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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一天一天过去,只剩下了最后一周的时间。经过净时长五十多个小时的补课,以苟清目前的英语水平,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她在苟清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更多的则是在他的床上玩手机,只有苟清遇到特别棘手的问题时,她才会过去指点一二。

    平日里都是两个小时的课程过去后,还要再叮嘱几句才肯离开的她,今天却说要提前离开了。

    “今天有一个同学聚会呢,抱歉啦。但是最后那几道题,我觉得完全不需要我来指导,你一定可以做出来的。”

    她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揉着苟清的头发。不管怎么看,后者都像是早已习惯了。

    “还有啊,我没想到你的进步还挺快,教案实际上就只有这些,想必足以你应对考试了。所以说,补课结束啦。”

    从她说完这些话到离开这间屋子,苟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他的心脏狂跳,不是喜欢一个人的那种,而是害怕。

    目光呆滞的苟清回到了卧室,他没有继续做那些题,而是躺到了床上。他抓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仔细品味着上面残留的气息。

    “补课结束了,我应该开心才对啊……我可以……出去玩,去网吧,去打球,去……”

    心脏依然沉重的苟清不断的在尝试,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开心的理由。而正思考着,他下意识的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一想到那种熟悉又舒适的感觉不会再有,他把脸埋进被死死抱住的被子,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我不要……我不想一个人……我已经习惯……不能……”

    低声哭诉的苟清渐渐地只剩下了呼吸声,即便已经沉入梦乡,他的口中还是时不时地传来哽咽。

    从黑暗中睡去,从黑夜里醒来。身子底下传来的一阵振动,把苟清从梦中唤醒。他一边揉着被硌出长方形的侧腰,一边拿起了把他硌出长方形的手机。

    “在干嘛?”

    那醒目的、在列表中仅有的英文名字,让苟清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忍着头晕也要回复消息。

    “睡了一会,你的聚会结束了?”

    “嗯,姑且算是结束了,只不过回不去家了……”

    “为什么?你在哪?”

    “你家小区大门出来,左转走二十分钟,应该就能看到我了。”

    “等我。”

    来不及多问,苟清穿着居家的短袖短裤就跑了出去。一路上,不知道是出于担心还是其他的情感,他的脑中除了“尽快过去”这一指令外再无其他。

    二十分钟的路程,苟清跑了七八分钟就已经看到了远处那个坐在马路边上的身影。尽管平时的运动从未松懈过,但是跑到她身边时还是喘着粗气。

    “诶?这么快?真是辛苦你了。”

    她抬起头略带惊讶的说着话,而苟清时隔几个小时后再一次见到这张脸却差点哭了出来,好在他忍住了。

    “还不是因为……这么晚了,虽然咱们这人口不算多……那万一……”

    “嘿……”

    用拇指和食指抬了一下眼镜后,她站起身,一只手拍着裙子上的灰尘,一只手轻拍了几下苟清的头。

    “谢谢你关心我呀,小苟。”

    “你怎么回不去家了?我以为是你喝醉了,现在看来也没有。”

    “喝了一点,但离喝醉还远着呢,我只是没有坐公交的零钱啦……”

    “你……同学呢,怎么不找她们借一下?”

    “我今天穿的可是我最贵最好看的衣服了,我实在张不开口说是坐公交回去。”

    听到这话,苟清才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底边都整齐的掖进了那条黑色短裙里,修长的双腿下踩着一双法式绑带高跟鞋。

    常年玩游戏的苟清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美丽事物,而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只有“猎男套装”四个字。他轻轻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以便进行正常的谈话。

    “看不出来,虚荣心这么强?”

    “不是我虚荣心强呀,而是她们的冷嘲热讽我真的很讨厌,本来就是碍于面子我才来的。”

    “这样啊,那这么晚了,快回家吧,我有零钱。”

    “说实话,一个人回家怪无聊的……那天我陪你回家了,现在你陪我回趟家,怎么样?”

    似乎是一个苟清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拒绝的请求,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陪她回家的好处有无数个,不好的点虽然他想不到,但就是觉得不好。

    见苟清犹豫,她也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不是明天要训练啊?那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没关系的。”

    “明天教练有事,放假。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回去吧。”

    想到回家还是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床上,而且说不定那恐怖的孤寂感又会把他吞噬,苟清还是决定送她回家。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就停在了二人的面前,这个时间乘客并不多,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便坐了下去。

    行驶途中,她一直在给苟清讲述着之前回家路上的所闻所见,而后者一边附和一边低头玩着手机。

    行程刚刚过去一半,苟清就已经晕车晕到想吐了。他收起手机,靠在座位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坐车玩手机会晕车的常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旁边的她魅力太盛,需要分心。

    在她刚上车时,整辆公交车的男性的目光就都汇聚了过来,直到她坐在了那里。更有喝了酒的人一直盯着,直到苟清瞪了他一眼才肯罢休。

    “晕车了?坐车还低头看手机,这次长记性了吧!”

    见到苟清紧皱的眉头和有气无力的回应,她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再与苟清说话。

    在苟清的认知里,这段本不算长的路似乎已经变成了无限长,在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受着煎熬。

    就在这时,一只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只手很柔软,冰凉的感觉让他有了几秒钟不再晕车的错觉。

    “会有用吗?”

    “嗯……确实好一点了。”

    尽管眩晕感去而复返了,但苟清还是决定撒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让这只手多在这里停留一会。刚才还在希望公交车可以飞速到达目的地,现在却又希望它可以慢一些。

    可惜的是,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苟清这个面子。在他难受时,公交车处处遇红灯,走走停停让他更难受了;而此刻,他想好好感受她的手时,公交车飞速的前进,甚至有的公交站都没有停下,以至于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极不情愿的苟清叹了口气,还是摇摇晃晃的走下了车。尽管如此,已经脚踏实地的他还是感觉像是踩在左右摇摆的小舟上一样。

    “我家里的不远,你再坚持坚持,一会休息一下,吃个晕车药再走,你这样的状态计程车也坐不了的,以后可不要在车上玩手机了哦。”

    之前听到这话苟清就没有理会,此时再次听到,盯着她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有叹气。

    “还不是因为你穿成这样,我才……”

    这样的心里话,苟清没能说出去。她所说的那些也确是事实,此刻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一个醉汉一样,只能在她的搀扶下,一点一点向着不远处的居民楼走去。

    不一会,他们就走到了楼下。呼吸到新鲜空气后,苟清的症状本来有一点好转,直到他们坐上了电梯,他差点就把胃里仅剩的一点食物交代在这里。

    苟清闭着眼睛,任由她搀扶控制着走向,直到关门声响起后,他才睁开眼睛。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朴素、整洁,并且充斥着令他安心的气息的房间。

    “脱鞋进来吧,我每天都有认真拖地,不脏的。”

    等苟清被这声音拽出自己的思绪时,她已经进到房间内翻找着自己的小药箱了。四处观察过后,苟清脱掉了鞋子,径直走到厨房,而后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因为除了这里,就只有床和床边桌子旁的椅子能坐,而苟清不太敢过去那里。

    不一会,她把小药箱推回去,便向着厨房走去。苟清盯着那双向自己走来的双脚,突然想起了自己所在的一个不太健康的小破群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场辩论──丝袜好还是裸足好?

    说是辩论,直到最后也没能得出结论,排除掉为数不多的文字部分,那更像是是一场图片交换大会。

    当时的苟清并没有加入进去,因为他几乎没什么“储备”资源,也对这样的话题不太感兴趣。但现在,他却沉思着,甚至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裸足似乎就很不错……但是丝袜是否更……”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正拿着药过来的她看到苟清低着头,以为他还在难受,心里有了一些自责。可在她走到身边时,却听到了那样的话,便直接拿药盒拍了苟清两下。

    “啊……我……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我有一个群……”

    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又夸赞了她一番后,苟清已经全然没有了晕车的感觉。

    看到恢复了活力的苟清,她也放下心来,轻哼了一声。

    “哼……你那是什么群啊,正经的群还会有这种问题?群肯定不是好群,你在里面肯定也是老司机了吧。”

    “我……”

    “既然休息的差不多了,赶紧吃了药回家吧,都这个时间了,一会连计程车都难找了。”

    她的语气不算凌厉,毕竟本意上也不是想下逐客令,而是真的担心苟清不方便回家。

    话中的真正意图苟清也听了出来,但他真的有些不舍得离开,只好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试图找出什么办法。

    抽出盒中的药,他发现仅有的那一板上只有两粒,而其他的空洞都十分圆滑,就连背面的锡箔纸都被撕的十分整齐。

    “这是你做的吗?虽然看上去很美观,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得有多无聊要做这样的事。”

    “就是很无聊才做的啊,怎么样,称得上是强迫症福音吧?”

    “确实……话说,你要拿我做实验什么的,现在说说吧?”

    “啊,那个呀……”她犹豫了一下,用中指和无名指推了一下眼镜后,继续开口说道,“具体来说的话,就是我要扮演绑匪,而你要扮演人质。”

    “这,能研究出什么的吗?”

    “我觉得可以,只要充分的代入情景和角色就可以。”

    “那,要不现在就完成它吧。”

    “诶?你不想再深入了解一下了?比如说,我会怎么做,你要怎么做之类的。而且现在做的话,一时半会你都走不了。”

    “你说过会保证我的安全,所以我就不问了,全听你安排。至于回家,我不着急,反正家里也没人等我……”

    “好可怜的小苟呢……”

    她揉揉苟清的头,伸手向着桌子的另一侧一指。

    “那你把凳子搬到那里去吧,我去拿眼罩和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