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平安夜
莫里斯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夜幕中的房子，还有从里面窗户里透过的灯光。莫里斯知道，那个灯光里，是还没有入睡的临沭。 临在干什么呢？莫里斯忍不住想。 上次他和临沭带着临旬上街之后看见了每家每户开始悬挂的彩灯，看见了超市里的圣诞节的必需品，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快要到圣诞了。 那天他们买了许多东西回了临沭的家，然后这两天等到圣诞临近了之后才开始布置。 而在这之前，莫里斯和临沭度过了一个中国的节日，叫做冬至。 那天，临沭早早的起来用锅煮了羊汤，说这样就可以抵御冬天的寒冷，让他们温暖的度过整个冬天。 之后他听到了中国的习俗，冬天要吃羊rou或者狗rou驱寒，但是临沭没有吃狗rou的习惯所以一直是吃羊rou。 那碗羊汤熬了许久从早上一直熬到了下午，里面加了些花椒、辣椒、生姜还有其他香料，煮出了奶白的颜色，羊rou的腥味被除得很干净，但是又没有破坏羊rou本身的膻味。 汤在炖的过程中就不断地冒着香气勾人的鼻子，等到下午炖了一个早上的汤被临沭揭开锅盖的时候，霸道的香气在刹那间就弥漫了整个房间，就仿佛一刹那决堤的河水，给人以巨大的冲击，更不用说那样带着辛辣与羊rou独特rou香汤让人忍不住的咽口水。 然后在他与临旬期待的目光中，临沭用勺子搅了搅汤锅，之后才在香味因为汤的搅动越来越烈的时候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小半碗碗，然后放了些葱花和盐才递给了他们。 “趁热喝一点尝一尝味道。”临沭这样说着给自己也舀了一小半碗，放了葱花和盐之后吹了吹碗里的汤小口地和了一口，然后眯了眯眼睛。 他和临旬对视一眼，然后咽了下口水学着临沭的样子吹了吹汤就喝了一口下肚。 上好的羊rou加上那些香料炖出来的羊汤，进入嘴巴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汤里包裹着的rou香味混合着些许的辛辣与咸味。这样独特的味道在口腔里强势的宣扬着自己的存在，又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回味的时候就被条件反射地咽下肚中。 等到他从食管进入到胃部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吞了一颗小太阳，简直要将自己的整个胃都烫得滚热一般。 那样霸道的热气进入胃部之后就瞬间将胃部暖热后迅速的向着身体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出，让人忍不住张开嘴将多出的热气从嘴中吐出，然后回味着自己口腔里残留的味道让人控制不住再喝一口。 等到再喝一口之后又是仰头吐气的状态，当时他和临旬都是仰头吐气的状态，不过是临旬这样的小孩子更加明显罢了，而临沭就坐在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手里冒着热气的羊汤笑着看向他们。 “感觉怎么样？” “非常特别的味道，喝下这一口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在今天喝了羊汤吃了羊rou可以驱赶一个冬天的寒冷，它简直让我成为了一座火炉，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 “哈哈哈，我也这样觉得。”他看着临沭因为他的话笑开了眉眼，然后低头摸了摸临旬的头：“寻寻觉得好喝吗？” “好喝呀！”临旬将自己的头从碗里冒出来舔了舔嘴唇说：“烫烫的辣辣的香香的，好喝！” “喜欢就好。”他看见临沭再次摸了摸临旬的头然后起身对他说：“我们今天吃羊rou火锅吧，正好常常我新做的油泼辣子。” “好。”他回答之后又喝了一口羊汤说：“圣诞节的菜就包在我身上吧。” “好，春节我就包了。” “好。” 莫里斯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蓝色的眼睛里也全是温柔。莫里斯这时候倒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对面已经关了灯的房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那天下午一般。 那天下午的羊rou火锅也非常好吃，配上临沭的油泼辣子，让他红着嘴巴回到了家，等到自己和乔安通视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谁强吻了，整个嘴巴都肿了。 不过乔安说得不错，自己是被临的手艺强吻了。 临做的菜总是和临的气质不太一样，临是温柔的淡漠的平静的天边的水面，而临的手艺却是带着极具侵略性的夏天的太阳，它灼烧你但是却又让你离不开它。 但是两者也有共通之处，那就是让自己如此痴迷，完全不愿离开不愿停下自己追逐的脚步。 莫里斯想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带着微微刺痛与灼烧感一般。 莫里斯还在想着，就听见了视频请求的声音响起。 莫里斯收回思路看了看手机，是祖母。 他接通了视频，里面出现了一个满头银发但是精神非常不错的老人。 “祖母。” “莫里斯。”瑟丝透过屏幕看向自己的孙子，有些抱怨的说：“我在等你的电话，但是你却没有打给我。” “抱歉。”莫里斯歉意的笑了笑，但是又说：“可以我记得之前我都是十二点一分的时候给您打，毕竟之前您正在和祖父守夜，并不想我打扰您们的二人世界不是吗。” “好吧，”瑟丝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你的东方精灵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上了他的床了呢。我都想着给你视频要不你拒绝，要不我看看我的新孙子，谁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你的房间里，甚至还是这个位置还是这把椅子。” 瑟丝说完之后又嘟囔了一句“无趣的男人，不争气的孙子。” “您说的对，”莫里斯对于自己祖母的刻薄完全不在意，而是笑着说：“明天就要送出去了，所以我在挑选送哪两条出去。” 莫里斯说完挥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围巾，表示自己无奈。 “反正只要不是前四条，其他都可以。”瑟斯抚弄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然后说：“那简直是瞎子看见了都会觉得被刺痛了眼睛，我无数次想要把拐杖砸在你的头上，如果不是隔着屏幕的话，你知道吗，莫里斯。” “我知道。”莫里斯笑着说：“谢谢雅内克夫人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的。” “呵。”瑟丝摇了摇躺椅，然后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说：“我只希望我活着的时候可以看见你已经俘获了他的心，”说完之后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莫里斯，然后微微侧头不是很相信的说：“但愿吧。” “但愿吧。”莫里斯也这样说到，脸上满是无奈。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你一定会失败的。”瑟斯看向莫里斯认真的说：“追求自己的爱人，需要强烈的自信，比如我在你祖父面前丢掉手帕的那一刻，我就无比相信着，这个男人会给我捡起来。” 瑟丝说着还微微仰起了她高傲的头颅，“所以我成为了雅内克夫人，和你的祖父生下了你的父亲，才有了你的出生，你明白吗？莫里斯” “我明白。”莫里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围巾，慢悠悠的说：“但是在没有成功的时候，请允许我的不自信，祖母。” “好吧。”瑟斯耸耸肩说：“我今天打视频给你就是想看看你成功没有，既然没有成功就算了。明天你也不用给我打电话了，因为那只能提醒我的我的孙子依旧失败了，还在圣诞节那样美好的氛围中都没有成功的到床上去，还不如让我多一些期待和想象的机会，就算只有一天也好。” 莫里斯听见自己祖母的话有些失笑，但是还是点点头说：“好的，祖母。” “嗯，再见，莫里斯。” “再见，祖母。”莫里斯挥挥手然后说：“祝您和祖父今晚愉快。” 这一刻瑟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谢谢。” “不客气，雅内克夫人。” “嗯。” 等到屏幕回到手机主屏幕之后，莫里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围巾，艰难的做着选择。 他觉得临带米白色肯定很好看，但是卡其色也很好，欢乐的日子里红色的也很有气氛，而且临带上肯定会很好看。 莫里斯看着自己手里各色的围巾，头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么多颜色。这是自己织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的问题，因为那时候自己只想到了临带着会是什么样子，却不想给自己留了这样一个难题。 “哎……”莫里斯久违的听见了自己的叹气声。 而另一边的庄园里，瑟丝·雅内克从摇椅里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她伸手盖在了冰冷的窗户上，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 “我比你在的时候老了许多了，克里斯。”瑟丝看着自己旁边的位置，以前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一直一直站在那里陪她走过了所有欢乐的痛苦的迷茫的时光，然后又率先离开，只留下她一人。 瑟丝伸手拿起眼镜擦了擦眼角，然后转过头轻声说：“平安夜快乐，克里斯。” 她目光所处，什么也没有，但似乎又有什么人的身影。 像是幻觉，又觉得真实。 “我有些想你了。” 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