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秦朗再也不和秦一鸣说话了，在家里看到秦一鸣像没看见一样，权当他是空气一般。秦一鸣气的要命，但是又无可奈何。

    兄弟俩闹了别扭，家里人看在眼里，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起了矛盾。黄雅雯背地里还把秦一鸣说教了一顿，叫他别惹秦朗生气，要多让着秦朗一点。

    秦一鸣快郁闷死了，是他不让着秦朗吗？分明是秦朗喜欢胳膊肘往外拐，把一个外人看得比家人还要重要，明明他和秦朗才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秦一鸣这厢“为伊消得人憔悴”，秦朗那厢为了王烁心烦意乱。王烁没有北京户口，学籍保留在原先就读的高中，也就说王烁要想复读就必须回到乡镇的高中学习一年。王烁已经计划好再上几个月班，到九月份就回家。

    一想到王烁要离开自己整整一年，秦朗便觉得难以忍受。虽然王烁还没离开，秦朗已经开始恐惧未来孤单的日子。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么紧张兮兮干嘛？”王烁看出他的焦躁不安，柔声安抚道。

    秦朗郑重说道：“哥，你一定要考上北京的学校。”他想了一下又改口道：“你要是没把握，填报天津的大学也行。”

    天津离北京只有一百多公里，是离北京最近的城市。

    王烁失笑，伸手揉乱秦朗的头发：“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哥，你等着，我一定会考上北京的大学。”

    秦朗的确是小瞧了王烁，虽然王烁之前说不想复读，但他心里一直没断了复读的念头。王烁会在上班清闲的时候拿出单词本出来背英文单词，下班也从不和同事一起出去玩，而是去图书馆学习。只不过在此之前王烁一直瞒着秦朗，他不愿让秦朗看到自己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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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已至，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等到了七月份，最高气温竟然达到了四十多度。一轮白日高悬苍穹之上，晒得世间万物泛着微微陈旧的白，地面上冒着滚滚热浪，空气都热变形了。

    再高的气温也比不过家长望子成龙炽热的心。七月二十五日，中考成绩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成绩公布以后，可谓是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彬是欢喜的那一个，秦一鸣在整个西城区排名第一名，也就是说整个西城区的高中随他挑选。

    秦彬看到这个排名后简直扬眉吐气，心花怒放。如果说秦朗的中考成绩像一根鱼刺梗在秦彬喉咙里，那秦一鸣的第一名则是一把镊子彻底拔出了这根鱼刺。

    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样，孩子的学习成绩总是比孩子更重要。

    “真是没白费你爷爷给你取这个名字，一鸣惊人，这不，你就考了第一名。”秦朗笑眯眯地看着秦一鸣，越看越顺眼。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捆钞票扔到桌子上，又对秦一鸣和颜悦色地说道：“我记得你之前想去日本玩，你说个日期，我帮你订机票。”

    秦一鸣却道:“日本有什么好玩的？没意思，我才不想去。”

    “之前不是你自己说想去日本？”

    “之前是之前，那是过去式。现在的我不想去。”秦一鸣动作麻利地把两捆钞票卷起来揣进兜里，也不道谢，打了个招呼就想跑。

    “晚上别忘了到奶奶家吃饭，你奶奶想你了！”秦彬在他背后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秦一鸣态度极其不耐烦地回答道。

    秦彬却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看着他的背影，笑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过了几天，因为临近毕业，秦一鸣的班级举办了一场散伙饭。秦一鸣对此不感兴趣，也不想参加。但是与秦一鸣交好的几个男同学却软硬兼施把秦一鸣拖来了。秦一鸣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不得已参加了这场无聊的聚会。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秦一鸣正准备开溜，万万没想到班长提议大伙一起去夜总会唱卡拉OK。

    不出意料，秦一鸣被几个同学强行架去了。

    秦一鸣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一到夜总会便开了一个豪华多人包间。屋顶的宇宙球灯放射出斑斓迷离的灯光，照的人脸晦暗不明。

    几个男同学抢到麦克风后，扯着未发育完全的公鸭嗓唱着听不出歌词的歌。

    秦一鸣本来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掏出手机玩贪吃蛇。但当他的耳朵受到荼毒后，秦一鸣十分后悔没把耳机带出来。

    过了一会儿，几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服务生端着果盘酒水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他们将盛着水果的玻璃盘小心翼翼放到茶几上，不发出一丝声音。

    “哎哎，你快看那个服务生，哇，又高又帅，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黎明？”几个女生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讨论个没完。

    秦一鸣正好坐在她们旁边，被烦得不行。他抬头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秦一鸣觉得那个服务生似乎有点面熟，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秦一鸣边玩边喝饮料，喝了两瓶可乐之后觉得小腹微涨。他起身和几个哥们打了声招呼，到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

    一离开包厢里的鬼哭狼嚎，秦一鸣顿时觉得耳朵清净多了。他从洗手间出来后，也不着急回去，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踱步。

    “你还有多久下班？我等你。”耳边忽然传来秦朗的声音，秦一鸣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这声音太过耳熟，秦一鸣又听了一会儿，才确定真的是秦朗。秦朗来这儿干嘛？秦一鸣一肚子疑问，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在拐角处偷看秦朗。

    秦朗和一个身材高大的服务生在走廊上聊天，聊了几句后，秦朗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突然搂住服务生的脖子，踮脚亲了他一口，亲完也不松手，笑嘻嘻地靠在他身上。

    目睹了这一幕的秦一鸣不啻于五雷轰顶，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

    服务生把秦朗的手拿下来，侧身之间，秦一鸣看清了他的脸，不是旁人，正是王烁！

    秦一鸣深受打击，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家里空无一人，父母去外面交际应酬了，秦朗还没回来。

    等秦一鸣洗漱过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秦朗还没回来，似乎是不准备回来了。秦一鸣本以为会感到愤怒，但他的内心却很平静，平静到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