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谢医生，你收拾好了吗？”又是一天清晨，伴随着凯瑟琳的催促声到来。 “马上就好。”谢扬灵吐出牙膏泡沫，漱了漱口。他最近总是觉得困顿，这休息日结束后的第一天上班，果然起迟了。 匆匆跑下楼梯，谢扬灵却在等待区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你是...丹尼尔？”谢扬灵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本来因等待而露出些沮丧的青年听到谢扬灵叫对自己的名字，一双碧绿如湖水般的瞳孔迸出光芒。他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对着谢扬灵露出一个腼腆而拘谨的笑容。 “谢医生，”凯瑟琳适时插嘴道：“您接下来两周的工作时间，都被丹尼尔先生预约了。” “这不合规定吧？之前那些已经预约好时间的患者怎么办？”谢扬灵压低声音问道。 “是有点儿不合规定，但是丹尼尔先生付的诊金太多了。”凯瑟琳看到谢扬灵疑惑的眼神，扑哧一声笑出来：“开个小玩笑，谢医生，别这么紧张。之前预约的几位患者突然取消了预约，所以时间才空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谢扬灵点点头，看向丹尼尔：“那请跟我进来吧。” 说完谢扬灵迈步进入治疗室，而丹尼尔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长手长脚的丹尼尔依着谢扬灵的速度走路，显得有些拘谨和可爱。 “请坐。”谢扬灵示意丹尼尔坐到沙发上。 真皮沙发柔软舒适，丹尼尔整个人近乎要陷进去，但他的姿势并没有因此放松，而是规规矩矩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并拢双腿坐着。 燃起安神熏香的谢扬灵回头看到这一幕，嘴角弯了弯。谢扬灵感觉到丹尼尔的紧张，所以并没有按常规坐到丹尼尔对面，而是坐到他身旁。 丹尼尔的裤子已经被自己揪得皱皱巴巴，他的手指紧张地攥成一团。 “放轻松。”谢扬灵温和舒缓的声音在丹尼尔耳边响起，如同溪水般淙淙流动。同时他的手覆上丹尼尔的手掌，安抚性地握住。 温热细腻的触感令丹尼尔觉得陌生，却又忍不住想触碰。他乖乖地一动不动，想让谢扬灵的手指停留更久。 谢扬灵闭着眼睛，专注于引导与安抚精神力。 丹尼尔悄悄地睁开眼，眼睛里映满近在咫尺的谢扬灵的样子。 谢医生是典雅的东方人长相，骨骼不像西方人那样棱角分明。他闭着眼睛，睫毛浓黑低垂，鼻梁小巧秀气，嘴唇像沾了露水的蔷薇，娇嫩欲滴。那一头近乎透明的金发柔顺地垂坠下来，发梢打着卷落满肩头。 光芒照射在谢扬灵身上，仿佛他后背生出朦胧的翅膀，显得美好又干净，纯真而圣洁。像是上帝怜悯丹尼尔，派下来拯救他的天使，带领他脱离黑暗与痛苦，去向明亮的天堂。 面对如此干净纯粹的景象，丹尼尔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将眼前人压在身下玩弄的冲动。一股邪火涌向下方，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渐渐变得坚挺。 这样的自己令丹尼尔感到恶心和厌恶，他分出一条精神力触手，伸进裤兜，在作乱的东西上狠狠一掐。尖锐的疼痛传到大脑，那里充满的血液迅速退去，勃起的东西重新变得安静，短时间内是无法作乱了。 宁静悠远的氛围充满房间，谢扬灵对丹尼尔的小动作毫无察觉，他正全神贯注地梳理丹尼尔紊乱的精神力。 随着谢扬灵的安抚，丹尼尔也镇定下来。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和煦的阳光下，被天使干燥温暖的羽毛包裹着，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平静。 等到引导结束时，谢扬灵睁开眼，发现丹尼尔睡着了。青年歪着头靠在沙发上，雕塑一般的俊美五官少了凌厉，多了一层柔和。谢扬灵为他盖上一条毯子，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谢扬灵走下一楼，发现伊凡正和凯瑟琳说着什么。 看到谢扬灵，伊凡礼貌地对他笑了笑，开口道：“小少爷的精神力还有些不稳定，接下来就麻烦谢医生多费心了。” 面对伊凡的托付，谢扬灵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作为医生，他肯定是会对自己的病人尽心尽力的。 “谢医生同意了，助理小姐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吧？”伊凡重又转过头看着凯瑟琳。 “当然，谢医生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凯瑟琳迟疑着点点头。 “那接下来的几天小少爷就拜托二位了。小少爷的行李一会儿会有人送来，住宿等一切费用已经打入贵治疗室的账户上了。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伊凡没有给谢扬灵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嗯？”谢扬灵迟钝地眨眨眼睛：“凯瑟琳，他刚才说什么？” “伊凡先生说要留丹尼尔先生在这里住宿，行李有人送来，钱已经到账了。”凯瑟琳快速回答道。 “啊？可是咱们没有留宿病人这项服务啊？”谢扬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本来都回绝了，但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你是老板，我只能听你的。”凯瑟琳又好气又好笑。 “我以为他是拜托我用心治疗丹尼尔。”谢扬灵挠挠头。 “算了，”凯瑟琳无奈道：“反正三楼还有客房，我一会儿上去打扫一下。” “麻烦你了凯瑟琳。”谢扬灵冲着凯瑟琳抱歉一笑。 看到这个笑容的凯瑟琳心里漏跳一拍，她用手冷却了下自己微热的脸颊，认命地拿起清洁工具上楼打扫客房。 时钟指向上午十一点，谢扬灵的肚子发出悠长的响声，他早上起得迟了，没吃早餐。 估摸着丹尼尔还有一会儿才能醒来，谢扬灵从三楼的小厨房拿了切片面包和草莓果酱，走到治疗室旁边的休息室里。 银白色的餐刀将鲜红的草莓酱涂抹到烘烤得焦脆的面包片上，看得谢扬灵食指大动。 可面包还没入口，半掩着的门就被人撞开了。门后是丹尼尔，他的脸色苍白，汗湿的金发凌乱地贴着面颊。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谢扬灵看向丹尼尔，他双手还维持着拿面包的动作。草莓酱抹得有些多，随着面包片的夹紧，顺着缝隙流到了谢扬灵的手指上。 看到谢扬灵完好无缺地坐着，丹尼尔松了口气，随即他看到谢扬灵手指上的艳红，又瞪大了眼睛。 似有一阵风刮过，谢扬灵都没看清丹尼尔的动作，丹尼尔已经到了面前。他抽出自己衬衣的下摆，颤抖着手去擦拭谢扬灵的手指。 这一串动作太过迅速，谢扬灵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红粘稠的草莓酱弄脏了。 “你怎么用衣服擦呀，我一会儿洗一下就好。”谢扬灵想抽回手指，却被丹尼尔牢牢握住。 “你受伤了？”丹尼尔抓着谢扬灵的手指，紧张地嘴唇都在发抖。 “我没有受伤，只是草莓酱而已。”空气中丹尼尔原本安定的精神力又有发狂的趋势，谢扬灵暗暗催动精神力去安抚。 渐渐冷静的丹尼尔才发现，谢医生手指上的红色是晶莹而剔透的，像被水淋过的红宝石，并不是血液凝固后乌黑发暗的颜色。闻起来也没有腥臭的气味，而是香甜诱人。 “我饿了，所以先吃点东西，你不喜欢草莓酱吗？”看丹尼尔平静下来，谢扬灵抽出被攥得生疼的手，轻柔地拍了拍丹尼尔的手背。 “不是，只是不喜欢它的颜色，像血液，我讨厌红色。”丹尼尔用食指勾住谢扬灵的小指，撒娇似地晃一晃。 “不喜欢就不吃了，快到中午了，你想吃什么，咱们一起去和凯瑟琳商量商量好吗？” “嗯。”此时丹尼尔完全恢复成乖巧听话的样子，被谢扬灵牵着手，跟着他走出去。 转眼到了晚上，丹尼尔不肯去睡准备好的客房，而是跟着谢扬灵说要和他住一个房间。 虽然不想这么形容，但是丹尼尔的样子，配上他一头蓬松的金发，就像是一只大型金毛犬。当他睁着湿漉漉的碧绿色眼睛祈求地望着你的时候，你不知不觉就想答应他的要求。 等谢扬灵回过神时，他已经稀里糊涂地同意了。丹尼尔换上了毛茸茸的睡衣——睡衣竟然还是白色小恐龙的样式，抱着尾巴，等在谢扬灵卧室门口。 谢扬灵无奈地笑了笑，丹尼尔的外表是青年，可他却拥有小孩子才有的，澄澈无瑕的眼神。这也让谢扬灵总是忽略丹尼尔的年龄，把他当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他牵着丹尼尔进了房间，拿出备用被褥铺在地上。 深夜，正在沉睡的丹尼尔突然睁开双眼，透明的精神力触手从他身上延伸出去，撬开谢扬灵的嘴唇，滑入他的口腔。 睡梦中的谢扬灵感觉到近乎窒息一般的痛楚，但他被强大的精神力压制着，无法醒来。他四肢胡乱挥动，将薄被蹬到床下。 丹尼尔面目狰狞，自言自语： “你从哪里找来的猎物？很合我的胃口。” “那不是你的猎物，放开他，不许碰他。” “你碰他不就等于我碰他吗？” “快点收回你的精神力...” 话语声逐渐变小，丹尼尔的身体却不停扭动。 最后一声细不可闻的话从丹尼尔嘴里说出：“算了，我还没休整好，暂时让给你吧，好好保存，别弄坏了。” 这句话说完，丹尼尔浑身一颤，神情又恢复到之前的少年模样，他收回了在谢扬灵身上肆虐的精神力触手，没有继续睡觉，而是抱着枕头在谢扬灵床边坐下，留恋地看着他的睡颜。 翌日上午，做了一晚上噩梦的谢扬灵挣扎着醒来。他梦到一条冰冷滑腻的蛇钻入自己口腔，蠕动着向喉咙深处探去，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撼不动半分。 谢扬灵下了床，地铺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原本应睡在上面的丹尼尔不见踪影。 “谢医生，您醒了吗？”凯瑟琳小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谢扬灵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丹尼尔先生清晨已经离开了，说是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接下来的预约他也取消了，最近几天都没有新的预约，您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知道了，反正也没事，你也放几天假吧。”谢扬灵困意上涌，重新躺回床上，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