些人我们惹不起。 沈清恒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