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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完结章

    凌棣之的归来不像和高佑年久别重逢,他自然而然的接手了高佑年所有需要照顾之处。好像他从未走远,而高佑年也默契的没有追问当年他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离开。

    凌棣之会偶然给他讲西宁府的风光,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色,他口舌笨拙,竟也描述的绘声绘色,而高佑年便含笑听他重复。竟有些岁月静好来。好像他们是在属于他们两个的道观中,而非是在深深宫阙。

    他们仿佛被遗忘了般,互守在长宁宫中,凌棣之把高佑年环抱怀中,能感受到他枯瘦的身体,硬的有些硌人的别扭。可是抚摸上,高佑年还会配合着发出一二呻吟。可凌棣之只敢试探着和他接吻。

    甜腻的吻是最好的麻沸散,仿佛给高佑年抵抗身体内麻痒酸疼的勇气。许多时候抗争天命总需要些代价。强留着油尽灯枯的火烛明明灭灭,自然会受到更难忍受的折磨。

    等到来年太子大婚那日,高佑年才敢服了提神的丹药,仿佛整个人恢复了原有的光彩,尽管他的衣袍空荡宽大,脸颊也因过度消瘦损了几分风姿。但高佑年的美便在于他似谪仙般脱俗飘逸,气息好似抓握不住的云朵,还夹带着雍容的华美。这两种本该矛盾的感觉却在他身上融合的异常的和谐。只是他高居主位,也少有人敢抬头直视。

    他含笑看太子迎娶新妇。这是他当年给高佑安的许诺。凌棣之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兴奋。在药力未尽前,他们在御花园中游走,团团牡丹开的富贵浓艳,也唯有泼天富贵养的起这溶溶华彩。可惜凌棣之和高佑年两人只想做山中两颗纠缠的藤蔓,攀附着山壁和彼此,纠缠到难以分辨。

    高佑安热切的渴求着凌棣之的进入,他久不见光的苍白身躯,病态又脆弱。好似用些力气就能让他支离破碎。凌棣之也只敢小口为他舔舐。丹药只能让高佑年看起来恢复些许,实则药力褪去后他的状况只会更为不堪。

    那处幽花还是散着甜香,被男人唇齿小心舔到软化,就令高佑年的呻吟也搅和的乱七八糟,那处阴蒂被舌苔舔的打颤,高潮的yin水也一波波从高佑年雌xue喷出。再加上手指的抚慰。高佑年太久未经情事,竟陷入一种飘渺的迷茫中,仿佛魂游虚空。

    凌棣之最后是借助他的双腿发泄出来。九五至尊主动并拢双腿,任由男人在自己腿间冲撞,磨的他腿心软rou都红肿不堪,带着刚被玩弄过的花xue又yin水汩汩。凌棣之已经彻底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凌驾在在高佑年身上的成了一个精瘦高大的男人,带着些蛮横的霸道。却也令高佑年升起些感慨的满足。

    可高佑年还是在两人相拥时问凌棣之:“为何要饮下绝嗣汤……”不留一丝后路的孤注一掷。以近乎决烈姿态,把以后全然压在帝王不知真假的情爱上。

    “我欠你的……陛下。”

    高佑年知道自己的残忍,他让凌棣之熬煮堕胎的药物时,都能猜到凌棣之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亲手杀了自己期待已经的孩子,又怎么会是他这种未经风雨的人能够承担。凌棣之必然会陷入一种难以挣脱的愧疚。这愧疚便是一生都无法淡化。

    时至今日,两人若是彼此亏欠,又该如何论断,高佑年心力近乎枯竭,凌棣之也认清了此生命数。离开高佑年他便是丧家之犬般孤单漂泊,再无人能给他一种可以安心依靠的温柔。

    他本该长大后庇护他的义父,但是哪怕走到决裂地步,他渴望的还是高佑年施舍的抚慰。只有从归高佑年的羽翼之下,他才感受到久违的平和安宁。

    凌棣之对高佑年的需要已经浸入他的骨髓魂魄,伴随着他成长成熟。是任何酷烈的寒风都无法吹散剥夺。高佑年只是轻轻叹息。抚摸着他散落的黑发,光洁乌黑的发丝缠绕着他干瘦的长指,又轻易散开。两人间都升起一股难言的默契。彼此相望,眼神中的情意皆是不言而喻。

    高佑年原以为凌棣之一生都不会懂那种复杂缭乱的情感,只是单纯的莽直执着。可是他得到了凌棣之的回应,两人共行走向的还是绝境。

    太子婚后未足半年,凌太皇太后便已太子妃无子为由赐他几位妃嫔妾室,且都身份不低,其中最招人眼的便是封做太子嫔的凌家庶女。因她张的太过艳美,虽是个在西宁府养大的凌家旁系。但是那张倾城的脸,实在是无法忽略的耀目非常。

    高佑年听闻的消息却是她和凌棣之有五分相像。且本就有未定的婚约,入宫采选不过是为了增些婚事体面,被黜落的秀女亦是一种体面。可也能初窥他这个侄子还有些浮躁的荒唐。

    朝政上新党声势愈发煊赫,在重启海贸后,远渡重洋带回的药物似乎对高佑年的身体有益。竟令他好转些许,至少不用整日躲在宫室,甚至可以在凌棣之的搀扶下在外略做走动。

    高佑年也未想过自己还能看到太子的孩子降世。本以为能坚持到他大婚之后,便已经算无愧于高佑安,但是皇长孙和皇次孙差不多同时落地,还是令朝堂上的氛围多了些难言的微妙。

    皇长孙是凌嫔所育的庶子,皇次孙是太子妃诞下的嫡子。只是太子妃出身不高,而凌家已经数代圣眷昌隆。高佑安却难得表达了对皇长孙的喜爱。甚至将皇长孙直接留在长宁宫中养育。

    凌棣之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也是爱不释手。他继承了他母亲的长相,容颜娇憨漂亮,雪团似的童子笑起来眉目竟有几分似凌棣之。等到他会走动时,性子也愈见灵动可爱,常抱着高佑年的腿,黏糊糊的撒娇做嗲。

    许是长宁宫内药谷之人新制的大药对了高佑年的病症,也许是这个孩子带给高佑年的几分安慰。高佑年的情况已眼见好转,原本宫中都已暗暗筹备丧仪之事,也越开始拖缓。而凌嫔却因再次有妊,哭求太子想见那个乳名为镇儿的长子一面。

    高佑年自是并无不可,凌棣之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到东宫,他也是怀带愧疚,为了高佑年的一点念想,令人母子分离。只是没想过那个还亲在他面颊,问他何事来接自己的小童,悄无声息的噎死在了他母亲怀里。

    太子亲自跪在长宁宫外请罪,他自幼衣食住行皆是防备严密,因为高佑年体弱,对他体质更是精心调养,习武强身花费的功夫还在习文之上,大婚后他女色虽不放荡,但也并不节制,除了这个死去的长子,还有四五个陆陆续续出生的嫡庶子女。尽管他脸上也带着些哀伤的悔意,可这个打击对高佑年而言,造成的反应还在太子表露的哀戚之上。

    高佑年又只能病在床上,这次发热更是来势汹汹,他养的那些道医不断斟酌药量,只求他醒了再做定夺。凌棣之目光空洞,却也强撑着为高佑年擦拭身体降热。并在高佑年无意识喃喃呼痛时,给予轻声安慰。

    “母后英明一世……只是论其狠辣,她终究要差上一线。”高佑年放在凌棣之胳膊上的手与其是抓握,却并无多少力气的轻触:“乱吧…乱吧………野心这种东西,生出来,便掐不死了。”

    “太子他……”凌棣之脸上错愕,带着些晦暗的恍惚。

    “生在皇家,够狠,才能活,只是他看错了他的对手。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只是可怜他来人世一遭,又与大局何干。”

    高佑年病情稍缓,朝堂上愈发气氛诡谲,只是他下步所为,却也引得动荡,是因他给了凌棣之正式的封号,虽是按凌棣之在凌家族谱上的名姓。凌家三房的嗣子成了宫中的贵妃。

    凌棣之和他的关系早已是其实是人尽皆知的秘闻。但这样直接放置在台面,高佑年彰显了出乎意料的强势,在首辅求见,劝他收回成命时,他却直接反问首辅他如今还能熬上几日。

    那些怒斥凌棣之奴颜媚骨以色侍君祸乱宫闱的奏折,当着几位阁老的面一本本烧去,帝王枯瘦到仿佛随时都能了断气息的模样,更令他们不敢再进行满嘴大义的劝谏,不然君父被臣子谏死。他们又能捞得何等声名。左不过开了个男子为妃的先例。

    凌棣之知道那些嘲骂讥讽,与凌承望相见时,才知宫外早便流传高佑年有意直接立下太孙。还有意过继为嗣孙,毕竟太子只是先帝的儿子,今上的侄子。哪有为自己供奉香火的嗣孙来的亲密。

    他才明白高佑年眼中浓郁的失望,对太子的失望。无论太子是野心太过还仅仅是无能。都令高佑年无法托付一些事情。才会强硬的在死前为他订好名分。

    封妃大典很是清冷,他算是高佑年仅有的一个后妃,高佑年在史书上怕是名声也堪称荒唐吧,一个没有立后选秀的帝王。后宫只是空置的虚名。只有太子生母张太后和一些太妃观礼。太皇太后却也因病重未至。

    而高佑年斜身在椅上强撑着露出微笑,看凌棣之接下册封后。才又昏沉过去。

    凌棣之早已知晓高佑年寿限将至,高佑年也受足了苦,所以高佑年在弥留之际,他只紧紧半跪着握住高佑年的手,高佑年久不理朝政,他身后之事也早已安排完全,他看一眼太皇太后,虽说他呼吸都隐约艰难,还是露出一抹释然:“母后……来世你我,就莫作亲眷了吧。”

    而后便是对太子,高佑年一手养大的孩子,只是如今却已看不透:“朕要去见你父皇了……朕对太子你,已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了……”

    这话说的隐有诛心之义,仁至义尽,分明是失望到极点。又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罢便没了力气,只能用一种近乎眷恋的目光凝望着凌棣之,凌棣之凑在他耳边温柔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你终于不用再痛了,我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去……你上次尝到的杏儿酒,我只带了一坛,剩下还埋在我们家中酒窖里。这次我不拦你醉一醉了——佑年。”

    凌棣之入京时,其实还绕到了他们当年的旧地,几乎都要被两人遗忘的地方。道观内却并未荒废,反倒有清虚宫的两个道士继续守在观中,延医施药,一如既往。只是相貌寻常了些。

    一切也皆都和旧时不同,他徘徊其中,却突然想起他和高佑年亲手酿造的酒,就藏在后山的梅林里。挖出后果然还在原处,只是数年沉酿,哪怕原料寻常也历久弥香。

    他曾和高佑年大醉而笑,翻云覆雨间灵rou合一水rujiao融,说不尽的快活滋味因酒而生。但情念却不知何起,潜滋暗长无法抹去。

    凌棣之少有称呼高佑年的名字,如此的正式又带着缠绵缱绻,无论高佑年是他的义父表兄君父,他都该对此人奉上忠孝节义。只是凌棣之牺牲的却是更真心实意并全然无悔的一切。

    “佑年……”凌棣之又轻轻一唤。高佑年再最后扫过殿内一眼,无论是他的血亲还是他的臣子,侍奉的宫人。所有人都带着相似的哀伤,仿佛随时都能落泪。而只有凌棣之是含着笑容。带着喜悦。

    高佑年也回应着,扯出最后一抹安详的笑,身体上的痛苦好像在那一刻全都远去。但是手却能感受到被人紧握的暖意。

    他一直没有告诉凌棣之自己曾在一梦黄粱中做过什么梦。因为美的太过不真切。梦散人醒,也只余失望。现在反倒可以沉浸其中。

    梦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血脉亲缘,更没有权势富贵,只是两个人,携起手,慢慢陪伴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