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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未洗澡的时候,覃阅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又把人随意放在边上的手机拿到手里。 习惯性地先看通话记录,却发现多了一个未接。 林禾。 这倒是新鲜。 他似有所觉一般,又点开了微信,果然,林禾的名字边上挂了红点。 打开看,发现对面是在说考完试了的事情,语气乖得很,一看就知道发消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覃阅看着只觉得心烦,林禾和少年时期的覃念,简直像了个十成十,最是知道怎么撒娇卖乖扮可怜。 翻着翻着又新来了消息,先是林禾自顾自地说了自己今天做了些什么,接着就试探性地问秦未的日程。 覃阅瞟了眼浴室的方向,然后回了句,忙,在外面玩。 对面的那个男人这时似乎猜到些什么一般,对话框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可最后却再也没了新的消息。 浴室的水声这时候停了,过了一会儿秦未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接过人主动递过来的手机,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但还是边擦头发边看。 然后就看到回给林禾的消息了,他实在忍不住出声:“你至于吗?” 覃阅被他凑到面前蹭得脸也湿了,觉得有点烦:“去把头发吹干。” 结果让人死活不松手地抱着,男人才换上没多久的睡衣就被弄湿了一大片。 等两人都弄干,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覃阅裹着榻榻米上的被子背对着人,理都不想理他。 “小气鬼。”秦未笑了一声,伸手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从身后抱住。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秦未得回学校一趟,有一个小测。他非得拉着覃阅一起,最后把人带去了自己宿舍。 秦未占了个双人间,几乎没住过。“困就睡会儿,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男人点点头,等他锁上门走了,才缩床上去。 校园论坛上这时候一个新帖子被置了顶。朋友拿给白锦看的时候,帖子已经有二十几分钟了。 标题很醒目,“覃少的新欢”,他瞳孔缩了缩,点进去看到的却是熟悉的人。 他下意识地松口气,一开始还以为会是林禾:“是他哥哥。” 朋友不是圈子里的人,自然不认识覃阅,此时见白锦说了,半信半疑:“真的吗,那他们长得不太像诶。” “这是他四哥,覃未比较像大哥。”朋友点开照片放大看,白锦也忍不住又瞥一眼。被覃未搂着的男人穿得很简单,蓝色竖条纹的衬衫长裙,除了脖子上的项链,再也没了任何装饰。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很明显是素颜,但清清冷冷的长相仍是让人惊艳。 白锦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噢这样啊,那他们可真亲近。我跟我哥哥感情就不好,老吵架。”朋友看着覃阅素着也漂亮得醒目的脸,一阵艳羡。 朋友已经开始搜同款的衬衫裙了,结果被价格惊到。六位数,是某个设计师品牌今年的春季高定。 帖子里已经有人在科普覃阅身上的衣服和项链的牌子了,价格一贴出来,下面尽是哀嚎声。 “天啊,这也太夸张了吧,居然是八位数的!”朋友不认识项链的品牌,看到价格激动得不行,嚷嚷着就拿给白锦看。 项链嵌满了很低调的钻石,配着切割过的黑玛瑙,简直像是为覃阅量身定做的一般。 白锦自己也有这个牌子的首饰,这让他对价格没太大感觉。他心里比较介意的是,这条项链是覃未送的。 之前还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无意间翻到了覃未房间里装着项链的首饰盒,以为又是人给自己的惊喜,他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却没想到,再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它被戴在了覃阅身上。 白锦都看到了的帖子,林禾自然也看到了。 和白锦一开始想得一样,他也以为是自己被拍到了,有些紧张,却没想到照片上的人是覃阅。 和白锦的无知无觉不同,林禾很清楚覃家那对双胞胎代表着什么。圈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养着这样的双儿,有些会记名,有些却直接连遮掩都不屑了。 他看着覃阅那张生得清艳的脸,不免又想起几年前那人的恶毒。林禾闭了闭眼,彻底压下心底的怨恨,这才重新拿起画笔。 林禾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覃未的了,又或许一开始的接近并不是出于喜欢,只是单纯为自己找一个庇护。久而久之,便成了心理暗示,更是形成了依赖,轻易割舍不得。 他出生不算光彩,在外面养到了六岁才和爸爸搬进林家。进门那天,那位出身高贵的先生神情淡然地站在二楼,他看自己像是看到脏东西一般的厌恶,林禾至今还记忆犹新。 搬进林家的日子并没有太好过,父亲很忙,虽然对他们很好,可还是在外面有了新人。爸爸花越来越多的心思去维系所谓的爱情,渐渐地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他。 这时候,富人区这片和林禾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们开始欺负他,都是不懂事的年纪,被家里人念叨几句他私生子的身份就全部自觉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一开始,只是有人带头抢他的娃娃,瞎吓唬人,后来,胆子大些的就会丢石头,揪脸蛋。 林禾小的时候就很乖,被人恶狠狠地掐了脸蛋也不会哭出声,也从来不告状,非要憋得眼圈红红的,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抽嗒嗒地抹眼泪。 覃未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林禾身边的。 那年碰巧换牙,覃未不得已戒掉小饼干的瘾,转攻棉花糖。他之所以记住林禾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因为那张脸,玻璃娃娃一般的长相,好看得不得了。这还是其次,最主要是他整个人小小的一只,被欺负了以后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待着,眼睛水润润的,要哭不哭的,但眼泪珠子就是不掉下来的模样,像个软软白白的大棉花糖。然后,看起来是个受欢迎的孩子王,其实内里早就被甜蜜蜜给糊了脑子的覃未,开始悄咪咪地观察他的巨型糖。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接触,是林禾被欺负后一个人蹲在地上犯委屈的时候。男孩儿一脸正气地从后面靠近他,却是直接伸手捏住了人委屈得白里透红的小嫩脸蛋儿,叹了一声果然和棉花糖一样软。 林禾那时候可难过了,刚被他两根手指轻轻掐住,一直憋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然而,覃未并没有因此打消继续掐人脸蛋的念头,除了感叹一下他哭起来的时候真可爱,完全对林禾的眼泪无动于衷,反而越掐越得劲儿。 最后实在是把人欺负得厉害了,林禾哭得喘不上气,覃未这才摸摸脑袋,讪讪的样子,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草莓味儿的夹心棉花糖,塞在他嘴里:“吃了糖就不许哭了。” 林禾果然哭着哭着就没声儿了,开始吧唧吧唧地嚼,两个小孩儿最后蹲在一起吃覃未兜里的糖。 兜里的糖一会儿就给吃没了,覃未拍拍沾了糖粉的手,准备结束今天和巨型棉花糖的玩耍时间,正要站起来,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看和自己的衣服连起来的拳头,觉得有点像牛奶小馒头。 “站不起来……”软软糯糯的男孩儿小声说着,摸了摸自己摔伤的脚踝。 覃未长到七岁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想了一会儿低头问他:“我叫人过来背你?” “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伸手抹了把脸,把脸上被人沾上的糖粉给擦掉。 “......”覃未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觉得让自己背他不太现实,“那我叫个没有欺负过你的来?” 林禾点点小脑袋,把手里揪着的衣角放开,任覃未一步一步走远,安静地抱着膝盖等着。 最后他是被一个警务员给送回林家的,覃未叫了人来找他,自己却并没有再回来。 彼时被念叨着的覃未一回到家喊了人就径直跑去找哥哥。被覃念抱着喂焦糖布丁的时候,他开心得找不着北,把刚刚才被自己惦记着大棉花糖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从那天开始,林禾便学聪明了,他像小动物一样,做什么都总是躲在覃未身后。欺负他的人这下总算是不敢再上前了,时间一长,更是直接失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