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唔，真香

    第十二章　唔，真香

    塞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这份强烈的情感割裂成了两半。

    白天，他还是那个冷面七皇子，跟随太子学习处理政事，听着自家兄长滔滔不绝对他讲述着政界的尔虞我诈，为他日后辅佐太子奠基。

    可到了晚上，他总在常规训练后早早入睡，缠着梦里的心上虫颠鸾倒凤。他哭，他笑，他叫，他嗔，倾尽自己的一切取悦梦里那虫，疯狂得似乎没有明天。

    他每早都会在冰冷的床铺上睁开眼，一切暖色褪去，那些极乐的梦境似窗外清晨的薄雾在晨曦中逐渐消散，他还是那只得不到心上虫的可怜虫。一切周而复始。

    一个半月的假期对默尔西里来说似乎弹指就过，对塞缪来说却恍若隔世。当塞缪再一次听见默尔西里跟他道早安，微微上扬的尾音，青年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与他旖旎的梦分毫不差，塞缪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飞扑过去的身体。

    “……嗯，早。”清了清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终于想起来自己虫设的塞缪也一如往常般回了一句早。

    默尔西里注意到塞缪刚刚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愣了好一会，心想这虫放了个假怎么好像被降智了（°ー°〃）？

    他突然凑到塞缪面前，灰蓝的眸子直直望进对方的金瞳里：“学长怎么看到我突然像傻了一样？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塞缪被默尔西里突然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些罕见的慌乱：“我没事！是…是昨晚没睡好而已。”再靠近我就真的控制不住要扑到你身上发sao了！！

    “诶对对对，别板着个脸咯，”默尔西里看到塞缪脸上终于不再死气沉沉，弯了弯唇，“今天可是你们结业的日子呢，开心一点。”

    对了，今天有开学典礼，但同时也是他们这群交换生的结业礼。一年期满，来修斯特学院拓宽自己的知识面的军校生们要离开了。

    离开？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塞缪的头顶，令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这个假期他被工作和默尔西里占据了全部心神，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无法再天天看见默尔西里，无法与他共度一个个愉快的夜晚（默尔西里：？哪里愉快？你捶我捶得愉快吗？？），无法嗅到他身上那股令虫迷醉的气息。虽说他们可以视讯，但是冰冷冷的投影怎么能跟真虫比？没有默尔西里吸会死的QAQ！！！

    “我还要回宿舍收拾一下呢，学长回见。”默尔西里再次看到塞缪愣在原地，心里感叹：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迷糊了？不过，还挺可爱的。他挥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开，徒留塞缪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塞缪没过多久就被路过的同学叫走了，他们的时间很紧，上午结业礼结束，他们下午就要回到帝国皇家军事学院报道。要忙的东西很多，塞缪没有空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待他再次看见默尔西里时，自己已经站在了礼堂的舞台上。

    校长说话结束后，作为领队的自己去发表演讲，在后台等待的塞缪有些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认真地扫视一遍乌泱泱的台下，各色的头发令他看得眼花缭乱，却一直找不见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外面校长的发言进入尾声，塞缪知道自己是时候要上台了。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讲台前，塞缪深吸一口气，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在虫群中，却意外对上一对他熟悉至极的眸子。

    周围的声音在这一瞬通通消失，塞缪觉得这偌大的礼堂里似乎只有他们两只虫，他们交汇眼神无言地交换着难以言喻的情感。熟记于心的稿子脱口而出，塞缪却满心满眼都是那只深深吸引着他的那只虫，那对总是蕴藏着丰富情绪的眸子，那抹总能让他感觉到温暖是笑容。

    台下的虫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还是托了塞缪平日里就是这个面无表情的模样的福。待到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落荒而逃似地走下台。

    没过多久结业礼就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校长为他们颁发特殊的结业证书。跟随着大队走到台上，塞缪的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向刚刚的方向，再一次把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收在眼底。对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塞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拍。

    很快就轮到了自己，塞缪手里被塞了一本硬质本子，他还额外得到一块刻着“最佳学员”的奖牌。他下意识看向默尔西里，做出了一个很孩子气的举动：他把胸前的奖牌举起，稍稍晃了晃，像第一次获奖的小幼虫向父虫们展示自己的成就，带有几丝骄矜的小表情把一直看着他的默尔西里逗笑了。

    默尔西里是真的觉得塞缪有一点傻乎乎的可爱。经过一年的相处，默尔西里自认还是比其他虫更懂塞缪一点点的，他平时的冷漠不过是不善（或者是不不屑？）交际所营造的表象，私底下意外的很有反差萌，有时在一些小事上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迷糊和孩子气。

    他不自觉对台上的虫绽开一个宠溺的笑容，左手悄悄朝塞缪比了一个小心心。这个手势是默尔西里上辈子从一个女试验员那学来的。

    尽管离得有点远，凭借虫族超优的视力，塞缪看到了默尔西里的动作，作为虫族的他是不知道这个手势有何意思，可当他看到默尔西里的眼神，他又神使鬼差地感受到了对方想表达的东西。

    心脏仿佛被狠狠击中，酸胀的感觉充斥着他整颗心，令塞缪思绪恍恍。

    就这样吧。就这样远远看着这只虫就够了啊。若他胆敢再踏前一步，迎接他的极大可能是万丈深渊。失去这样的温暖，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把自己当朋友也好，兄弟也好，只要还能在他身旁，看见他、他的眼、他的笑，能汲取到他的温暖就够了，真的够了……

    ……

    结业礼结束，塞缪本想立即下台去找默尔西里，却意外被几位校领导拉住寒暄了几句。塞缪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们虚与委蛇，待那群领导放他走之后，默尔西里已不见踪影。

    他找到坐在默尔西里身旁的虫子询问，才得知默尔西里不久前被普罗乌斯教授叫走了。

    塞缪知道默尔西里与普罗乌斯的关系挺好，连带着他与普罗乌斯也算得上是点头之交。他还去过一两次普罗乌斯的实验室，在那儿与默尔西里碰头。凭着记忆找到了普罗乌斯的专属实验室，塞缪把自己的听力发挥到极致，果不其然听见实验室里有自己熟悉的声音。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塞缪难得冒失没有敲门，有点急切地推门而入，却猛地被门后的景象惊住了，刚跨出的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塞缪脑袋一片空白地呆在了原地——

    普罗乌斯正对着他，双臂紧搂着默尔西里，两张脸庞靠得极近，明眼虫一看就知道是在亲吻。

    塞缪的动作吓得乖乖虫普罗乌斯猛地缩到默尔西里的颈窝处，默尔西里疑惑地转过身，扫到了门口呈石化状的塞缪。第一次被别的虫撞见亲热场景的默尔西里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他右手拍抚着颈边狗狗虫，安慰着比他还害羞的普罗乌斯，左手指尖挠了挠脸颊，朝塞缪露出一个羞赧的笑：“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可以帮忙保密吗？”啊，没想到与塞缪近距离接触过那么多次都没被发现雄虫的身份，在他临走前反而莫名被撞见了╮（︶﹏︶）╭希望他不会介意自己以前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他那么多豆腐唉。

    那塞缪现在在想什么呢？他此时满脑子只有一句话：默尔西里也是同性恋！

    ？这两虫怎么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是的，即使到现在塞缪还是坚持认为默尔西里不是雄虫。刚接触默尔西里时他就去调查过这只奇怪的虫子，凯恩在自家崽入学前就为他准备了完备的资料，对外称默尔西里是自己偏远星球来的亲戚。

    塞缪本来还不太信，但转念一想，雄虫从一出生就一定会被记录在系统里，也没有虫会干隐瞒不报的事，雄虫们所有信息基本对公众都是公开的，但他在雄虫资料库里根本找不到与默尔西里对应得上的雄虫。万万不可能想到默尔西里是凭空出现的塞缪，自然就坚信对方是一只雌虫。

    再者经过一个半月的自我厌弃与自我否认，「默尔西里不是雄虫」这一认知几乎已经根治在他的脑海里，现在自然就带偏了他的想法。

    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偏离真相的塞缪反而陷入了狂喜。默尔西里也同性恋，是不是自己就有机会了？

    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者找到了绿洲，极夜的世界里地平线处出现了一线光芒，塞缪觉得自己迎来了生的曙光。

    什么「只要陪着他身边」，什么「就这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伤春悲秋的想法，塞缪把自己一小时下的决心全都抛之脑后，把自己曾经的纠结痛苦忽略得一干二净，他只知道他有机会与自己的心上虫在一起，那么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唔，真香。

    默尔西里看着面前的虫灿金色的眸子忽然提高了几个亮度，某种狂热的情绪在其中燃烧着，抿紧的薄唇翘起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俊美的五官被奇怪的表情衬得有些狰狞，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虫子好好的怎么就疯了呢?＿?？难不成是我刺激的？？？

    某种意义上，默尔西里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