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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技感人迟请青

    奇形怪状的外卖充饥后,迟请青想先消消食,再去会会安静躺在文件夹里的游鱼。

    客厅的两人一个碍于手伤不能剧烈运动,另一个所谓消食就是在沙发上打坐。

    这场人间迷惑最终以迟请青不专心打坐,无意瞄见茶几放着的扑克牌而宣告结束。

    迟请青对扑克牌的好奇心源于高个子将其大力推广,提名工作室榜首的休闲游戏。

    每逢摸鱼时间,他总会如变魔术般从袖子里掏出副牌,招呼大家绕圈儿坐下,开始“打牌第一,友谊第二”的厮杀。

    由于迟请青牌技感人、还拉不下不会的面子,在高个子洗牌时,他永远都是酷酷的拒绝加入,在旁边装作看得懂的样子围观。

    在他连续三次给对方透了高个子的牌导致高个子战场屡屡失意,高个子就明令禁止迟请青退出三米远了。

    眼下,迟请青直勾勾的盯着江今序家里的扑克牌,求知欲极大上升,扯了扯江今序的衣摆,支支吾吾道想跟他打牌。

    江今序固然听过高个子关于迟请青牌技的传言,也翻译得出他的想打牌,便是想让江今序教他的意思。

    江今序欣然,甚至为了迟请青的心态考虑,他还明了牌。

    迟请青愣愣的接住江今序发给他的牌,这些牌在他手里不仅排得杂乱无章,又鉴于迟请青手小,压根拿不住这么多,好不容易护着了右边,还没转头,左边的牌开始稀稀拉拉往地上掉。

    “你的手太秀气了,”江今序起身,帮迟请青撑着拢牌。

    毕竟单手cao作确有难度,江今序顾不来迟请青另外那头,在被忽略的牌摇摇欲坠时,江今序巧妙的用嘴叼住那张牌的牌边儿,得以稳住了牌。

    同时…也吻住了迟请青的小拇指。

    江今序的嘴巴好烫。迟请青皱了皱眉,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装作无事发生。

    江今序瞄了眼自己的摊开的牌,寻思良久,决定先从最简单的抓起。他指腹顺次摸过了牌,出了个“3”。

    迟请青瞧江今序出的牌小,顿时两眼放光,经过一阵犹豫,闪亮的甩出个对6。

    江今序哑然失笑:…..

    迟请青不明所以,催促着江今序出牌:“是不是我出的牌太好了?”

    “嗯,打得我招架不住。”江今序言简意赅,即便爱慕滤镜还在,但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出牌了。

    在江今序撂出对王炸,迟请青毅然决然单出个8后,江今序泄气的放下了刚拈起的牌,问道:“之前是谁教你的?”

    迟请青洋洋得意,语气还带着点小俏皮:“我自学的啊。”

    这局牌以江今序投降落下帷幕,“首次打牌获胜”的迟请青喜笑颜开,学着高个子他们的规矩,扯来张长纸条,工整的写着“手下败将”几个字。

    迟请青借着细碎光线揣摩纸条,又觉得这样不好,便抬手补充了个主语“迟请青的”。

    他将“迟请青的手下败将”贴到了江今序的额头上。

    贴好后,迟请青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江今序看。

    “我确实是你的手下败将,在任意方面。”江今序诚实回答。

    他也甘愿当迟请青的手下败将。

    在迟请青约好明天还要跟江今序打牌后,他扑腾扑腾衣服,转去书房沉浸感受。

    阮净琳附带了这首歌的背景,是以个打小就不得宠的缺爱孩子为视角展开,经历家庭的暴力虐待、邻里饭后的嘲弄、爱人的嫌弃厌恶、高强度工作对健康的压榨,已是成年的他活得愈发痛苦压抑,日夜靠安眠药休息,由最初认为只是少数人不爱他,到后来发展成三百六十度转变——认为不被爱是他与生俱来的错,且伴随终身,不会得到解咒。

    迟请青熟悉几遍歌词,用语音给阮净琳哼去两段调。

    过了会儿,阮净琳传来消息,认为迟请青在调子的处理上有的过于激昂,有的又太沉重,不符合歌词“主角”介于两者间的复杂矛盾。

    迟请青是在爱的浸染里长大的,他家庭虽谈不上富裕,但很少亏欠过他,童年乃至学生时代都是在满足中度过;再说歌手事业,迟请青没有一夜爆红的欧气,却在磨炼能力里成长;而在偏袒上,尽管人潮分合,但老天赐给他了个天降且无限纵容他的江今序。

    所以,迟请青对词中小孩的感受是未知的,他愁思许久,带着困惑给阮净琳发去句:真的存在这种事吗?

    于第二天迟请青单出个5试图打掉江今序单出的2牌局中,迟请青斟酌片刻,向江今序开口,聊了歌词的事。

    江今序扶牌的手微微一颤,一张红桃A如同枯叶,沿着指缝飘下。

    迟请青想学着江今序昨天的精彩嘴接牌,却未着其精髓,红桃A擦着他的唇边完美掉落在地。

    迟请青沮丧的收好牌,转身又自闭去酝酿歌词了。

    江今序家的隔音效果还是蛮不错的,他拉上阳台玻璃门,给阮净琳拨了电话。

    “姐,”江今序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乍一听去耳根酥酥麻麻,“那份歌词的情绪我可能会比较擅长,我想去教迟请青。”

    阮净琳边揉弄耳朵边顾虑歌词对江今序的冲击力度:“可是….”

    “放心吧,我百毒不侵。”短促的低笑声传入听筒,倘若仔细分辨,倒不难品出这笑遮掩下的无奈。

    “还在纠结吗?”江今序礼貌的叩了几下门,他迈步进来时,瞧见迟请青正烦躁的二十分钟内制造出满满一桶垃/圾。

    “在呢。”迟请青在工作上的事向来直爽,不存在什么承认困难会很丢脸诸如此类。

    “我可以来帮帮你。”

    在征得迟请青允许后,江今序拾过歌词,他大致浏览一遍,就有了头绪。

    迟请青又搬来个凳子,跟江今序面对面坐着、膝盖抵膝盖也未有不妥。

    “闭上眼睛,”江今序循循善诱,待迟请青静下了心,他便开始情景营造,“你出生在一个偏爱年幼者的家庭,家庭的经济条件不错,女主人精明贤惠,男主人事业有成,再加上你有个连着血缘的可爱弟弟。故事的开始,你相信长期的相处定能改变什么,如果不能,这样的家庭想必也不会恶劣到哪去吧。”

    迟请青轻轻的动了动睫毛。

    “父母拿尊老爱幼压你一头,勒令你处处让着弟弟;街坊邻居也以人之初性本善朝你灌输,道弟弟无非是爱玩了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江今序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像个置身事外的陈述者,不让迟请青察觉出倪端,“弟弟的顽劣在这种环境助推下变本加厉,起初他顶多抢抢哥哥的零食玩具,见父母每次都偏向自己,弟弟的底气更足。”

    “有次,弟弟只因你的新鞋比他的合脚,就大发雷霆,他怒气冲冲的把鞋扔到你脸上,父母闻声赶来,弟弟躺在地上抱着另一只鞋装哭,指着你的鼻子说你要揍他。”

    “弟弟还把在商场偷的东西栽赃给你,这商场离家很近,活动的都是周围脸熟的人。警报器响起的时候,父亲认为你丢了家里的人,攥紧拳头当众扇了你。”

    “那些脸熟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有人津津乐道,还有人打着假意关心的旗号凑近看你笑话。”

    江今序垂了垂眼:“这时候,你就想着,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搬出去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再忍几天。”

    “你独立出家庭,拼命干活,身体一天天透支。而此时,不那么完美的你重逢到了心中的白月光,你繁忙工作之余最惦记的就属他了,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休息,拖着劳累的身体调转方向去看他。”

    “但他不喜欢你,你加百倍千倍付出,他只会厌你、倦你。”

    “明明是他们的错,可到头来的经历似乎证明,你真的不讨喜,”江今序顿了顿,才把余下的话讲出,“换种说法,是你不配被爱。”

    江今序的引导结束了,迟请青猛然睁开眼睛,第一句不是朝他道谢,而是情不自禁扑到江今序怀里,把人紧紧拥住。

    他好像被这股情绪带动了,非得亲自听一听江今序的心跳,才算缓神。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大恶意去对待小孩….”迟请青的下巴搁在江今序肩头,说话还带着浓重鼻音,蹭了数次才算好。

    “世界没有绝对的好坏,也没有绝对的喜欢。”江今序拍了拍他的背。

    “他在这种环境折磨下长大,也会变得极端吗?”迟请青不甘心,想追问出个结果。

    不料,江今序却借机反问:“我不清楚,你知道答案吗?”

    “我…我希望,他能忘掉这些,成长为一个温柔优秀的人”迟请青卡壳半天,“我知道这对他会很难,也很残酷。”

    迟请青捉住江今序偏过去的脑袋,江今序讲述时整个人漫着悲伤,他迫切渴望与江今序对视,好一辩故事的真伪。

    “没什么,是我编的,”江今序主动打消迟请青的念头,极力稳住声线,“我只是看了歌词背景,比较容易共情。”

    但迟请青瞄到了他藏在凳子边的手还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