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六，赫斯特带着佐伊去报名参加童子军。艾达和玛德琳在家轻快的哼着歌跳舞，准备圣诞节的计划，她们保证圣诞节一定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尽管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月。 “你jiejie们也应该过来参加我们的圣诞盛会。”玛德琳在设计请柬的时候说。 艾达说：“如果她们有时间的话。” “她们会抽出一天时间来和佐伊过圣诞节的，不是吗？”玛德琳将请柬的花枝绘画成了梅花和水仙花，现在正在涂色。艾达想了想说：“她们在佐伊出生的那天已经来过了，我不确定她们还回来，佐伊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们一定会来送上祝福的。”“我情愿她们只带着礼物而不是祝福。”玛德琳觉得梅花和水仙花看起来太单调，于是在花卉之间缠上了一层橄榄叶。“你觉得这个花纹怎么样？”她举着平板给艾达看。 艾达说有点太复杂了。 玛德琳留下了梅花和橄榄叶举给艾达看，艾达觉得乳白色的水仙花配橄榄叶更好看。玛德琳用葡萄紫作为贺卡的文字颜色，艾达又觉得这有点太简朴了。玛德琳加上了几朵浅粉色桃金娘作为画框的点缀。 “酒神圣诞？玛德琳！赫斯特知道会疯掉的。她想让我们融入社区，而不是被赶出社区。”艾达用橡皮擦蹭掉了酒神的字母，只留下圣诞。玛德琳无可奈何的将圣诞挪到画面中间，然后干巴巴的写：诚邀您携家人参加社区圣诞聚会，祝愉快！“好吧，尽管写的没那么好，至少没什么出错的地方。”艾达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和玛德琳的名字紧紧并排挨着。 玛德琳将贺卡的样子发给了贺卡印刷厂，询问是否能小额印刷一百份左右。贺卡厂的负责人很快回复可以，还可以用信封包装好邮寄到家。玛德琳高兴地在电话里说太好了，吻你。 艾达百无聊赖的选择着圣诞晚会的合作食品商，她必须在社区有限的预算内进行更合适的选择。圣诞树，装饰品，都要在圣诞节前夕装扮好，槲寄生要放在社区礼堂一点。大的漂亮的圣诞树很贵，必须要提前订才足够便宜。如果要是能放在家里半年，她肯定会选择现在就让圣诞树农场给自己送过来丢在地下室。便宜的彩带，灯带，彩球，星星……那些没完没了的琐碎细节让人十分沮丧。 “真想我们一家人在圣诞前飞去希腊，跟我jiejie们过一段日子，等圣诞节结束再回来。”艾达合上笔记本缓缓脑子说。 玛德琳笑起来说：“艾格尼斯一定很高兴由她承接这次的聚会，她总是喜欢出风头。我们应该干脆找上门告诉她我们是异教徒办不了圣诞聚会，她应该亲自举办。然后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等着请柬送上门，穿上漂亮的衣服去社区礼堂拿礼物。” “如果我们没答应赫斯特的话。”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然后相拥而笑。 佐伊的童子军时光十分短暂，她在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已经拿到了几枚徽章，然后童子军手册。“我觉得积攒这些徽章就像是收藏癖。”佐伊可不想将徽章别在自己的书包上，她一路都将徽章别在那个童子军的迷彩服上，到家就把徽章摘下来丢在一个笔盒里，然后把迷彩服丢进脏衣篓。 玛德琳拍了拍躺椅让她坐下，可以听自己讲讲故事，而不是听一个满身汗臭的男人讲他是如何从伊拉克这样持强凌弱的战争里逃出来的。“那帮童子军请来的人总是喜欢讲那些故事，我都听腻了。以前他们请一个腿被地雷炸断的残疾士兵过来讲自己的经历，我以为他会呼吁这帮孩子热爱和平，别脑子一热随便发起战争，可是他竟然呼吁这些孩子长大去参军。”她撇撇嘴不赞同这些童子军请来的人，一旦给孩子的心底留下仇恨的种子，那种子总会有一天生根发芽。战争，随着事态的升级，每个底层的士兵都只是上层手里的枪，跟随着他们的私心，欲望用生命付出代价。可你以为付出代价就会让那些人从梦里惊醒？不，惊醒的只有真正端着枪在前线的人。 如果你要是问这些人最开始是为什么参与这场战争呢？保证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无法回答。反正就我有一个借口伤害别人得到利益，然后受害者报复伤害我们，我们继续报复伤害回去，他们继续报复伤害回来……就像是草履虫似的。只记得伤害，报复，让既得利益者满嘴流油，然后站在摄像机前大喊自己才是正义使者。 “厄剌托的故事还没讲完，我们继续讲厄剌托的故事吧。”玛德琳说。 厄剌托原谅了斯蒂芬妮，解除了自己的诅咒。她紧紧地拥抱着斯蒂芬妮请求对方的原谅，斯蒂芬妮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神，一种只在书里见过，她认为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物种，更别提这个神刚在七年前诅咒了自己，她因此不得不放弃热爱的写作去写那些庸俗的笑话，每次被人爱上都会反复心碎。 她坚强的微笑着说：“好吧，我原谅你，厄剌托。”她决定放下心里的想法，从另一种积极的态度去考虑这件事，厄剌托夺走了自己的灵感，但是她因此找到了更为有趣的生活方式。如果没有厄剌托，她就只会生活在自己写作的舒适圈里不出去。现在她有了更为充实的生活，这些都要感谢厄剌托的诅咒。 “我们和好吧，斯蒂芬妮，我保证这次会相信你，爱着你。”厄剌托用最甜蜜的嗓音说。可是斯蒂芬妮摇了摇头将那个还沾着血迹的结婚证书拿到厄剌托的面前，说：“我们再去拉斯维加斯呆上几天就离婚吧。我想了想，我们的婚姻太过冲动了，还不够了解彼此就结婚是一个错误。我已经看过有关于希腊神话那些凡人和神的故事了，他们总是没有好结局不是吗？我们也会这样的，厄剌托，因为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分开，结束这种关系对彼此是最好的。” “原谅我，斯蒂芬妮，我保证，我对宙斯发誓，我对史蒂克芬发誓，我永不怀疑你，我整个心都献给你。”厄剌托痛苦的祈求着斯蒂芬妮，她的面容变得枯黄，凄惨，那闪闪发光的金发因此失去光泽，奄奄一息的祈求着斯蒂芬妮，她愿意让对方使用自己的能力，她会提供源源不端的灵感，她会让斯蒂芬妮的书青史留名。八位看着自己姐妹的缪斯女神在厄剌托的身旁现身，对斯蒂芬妮讲述了命运女神的诡计。 斯蒂芬妮决定接受命运女神最开始的安排，缪斯属于人类，而不属于她。厄剌托察觉到两个人的命运丝线在纺织机上开始被撕扯到了两边，斯蒂芬妮会逐渐汇入时间的河流，自己的丝线将会和诸神们在一起。她不甘心的抓着斯蒂芬妮，将那些诱人的灵感投入她的心灵，给了她美妙的文笔，就像是澎湃的江水那样无法阻隔。斯蒂芬妮被这些灵感迷惑了，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之好，仿佛只要坐在桌边打开电脑就能写出绝妙的书籍，保证会让编辑和读者看了爱不释手，她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文档，手指放在了键盘上。厄剌托期待着她敲下第一个字母，可是斯蒂芬妮没有。 她面对九位缪斯女神，人类所能知道的，神可以提供的最为垂涎的灵感，放弃了。“这并不属于我，厄剌托，这些灵感不是我的。”她平静的合上电脑说。厄剌托请求她接受这些灵感作为弥补的礼物，可是斯蒂芬妮不为所动，她坚持要飞去拉斯维加斯离婚。缪斯是自由的，她说，如果命运女神说人和神在一起很难有好结局，那我们就应该接受她们的建议。 九位缪斯女神围着她，许诺以人类所知最伟大的艺术成就。她可以成为达芬奇那样伟大的画家，成为雪莱那样出名的诗人，或者小仲马那样出色的作家，只要她重新接受厄剌托的爱，她就会成为历史上永世不灭的明星，从时间长河的最初到时间长河的最终，没有人能比她更出色，更优秀，她将得到人类能给予的全部荣誉。 斯蒂芬妮动摇了，面对这样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她的心几乎要答应了。可是她看向厄剌托的脸颊，想起新婚第二天她震怒之下对自己的诅咒：下地狱吧，我的爱人。她拒绝了缪斯女神们的提议。她只是一个谦卑的甚至不相信会有神灵的凡人，在命运的织机上也只是一条随时可以剪断的丝线，厄剌托是女神，是宙斯的女儿，是一个震怒之下可以随时诅咒自己的神。她不想用脆弱的玻璃去撞石头，正如不想用脆弱的命运去试探诅咒。 厄剌托献上了自己代表荣誉的花冠，那是桃金娘和红玫瑰编成的花冠。斯蒂芬妮拒绝了。 厄剌托献上了自己抢夺来的塞壬的翅膀，那是一双有着珍珠光泽洁白的翅膀。斯蒂芬妮拒绝了。 厄剌托献上了自己的七弦琴，那是阿波罗亲自雕刻的，曾为宙斯演奏并得到赐福的七弦琴。斯蒂芬妮拒绝了。 厄剌托献上了自己的歌喉，她的歌喉比塞壬的歌声要更为动人，每一位歌唱家都想得到这样的歌喉。斯蒂芬妮拒绝了。 厄剌托绝望的叹息，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无法在送给斯蒂芬妮任何东西来打动她的心了。剩下的八位缪斯女神纷纷围着厄剌托悲鸣，她们的姐妹马上就要心碎而死，而斯蒂芬妮，缪斯的缪斯却铁石心肠的站在一旁。 厄洛斯，厄剌托最好的伙伴闻讯赶来，他朝着斯蒂芬妮射出了爱情的金箭，可是未等射中她的心脏，斯蒂芬妮就已经转身离去。厄洛斯请求自己的母亲——阿芙洛狄忒帮助厄剌托。阿芙洛狄忒将自己的腰带系在斯蒂芬妮的身上，希望她能重燃爱火，又将波利斯林海滩的泉水灌入斯蒂芬妮的喉咙，期望她能重新坠入情网。 厄剌托最终献上了自己跳动的，如同鸽血红宝石那样心脏，它已经随着厄剌托的绝望微弱的跳动，鸽血红宝石那样的心脏上正滴着硫酸般的毒液，厄剌托的手因为紧攥着自己的心脏而被毒液腐蚀，她那金黄色秀发因为滴上了毒液而变得如腐朽的珍珠一般一触即碎。斯蒂芬妮回头看到厄剌托举着自己仅有的最为珍贵的心脏大吃一惊，八位缪斯女神和厄洛斯在一旁哭泣，阿芙洛狄忒正在准备举行古老的仪式，这会让斯蒂芬妮回到厄剌托的身边永不分离。 “厄剌托。”她跪在厄剌托的身边，搂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厄剌托用眼睛看着斯蒂芬妮，她的挚爱，献上了那颗心脏。斯蒂芬妮的眼泪滴在了心脏上，温暖的，带着咸味儿的眼泪顺着心脏滴落在厄剌托的手上，滑向手臂。斯蒂芬妮接过了那颗心脏轻轻亲吻了一下，说：“厄剌托，我的厄剌托，请回到我的身边吧。” 在命运织机上那两股本会被梭子分开的丝线又紧紧的绞在一起，编织进了毯子。 原本已经冰冷的心脏重新恢复了有力的跳动，滴着毒液的血液变成了蜜酒，厄剌托睁开了眼睛，她的脸颊恢复了鲜艳的颜色，她坐起来紧紧抱着斯蒂芬妮亲吻。 “噫呃，如果有人将心脏给我，我只会被吓跑。”佐伊插嘴。 艾达笑着说：“缪斯并不是一直和阿波罗在一起，她们也曾和酒神醉醺醺的跑来跑去，变成疯疯癫癫的野姑娘。厄剌托只是太绝望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斯蒂芬妮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她决定献上自己。” “还好斯蒂芬妮同意了，不然历史上就会少了一个厄剌托。”佐伊吐吐舌头。 玛德琳慢吞吞的说：“不，斯蒂芬妮没有同意，她只是请求厄剌托回到自己的身边。如果你看到一个人快要死了，你也会这么说的。” 斯蒂芬妮再次拒绝了厄剌托，她认为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相比神而言，他们就像是一根蜡烛，总是很快就会燃烧殆尽。她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垂垂老去而厄剌托还青春美丽。厄剌托拥抱着斯蒂芬妮，答应去为她带回能长生不老的青春泉水。可是斯蒂芬妮不想要长生不老，她想要老去，想要和神有一点不一样。 厄剌托祈求阿芙洛狄忒的帮助，阿芙洛狄忒总是会回应陷入爱情的人或者神的请求，她赐给厄剌托可以改变面容的力量一直到斯蒂芬妮死去。这样厄剌托就可以随着斯蒂芬妮一起慢慢变老度过一生。 斯蒂芬妮同意了，如果她们在拉斯维加斯等待离婚的这段时间她重新爱上了厄剌托，那她们就会在一起。厄剌托只有三天来让她改变主意。 厄剌托第一天在斯蒂芬妮的身边不停的弹琴歌咏，尽管她的歌声比夜莺还要美妙，可是隔壁客人一直没能睡好，酒店警告无效，将她们扫地出门。 第二天，厄剌托傻乎乎的讲着妙语连珠的笑话，她作为缪斯，那些才华横溢的笑话足以令剧场的人笑上一整天，可是斯蒂芬妮没有笑。 第三天，厄剌托请求斯蒂芬妮爱上自己，可是斯蒂芬妮觉得十分恐惧。她害怕眼前这位神明。书上说阿波罗爱上仙女，她惊恐的变成了月桂树。宙斯爱上了山泽仙女，她却永远只能发出回声。波塞冬爱上了公主，她被掳做奴仆自杀。如果她爱上厄剌托，或许等厄剌托不再爱自己了，就会像酒神的追随者那样疯疯癫癫的将自己撕裂抛洒在大地上。 第三天的夜晚，厄剌托无计可施了，她面对斯蒂芬妮总是不够机灵。在房间悲戚的想着马上就要离开斯蒂芬妮，而她却想不出主意让对方回心转意。斯蒂芬妮已经洗过澡准备睡觉，她将证书文件都放在床头的文件袋里，厄剌托亲吻着斯蒂芬妮薄荷味儿的嘴唇，发誓如果斯蒂芬妮回心转意，她会让斯蒂芬妮得到世界上最珍贵的爱——厄剌托的爱。 斯蒂芬妮好奇的问她的爱为什么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厄剌托说缪斯的爱总是像火花一样明灭不定，就算是着名的大作家也得不到缪斯全部的爱，可是她会给斯蒂芬妮自己全部的爱，就像是灯塔那样长明不灭。她会帮斯蒂芬妮实现一切愿望，就算是违背宙斯和命运的意愿也在所不惜。 斯蒂芬妮问厄剌托为什么爱上自己？ 厄剌托说她在人群中那么耀眼美丽，那么吸引着自己的目光，让自己停下了缪斯的游戏而想要得到她的关注。那些艺术在斯蒂芬妮的身上索然无味，那些诗歌在斯蒂芬妮身上相形见绌。斯蒂芬妮比一切更美丽，更动人，她蕴藏着缪斯的灵感，她是缪斯的缪斯。她的嘴唇让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她的身体吸引着自己的心跳，她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厄剌托，就像是雾一样轻柔，风一样柔软。就算是萨福在世也无法用诗歌写出斯蒂芬妮的魅力。先是声音，目光，然后是身体，和心灵，厄剌托贪婪的想要斯蒂芬妮的一切，想要和她一起生活。 “重新爱上我吧，斯蒂芬妮。我会成为你最卑微的仆从，完成你一切愿望。我会给你无穷尽的灵感，直到你厌倦为止。我永远爱着你，想要吻你，触碰你。离开你的日子我每天都不停的像缺水的花朵那样枯萎，我去请求父亲帮助我，命运让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上次诅咒你是因为我恐惧拥有卡利俄佩的命运，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没有利用我，你比最澄澈的泉水还要心灵纯洁，你的灵魂就像是牛奶一样毫无瑕疵。我肯为你献上一切，接受我吧，斯蒂芬妮。”厄剌托紧紧抱住斯蒂芬妮祈求。 斯蒂芬妮回应了她的爱意，送上了热吻。她说：“我什么都不要，厄剌托，我从不想在你身上得到灵感。尽管有九位缪斯，可我只爱其中一位，尽管这位缪斯有点疯狂，可是我想我爱她，爱她本身，那个名叫厄剌托的可爱金发姑娘。” “所以她们终于在一起了！”佐伊跳下凳子欢呼。 艾达看了玛德琳一眼说：“不，佐伊，她们现在还不算真正的在一起，她们在凡间的结合只是一个开始。她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需要度过，那个时候才能算真正的在一起。” “那是什么时候？”佐伊好奇的问。 玛德琳微笑着说：“那是命运女神的秘密，佐伊。等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你自然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