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夏来到苏家别墅，这里四处都是燃烧后留下的灰烬，上次的那场大火过后半夏一直没有修缮这里。半夏推开残破的大门，小心的越过层层阻碍，不管不顾的往破旧的沙发上一倒，闭上眼耳畔全是曾经的欢声笑语，这里竟然也有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他久远了，他想不起来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像是把黑暗捅了一个大大的洞，月光洒下来穿透屋顶上的破洞落在半夏的胸口上，它是想把他也穿个洞吗？半夏迷迷糊糊的，眼前全是光怪陆离的影像，这是在告诉他着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吗？连南星的温柔也是假的？

    “醒醒，嘶，怎么还这么烫。怎么没烧死呢？”

    半夏睁开眼看到一张表情怪异的脸，满脸嫌弃眼神中却带着焦急，是苏叶。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雪白的墙壁，蓝色的被子，窄小的床，看到一旁的输液架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医院里。

    “你烧成这样还能活着，我连丧事都备好了，你竟然醒了。”

    半夏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互怼，凶狠的瞪了苏叶一眼。

    “吆，你还有力气瞪我啊，看来没烧糊涂。”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苏叶恼羞成怒，“笑什么？还不赶紧去喊医生。”

    在五个小时之前，卸下一身担子的苏叶生活很是惬意，泡了一壶茶，准备‘大开杀戒’到天明，谁知他刚开了一局游戏，一个电话不合时宜的打过来，苏叶皱了皱眉，挂掉了，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的一个接一个的打给他。苏叶接通电话没好气的道：“我劝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小爷，不然的话，小爷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苏叶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猛然做好，“我哥不是一直在你那吗？你把人弄丢了来找我要人？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苏叶挂了电话，看到在他身旁呼呼大睡的男人，没空欣赏这睡美人，一脚将人踹下床。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愤怒。苏叶瑟缩了一下，焦急道：“我哥不见了，快去找我哥。”

    “你哥这么大个人了，还丢了不成，让南星自己去找。”

    “不行，他这么对我哥，我要比他先找到我哥，然后把人藏起来。”苏叶慌忙的穿上衣服，转过头看着男人在原地一动不动，“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啊。”

    他能怎么办，自己的老婆自己宠着呗。载着苏叶去了半夏名下的各处房产，没有任何收获。

    “我哥不会被绑架了吧，不行不行我要报警。”

    男人一把夺过苏叶手机，“报什么警？要是半夏被绑架了，南星至于给你打电话吗？”

    苏叶冷静下来，“我们找的地方南星肯定都找了，现在还有墓地和老宅没找了。不过这个点墓园已经关门了，只剩老宅了。”

    “那个地方不是没有重修吗？”

    “快走啊，别墨迹了，这么冷的天，老宅的屋顶还是漏的呢。”苏叶催促道，“万一给我哥冻感冒了，快走。”

    苏叶赶到老宅后，躺在沙发上的半夏已经没了意识，苏叶大喊着半夏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风声，他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我哥不会为情自尽了吧。’然后他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删除，‘怎么可能我哥这么强大这种事怎么能打击到他，可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苏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强调从喉咙里发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江凌，你说我哥会不会，会不会”他转过头，眼睛红红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江凌揉了揉苏叶的头，“我去看看。”

    江凌走到半夏身前，先是拍了半夏几下，半夏只是皱皱眉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江凌借着明亮的月光查看了一下没有外伤，把手放在半夏额头上试了试他的温度烫的吓人，抬头看向苏叶。

    苏叶见江凌一脸紧张的神色，终于能迈出步子，腿一软跌倒在地，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浑身的力气就是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江凌伸出手把苏叶拉起来。可苏叶一把将他甩开，“你不是医生吗？来我这里干嘛？救人啊！愣着干什么，救人啊！”苏叶见江凌没有动，嘴唇颤抖着，不敢相信，“我哥他，他不会没了吧？”

    “还活着，你怎么在意他干嘛。”江凌冷冷道。

    苏叶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给了江凌一脚，“我草，你想什么呢？这是我哥。”一把推开面前的江凌，飞奔到半夏身前，将半夏背起来，往别墅外冲。“慢点。”江凌立即跟了上去。二人飞速来到医院。

    “各项指标正常，感冒引起的发烧导致的意识不清，等退烧了人差不多也醒了。”

    苏叶听到医生的话送了一口气，瘫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里。在他身旁的江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苏叶苦着一张脸，“那是我哥，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能不着急吗？”江凌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苏叶叹了一口气，盯着对面的墙壁陷入回忆。

    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倚在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混混模样，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了不起。

    “老大，你看，这个小孩穿的可都是名牌，应该比较有钱。”

    “看上去傻傻的，就他了。”被叫作老大的男孩子懒洋洋的说道。

    蹲在一旁的斜刘海看到苏叶即将走到他面前，站起来，朝着苏叶走了两步，伸出胳膊一将苏叶拉到巷子深处。

    苏叶有些害怕，才十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缩缩脖子瞅准时机正要撒丫子逃跑，突然被小胖推了一个趔趄，“别想逃跑。”

    “你跑不掉的。”说完他们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喂，小孩，把你的零花钱都交出来。”斜刘海推了苏叶一把。

    他们比苏叶高了半个头，苏叶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心里盘算着先脱身然后雇人打他们一顿。

    ＊

    “苏夏，我看见有人在欺负苏叶。”

    苏夏（半夏）皱了皱眉，“管我什么事？”

    “那我可是我们班的恶人四人组。”

    苏夏脸色接着变了，上次他们四人直接把一个低年级的孩子送进了医院。苏夏把书包往同伴怀里一扔，头也不回的飞奔，苏叶是他弟弟，他怎么允许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

    ＊

    苏叶颤颤巍巍的，“你们，你们，我，我给了你们钱你们会放过我吗？”

    “哈哈哈哈，你看他着怂样。”说着推了苏叶一把。

    半夏正好赶到，看到那人推了苏叶一把，火气蹭蹭直上，“以你们的本事也就欺负欺负比你们小四岁的孩子了。”

    他们老大，愤怒的道：“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你这样的我能打一打。”

    半夏挑挑眉不以为然，朝着老大走了过去。

    “你要干嘛。”老大吞了一口口水，略微有些慌张。传说中他把人送进医院，这事倒是真的，他只是把一个昏倒的孩子送进医院里，其余的什么也没干，不知被谁看到了，传成这样，他就这样成为了他们的老大，传言果然不可信。

    “老大，上啊。”小胖对着半夏一脸你完了的架势。

    老大能怎么办，都到这种时候了当然是硬着头皮上啊。眼前的景象旋转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愤怒道：“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其余人蜂拥而上，混乱中斜刘海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根棍子，照着苏叶的头部挥去。眼看棍子要落下，半夏大喊一声：“小心！”用了十成的力气把面前的小胖推开，像是本能反应，替苏叶挨了一闷棍，半夏感受到疼痛紧接着出现了耳鸣，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鲜红的血液，细细的，从他后脑勺流进了后衣领里，染红了白色的短袖。

    斜刘海被吓了一跳，浑身一僵，棍子从他手中掉落，不知所措，“他他他，他”

    总是沉默的高个还比较淡定，“他什么他，快走。”

    斜刘海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听到有人叫他快走便发了疯一般的逃离现场。小胖和老大直接愣在当场，见斜刘海跑了，他们也跟着光速逃离了。

    苏叶跪在地上，摇晃了几下半夏，突然想到半夏的头部受伤不能摇晃然后大声呼喊着他，“苏夏，苏夏你醒醒，你醒醒啊，哥，哥你醒醒啊。”他怎么都叫不醒半夏，崩溃的嚎啕大哭，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对，去医院。”

    半夏比苏叶高大半个头。苏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半夏背起来。

    “你背他干什么？”

    苏叶瞪了江凌，“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放心这点程度他还死不了。”

    “有你这么冷血的医生吗？你？你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

    “让他躺着等着救护车来，会舒服一些。”江凌面无表情。

    苏叶气不打一处来，转念一想，他说的确实是对的，放下半夏，转头对江凌道：“你不救人吗？医生？”最后两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江凌无奈的笑笑，“不在我的范畴之内。”他一个消化外科的医生，而且这里任何可以用的东西都没有确实有些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