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箫宛青
“箫菀青！欠债还钱，你躲不掉！” “我们已经准备提起诉讼了，保守判你死刑！” “长得那么漂亮，你去卖的话很快就能还上钱了，还能大富大贵，你在犹豫什么？” “球球你了，多少还一点吧，几百块钱也行啊！我主管都快骂死我了…” 看着不同的人，发来的不同风格的催债短信，箫菀青身子不住的颤抖，绝美的脸蛋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得吓人。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债务，今天终于如大坝溃堤，一发不可收拾了！ 尤其是被昔日疼爱自己的jiejie，姐夫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让箫菀青绝望无比。 洁白的贝齿死死的咬着唇，倔犟无比的向各种小额贷软件申请借款… 可惜，万恶的资本从来只会锦上添花，而绝不会雪中送炭，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之后，箫菀青终于崩溃，抱坐在卫生间，仰着头，似笑非笑，张嘴用力呼吸。 眼泪不住的淌下，她在绝望…却独独不敢哭出声音来。 低头，将手臂狠狠咬进嘴里，冰凉的小手凶狠的揪着腿间的软rou，箫菀青呜咽着撕心裂肺。 良久，当大腿内侧淤青一片后，箫菀青才止住哭泣，眼中通红一片，却还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对着镜子仔细擦干泪痕后，这才扬起明艳的笑脸，推开卫生间的门。 “妈，，大鱼大rou吃够了，今天吃点素菜。” 说完便哼着小曲儿，笑眯眯的开始做饭。 房间里，赫然有着一个简陋的病床，而箫菀青的母亲，则紧闭双眼，虚弱无比的躺在上面。 这是相当特殊的套房，只有一间屋子和一个卫生间，一张小床和一张病床就占据了差不多百分之70的空间。 很小，很窄，光线还不好，连张桌子都挤不下，正在水泥台上做饭的箫菀青退后两步就能坐在床上… 但这里便宜呀… 每个月只要300块钱，还能偶尔拖欠一下房租，这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可不好找。 “妈，今天不能推你出去转了哦，我有大客户要接待呢。” 一边将锅铲弄得叮叮当当的，假装自己在炒菜，一边还声音轻快的向母亲汇报并不存在的工作进展。 一直忙碌了十几分钟，箫菀青才停下挥舞锅铲的动作，打开电饭煲，填上半碗饭之后，就着老干妈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饭呢，箫菀青还在思考，最后三百块钱，全给瘫痪的母亲买营养液了，三天后的房租又没着落了，营养液顶多能撑半个月，到时候哪儿来的钱买啊？最关键的是……欠的几百万，拿什么还？ 工作？ 公司不堪忍受催收的不间断sao扰，直接将箫菀青给辞职，在大数据时代，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安安稳稳的找份工作上班。 这就是所谓的山穷水尽吗？ 想到这里，泪水再度汹涌而下，尽数落进米饭里，这顿晚饭相当的苦涩。 “滴滴滴…” 恰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拿碗的手猛地一抖，已经被催收羞辱怕了的箫菀青，硬着头皮，接通这个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广东口音的男主，乐呵呵开口：“你系不系箫菀青呀？” “嗯。” 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母亲，箫菀青握紧手机，再度走进厕所：“您好…我现在真没钱还，能不能拜托你们宽限一段时间？还有就是，能不能不要在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前台，我不能好好工作，拿什么还你们钱啊？” 撕扯着头发，箫菀青崩溃的压低声音。 “钱？什么钱的哇。” 广东男子疑惑的道：“我这边是中介的哇，今晚有个物流兼职，16块钱一个小时，从24点到明天中午12点，包一顿饭，箫女士有兴趣吗？下班就结清工作的哦。” “真的？” 箫菀青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谢谢谢谢，能麻烦您发个位置给我，我马上就过去报道。” “系这样的，箫女士，报名呢需要交10块钱的押金。” 广东男子乐呵呵的道：“你也知道，有很多水哥水弟报了名又不去，导致现场缺人，我们中介是要被扣钱，还玩被骂得哇，您放心，这十块钱，会在下班后还给你的。” “这…” 箫菀青闻言动摇了…别说十块，就是一百，一千放在以前，她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银行卡里有一分钱都会被各种贷款公司争先恐后的划走，她现在的全部身家就只剩微信钱包里的23块钱，以及支付宝里的6块钱了…加起来都不到30… 这对方一下子就要拿走三分之一还多…这如何让箫菀青不犹豫呢…但一想到16块钱一小时的工资和包吃得诱惑，又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放心吧。” 听到箫菀青支支吾吾的声音，广东男子热情的道：“我知道你有难处，做日结的，只要不是学生，都是欠钱的可怜人，这样吧，我本人帮你垫付这十块钱，你今晚可一定要来上班啊，先说好，工作很累，中途跑了，不到时间就闹着下班的话，是没有工资的。” “您这边加我一下微信吧，提供一下个人信息，我给你发定位。” “谢谢，谢谢。” 嘴唇哆嗦着，箫菀青带着哭腔，不断的感谢着这个男子。 旁人难以想象，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她的感受。 当你落难时，社会上不会有帮你一把的人，只会有各种各样的魔鬼潜伏在你的周围，利用你的孤注一掷，利用你的病急乱投医，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血，一脚将你踢进地狱，而他们得逞之后还会骂你傻… 十块钱能做什么？ 它能让陷入绝望的箫菀青重新唤起内心的温暖，以及对世界的留恋。 加上男子的微信，箫菀青填好个人信息后，咬牙发了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并留言：规矩就是规矩，这是报名费。 而后，便紧张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 … 十分钟过去了，就当箫菀青绝望，以为自己又被骗了之际，对方终于回复了：不好意思，刚刚在打电话，您叫我小王就行，报名费收到了，这是地址，你11点40之前到，联系周经理，电话135xxxx，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工资的话，明天12点半准时到账，戴好口罩。 看到回复，箫菀青终于放下心来，三个月来，头一次露出真心的笑脸。 看了看定位，发现离自己住的地方只有五公里后，又看了看时间，赶紧就拿起一双筷子和一个碗。 “妈，我出去见客户了啊。” 说完，便仔细检查了一番营养液，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家，锁上房门后，拿着碗筷拔腿就跑。 现在是10点55分，五公里的话，走快一点，是能赶上11点40的… 可惜，因为缺乏营养和睡眠，跑出去不到200米的箫菀青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想起小王说得工作会很累，冷静下来的箫菀青决定保存体力，咬牙刷了一个小黄车，戴上口罩后，晃晃悠悠的骑向物流园区。 不急不慢二十分钟后，当箫菀青联系到周经理后，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自己中途骑车来的，要不然人就满了！” 庆幸之余，又是一阵小窃喜，因为周经理亲自带队，让她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才开始工作。 食堂已经坐了不少夜班的正式员工在用餐，不少人都在吐槽今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不好吃，只有箫菀青悄悄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咕直叫。 满满的都是rou，这还不好吃呢！？ 很快就轮到箫菀青打饭了，食堂阿姨看了眼，发现是个女同志，就少打了许多… 想要开口多要些…却又不好意思，最终也只能咬唇选择默不作声。 清楚自己颜值杀伤力有多大的箫菀青，端着自己的饭盆，走出食堂，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拉下口罩，眯着大眼睛，美美的享受起四个月来第一顿像样的晚餐。 肥rou相间的猪rou，好吃得箫美人泪流满脸，太好吃！ 也不知道是食堂阿姨真的太小气，还是因为饿了太久的缘故，大半碗饭很快就吃干净了，箫菀青却依旧意犹未尽，总感觉肚子依旧很饿。 最终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抿唇，回到食堂，跟周经理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坐下。 “箫姐，吃那么快啊？” 周经理今年28岁，叫她一声姐是应该的，见她一个女人比自己这一桌男的吃得还快，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饭菜太少啊？你饱了没？” 本来依着箫菀青性子，她应该会说已经吃饱了的，可是看着同事们碗里的rou…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很没出息的低下头，怯懦的道：“是…是还有点饿。” “没吃饱可不行，那么长时间体力活儿呢。” 周经理无奈的站起身来，拿过箫菀青的饭碗，摇摇头道：“食堂阿姨的帕金森恐怕是真的不治之症了。” 说完便代替箫菀青跑去打菜窗口，又给她打了满满一大碗。 “箫姐，快吃吧，吃完休息一下。” “谢谢…我，我出去吃。” 箫菀青有些感动，同时还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我就是习惯一个人吃饭，你别误会。” “没事。” 周经理咧嘴一笑：“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干体力活臭烘烘的，我们都能理解，箫姐你快去吃吧，吃完在食堂休息一下，到时间我带你去车间。” “好！” 重重点点头，手里的碗好像更加沉甸甸的了… 第二天… 中午12点… “辛苦了。” 看了眼时间，周经理乐呵呵的招呼所有人停下：“晚班的同志们停一下，大家快去食堂吃饭吧。” 说完便快步走向面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的箫菀青：“箫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尝试着直了直腰…马上就痛得冷汗直流，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中介说的很累到底是有多累！ 15公斤到30公斤一袋的东西，需要一直不停的搬运到车上… 十多个小时下来，箫菀青感觉自己连路都走不稳了，腿痛得令人头皮发麻，腰也是阵阵酸疼！ 这还是同事们看她是一个女性，都在有意无意的照顾她，帮她多搬的情况下。 “这样吧…你在这里坐着，我帮你把饭打过来，吃完饭你稍微休息一下再打车回家睡觉。” 周经理说完就拿着箫菀青的饭碗，一溜烟的跑了起来。 捶着腿和腰，箫菀青打量着路过的同事们，偷摸抱怨：真不知道他们男的为啥就这么经累，同样是做这么长时间，为啥他们就没事？ “喂，老婆，嘿嘿嘿，今天就发工资，嘿嘿嘿，听说还有年终奖呢，我给你买衣服。” 恰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尘土的中年男子乐呵呵的打着电话走向食堂。 “没事儿，不累，就这么点活儿而已，哟，闺女哎，想爸爸了吗？好，爸爸后天就回家，哈哈哈，行，给咱们家宝贝也买好吃的。” 听着中年男子幸福的声音，想到家里的母亲，不知为何，箫菀青突然握紧了拳头，腰腿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没过几分钟，周经理带着满出来的一大碗饭担忧的走了过来，等再度确定没事后，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后，便离开了。 顾不得脸上的灰尘，劳动过后的饭菜异常的香甜，正吃得起劲呢…微信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箫女士，出勤12小时，每小时16块钱，加上押金10块，共计202块钱，请查收。” 看到转账红包，箫菀青眼睛一亮，感觉饭菜更香甜了。 吃过饭，洗了碗，简单洗了把脸后，箫菀青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哼着歌儿往家里走。 一天192块钱，每个月就算只做20天也有3800多呢！ 算着这些账，只觉得未来生活充满希望。 想了想，箫菀青又拿出手机给中介小王发信息：小王，今晚我还能做吗… “恐怕不能了…很抱歉啊箫女士…那边的反馈是你不适合做这份兼职，我再帮你看看有没有轻松一点的吧…” 笑容猛地僵在脸上，箫菀青顿觉浑身冰冷… 无言以对，她知道小王说得对，自己确实干不了，完全没有理由反驳啊。 更何况，这一次，周经理和同事们已经足够照顾自己了…别人没有义务天天帮自己啊！ 眼神灰败，就像突然被没收了明天一般，箫菀青麻木又迷茫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区。 上了3楼，正要拿出钥匙开门的，突然腰间一痛！柔软贴身而至。 正要开口呢，抱住自己那人突然开口：“箫阿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