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游舟当然没有放把椅子在台上，先不说临时调整是否来得及，他原本也没有这个打算，说出这句话只是逗逗应枕风。

    但不知应枕风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游舟上台唱歌时，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台侧，在喧闹音乐声和炫目灯光中，他周身的那方小天地里，一切却好像都停滞了。

    游舟总忍不住偷偷看他，甚至没有去想摄像机和大屏幕是否会把他的神态尽数放大，是否这又会被心思缜密的cp粉视为他们相爱的证据。

    竟是难以自抑，还是故意为之。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分不清了。

    应枕风一直维持着那个模样，直到他一曲结束。

    你在看着谁呢，你眼里只我一个吗。

    游舟下台时，应枕风正准备上场，游舟指了指刚刚应枕风站过的地方。

    他笑得开心：“加油。我会在这里一直看着你的。”

    应枕风瞥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出乎意料的，这次应枕风选的是一首以温柔见称的情歌。

    刚一开口，台下的粉丝早已激动得一塌糊涂，虽已尽力压抑，还是有数不清的尖叫声溢出。

    他的音色非常好听，除了完美契合本人形象的清冷，还带着一点少年感的透亮，但游舟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温柔暧昧的情歌，唱得这么淡漠无情，这么拒人千里呢？

    他穿着一身白衣，唯一的一束光打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孤傲的小王子。

    他拒绝了所有的来访者，一个人孤独地住在城堡里。

    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观众席也恢复了寂静，没有人敢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听他歌唱。

    “这首歌是你自己选的吗？”

    应枕风下场后，游舟问他。

    “老师选的。”应枕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说我可以尝试多一点东西。”

    “和你的音域很契合，但是……你要表达出‘这是我的爱人’，而不是‘这个人只是我一个不太熟的同学’。”游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热心了，也许他只是想看看应枕风吃瘪的样子。

    应枕风露出疑惑的表情。

    游舟笑着打趣他：“你究竟有没有爱过人？”

    不待应枕风做出回应，他就自己回答了：“好吧，你当然没有，但你总看过爱情电影吧？你可以模仿，假想有一个爱人。一个好的偶像，当然也是一个优秀的表演者。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的想法，毕竟多得是人唯独钟情你冷情冷性，漠视一切的样子。若你沾染上俗世凡尘，哪怕只是装的，他们也要失望了。”

    他故作轻松地结尾。是了，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挑应枕风的错处。一般的准则只适用于凡人，而应枕风是天才的表演者，或者说，没有一种表演能比他本身更吸引人。

    但应枕风直视着他，目光咄咄逼人，又是这样带着攻击性的眼神，而这次，他丝毫不打算收敛。

    “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唱？”

    “你唱给我听。”

    但他的眼睛深处又是清澈坦荡的，让人觉得他确实在虚心求教，哪里忍心拒绝呢。

    游舟快被他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了，他实在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刚才为什么要多嘴。

    他随口哼出——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

    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

    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

    我脱离了危险”

    声音微微哽咽颤抖，好似真有海誓山盟，真有万丈深情，真有求而不得的痛楚。

    “游舟，应枕风，准备一下，要上台谢幕了。”是助理在叫他们。

    游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脸，拉过应枕风的手臂：“走吧。”

    应枕风看着他，不知对何作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