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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疗伤)

    第四章 仁心

    没有鞭笞与辱骂,周身遍布着炉火带来的暖意,房间里飘着药香,百里徙恍惚回到六年前,被朔月救出的那个深夜。

    朔月来救他前,他刚刚受过一轮拶刑,双手指骨俱断,疼痛更是抽去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但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出地牢,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比的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深深的恐惧感让他的神智还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当时医治他的大夫晏和还记得那个深夜,他看到故人之子伤痕累累的身躯的震惊与愤怒。

    百里徙被朔月放下在床榻上,晏和掀开裹住百里徙血迹斑斑的灰布长袍,拨开他的长发,让这具可怖的身躯一览无遗。

    他用热水浸湿棉布,轻轻拭去百里徙身上的血污。足足用掉了十几盆热水,才勉强擦干净百里徙的身体,伤口的皮rou泛着白翻卷着,频繁的感染受伤让这副身体逐渐失去了愈合能力。

    清洗到背面时,晏和皱起眉头。百里徙的后xue中,竟被插入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棒,表面凹凸不平,露出的那部分已经被血迹染的暗红,表面被rou体积年累月摩擦的光滑。

    再怎么样,百里徙也是一国的皇子,缙国竟然这样凌辱一位皇子,晏和眉头紧皱,

    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木棒露在外面的那一头,缓缓地往外抽出。木棒在里面放了太久,即便晏和动作尽可能的轻柔,却还是连带出一大片血rou,浓重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

    这根木棒足足有七寸长,木棒抽出后,百里徙的后xue松弛地大张着,鲜血潺潺的流出,浸湿了他身下垫着的布单。

    百里徙自有记忆以来,后xue都被插着一只木棒。这个地方和身上其他地方不一样,打手对这个地方用刑,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痛楚。

    而每当这根木棒被拔出时,就是打手要用刑的时候。炽热的烙铁,辣椒水,盐水,钢刷,甚至是不知名的活物与昆虫,他能记得的就有这些。更多的是打手轮流压住自己的身子,将分身挺入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后xue,发出兴奋的呼喊。百里徙不知道这算什么刑罚,但比起其他,这还算好受一些。

    这个人拔出木棒的动作要比以往的打手都轻柔很多,以往的打手总是一把拔出木棒,那是能让他浑身颤抖的剧痛。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痛,百里徙紧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在之前那间牢房里,他在受刑时发出哪怕一点点呻吟,都会被加刑,如今百里徙已经被加刑到一般的刑罚都不能让他发出响声。这让那群打手十分失落,想尽办法钻研让他能呼痛的新刑罚。

    这次触及身后敏感地带的,却不是什么刑具,而是一件带着暖意的物品,轻轻拂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和烙铁,鞭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百里徙后来知道,这叫做“布”。眼下的舒适感,是他有生以来都不曾体验过的,百里徙心中的恐惧感消散了一些,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晏和一一清理百里徙的伤口,撒上药粉,仔细的用纱布包裹好后,开始给百里徙诊脉。

    百里徙浑身血脉都已经凝滞不通,想必是在地牢里受了十几年的阴气与寒气所致。这让百里徙注定以后都只能是个病弱之身,阳寿也会不如常人,更别提修习武术了。他双腿的腿骨,断了许多次又粗糙接上,日后要想正常行走,都还需几年的时间去治疗。

    身体上的伤不论,百里徙长期与世隔绝,又经受了这么多年的凌虐折磨,晏和不知道,他究竟还能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疯子或痴子。

    当热水被喂入口中,身上的镣铐被一一打开解下时,百里徙才能确定,他身边的这些人和打手不一样,这些打手从未有接近他这么久还不对他施刑的。

    原来除了地牢里的打手,这世上竟还有其他的人?这些人发出他完全难以理解的声音,带着他到牢房以外的地方,却一直没有对他施刑,反而给他喂水和饭食。他们在他的身体上摆弄着什么,却没有痛苦。

    身上被披上了一个柔软、干燥的物件,百里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能分得清针扎、鞭打、炙烤等等感觉,也知道害怕与绝望,但现在这种感觉却是过去从未体验的过的。

    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完全猜不到一点点,抵不过浑身的疲惫昏沉睡去,第一次入睡时没有被绑成难受的姿势,没有啃噬他伤口的蛇虫鼠蚁。在之前的地方,他从不敢睡的太熟,他已经被折磨到听到一点点响动都会立刻惊醒跪伏在地上,倘若那些打手进来时发现他不是跪着的话,便又是重刑加身。

    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会本能的少让自己吃苦头。

    再度醒来时,四周已经寂静下来,四周有些流水的声音与虫鸣,房间里的气味很陌生。寻常人听了这声音觉得静心养神,但这些声响却勾起百里徙痛楚的回忆——泼在伤口上的浓盐水,地牢里在伤口上爬行的毒虫。横竖他这十五年来,不曾有过一点愉快的回忆,万事万物于他,也只是痛苦的一部分。

    百里徙动动四肢,痛觉慢慢苏醒,前日受过的刑伤凶狠地叫嚣着。他咬住自己的下唇,嘴唇很快就被咬破出血。

    朦胧间他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种特别的气味慢慢涌入鼻腔。自幼失明,百里徙的听力与嗅觉较常人要灵敏许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径直走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地掀开他身上覆着的衣被。

    百里徙绷紧身体,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那双绵软的手很快触及了他的身体,百里徙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被来人发觉。

    “你醒啦?”来人说道。百里徙能听懂的话不多,这算一句。

    虽然听懂了,可他却不敢有所反应。他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沉默或许是最安全的选项。

    来人又说了些什么,见他没有反应,便也不再开口,用剪刀剪开他身上裹缠着的绷带。百里徙在黑暗中听着剪刀裁剪的细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