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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此夜昨夜

    z市入秋之后雨多,江游在出机场时看见潮湿的地面就有了预料,回到家去,江瑷果然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抱着个暖水袋护腿,见了他才绽开个笑容:“哥,生日快乐!”

    胡闹。

    江游面色肃然,有心想把表盘按到她眼前让她看看现在几点了,但看着她疼得有些发白的脸色又说不出重话来,沉声道:“下次早点睡。”

    “今天中午我还特意睡了午觉,现在也不困。”江瑷看着他冷沉的脸色,赶紧眨眨眼睛示弱,“腿有点疼,也睡不着。”

    江游闻言上前摸了下暖水袋的温度,见还烫着才放心下来。

    江瑷的伤腿就算这么些年好生将养着,也难免落下了病痛的根,骨头里还嵌着几枚固定的钢钉,一到阴雨天就叫嚷起来,从骨子里折磨人,每到这时候江瑷就尤其脆弱,也更依赖江游一些。

    新请的阿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手上正端着一口小锅:“江先生回来啦,刚好,来喝点热的。”

    她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银耳熬得又胶又甜。江游本就没什么胃口,看到甜的更甚,但还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看着王姨问江瑷的腿怎么样,又要上手替她按摩,便自然地放下碗:“我来就行。”

    王姨是拿钱办事的,哪里好意思让他来,不过江游已经将袖子折了两道,虽然没再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

    她对这看起来就不好亲近的雇主其实也有些下意识的畏惧,便只好退开来,顺便夸了句“先生兄妹俩感情真好”。

    江瑷开心地朝她笑笑。

    她腿伤得重,复健也不能完全好,站一两个小时就捱不住。故而白天有王姨陪着练习后,晚上总是有些蔫蔫的,行动也不方便,王姨便同她住一处,晚上有什么事都好就近照顾她。

    等王姨回屋睡了,客厅里只剩了兄妹两人,江瑷一脸古灵精怪地对他眨眨眼睛:“哥,冰箱里有鱼汤。”

    “我不饿。”

    “我做的!”

    江游抬眼:“复健偷懒了?”竟然还有力气下厨。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今天练了一个半小时呢。”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江瑷也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即便是高中出事后,她于黑暗中重见光明,来不及哭太久,就重新捡起了学业。只是填志愿时她本来想填本地大学,江喻平却难得坚持,劝住了舍不得放江瑷出去的苏苒,一力主张要她出去读书。

    江瑷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留在二老身边,她总是会像株菟丝子,难以独自面对问题。但她本就极为依赖亲人,出事后更是如此,于是彼时颇有些惶惶无所依之感。

    那时候是江游偷偷拉着她,让她报考z大,并给她看自己收到的offer,正是来自z市佳文总部。他倒也没有瞒着江喻平,父子俩谈话一场。他很知道江游的性子,江瑷在外有江游看顾,既不会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又不会被娇宠着。

    江喻平到底也是担心女儿,便同意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一晃就到了江瑷毕业,两兄妹呆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最长的。

    听了江瑷的话江游才点点头,捧着她的小腿放平在沙发上:“也不用逞强,保持运动量就行。”

    鱼汤的话题倒是被略过去了,但江瑷沉默一会儿,忽然试探着问他:“最近家里的酒好像少得很快。”

    江游手下动作一顿。

    他不想完全依赖药物,所以失眠不太严重时就用酒来代替,都是趁江瑷睡觉之后才喝的,他没想到江瑷其实也一直注意着这个。

    “工作有点多,熬夜熬过头了容易睡不着,才多喝了一点。”他面不改色地搪塞道。

    江瑷看样子就不太信,江游这七情六欲不沾脸的德性十年如一日,遇上自己的事情就嘴里没半句实话,可她又不是江喻平,逼不出自己哥哥的真话来,只好道:“你不说算了,我回去告诉爸说你酗酒。”

    这等鬼话自然不会有人信,江游也垂着眼睛笑笑:“那你都收起来吧。”

    话说到这里他还是油盐不进,江瑷叹口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江游替她按摩完,暖水袋也快冷了。江瑷一向受不了那些电暖的炉子,只好拿这东西暖腿,他便重新给它插上电,斟酌片刻,还是回道:“都是小事,你担心你自己就够了。”

    等江瑷终于磨磨蹭蹭半是困半是被他压着回房睡觉之后,江游便将酒架里的酒都收到了玻璃柜里,并把柜子锁了起来,短期内不打算再动。他只将冰箱里的那瓶带回房,往酒杯里加了冰块。

    上半夜一直罩着月亮的乌云散去,月光流泻如水,清凌凌一片,偶有车声,他坐在飘窗上喝完了瓶里的酒,借着微醺的酒意才晃回床边,从床底下拉出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

    江游神色不定地看着箱子上不浅的落灰,站在床边好一会儿,终于俯身把它打开。

    里面大多是些旧物件,放在最上面的都是图画书,将图画书移开才能看到下面另一个小盒子,用密码锁锁着。

    食指下意识在盒面无规律地敲了敲,江游敛着眉严肃地看着这个盒子,沉沉吐出口气,输入密码。

    盒子轻响一声,被他打开了。

    东西也不多,比起摞得整整齐齐的书和旁边偌大一个漆盒,就显得尤其空荡荡的,只有一条手绳,一个项圈,一张半折的纸,一个旧的按键手机,两块电池和万能充,还有手绳旁边一条有些磨损的红绳,被装在塑胶小袋子里,看起来是从那条手绳上取下来的。

    他把那条坠着玉貔貅的手绳拿出来,手指捻了后来换上去的新绳几下,然后垂着眼睛将它戴在手腕上。

    玉料贴着手腕内侧,带来些微凉意。

    他又打开那张纸,泛黄的纸张上面写了几行歌词,字写得只能勉强算工整,歌词也一般,无非是点酸词,不堪卒读。

    江游倒是看得笑了一下,又把纸原样放回去。手机闲置太久,电量早就跑没了,他也就没动手机,只把电池充上电,安静地坐在一边继续看别的东西。

    项圈是他一点点用皮子裁出来的,因为手艺生疏,废了不少材料才勉强磨练成型,造型十分简单。那是他高中时做的,因为不知道最终会戴在谁的脖子上,上面本来也什么花样都没有,贴合的是他自己的审美。

    后来他又改动过,往上面加了几颗呈三角形、造型粗犷的铆钉,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和那个从未打开过的吉他盒一样。

    吉他在前年被他买下来。

    他那会儿去陌生的城市出差,雪下得很大,在路灯的昏黄光线下沉沉如梦,于是大概有些不清醒了,在路过一家装修古典的乐器店时,脑子里忽然跳出段很久不听的旋律,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拿回这把价高得要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设计的吉他。

    雪地上之前行人的脚印杂乱,纷乱的雪又一视同仁地将它们慢慢盖住,只他走来的那条小路上剩了孤零零一行,清晰如许。

    他背着琴包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趁着无人抽完一支烟,第二天又去订了个新的琴盒,把吉他放进去之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严起说自己玩吉他都是高中的事了,也没学多久,纯粹是为了展现自己大概还有那么点可以忽略、但又总想抒发抒发的文艺气质,弹的时候还能撩一撩小姑娘。

    那会儿他很得意洋洋,说自己女朋友就是被他高超的吉他天赋吸引的,不过后来那把吉他坏了,他也不是有多爱那玩意儿,便懒得再买。

    他听严起弹吉他,是认识大半年之后的中秋月夜。

    那天天气糟糕,从傍晚起便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昏黑的云层更是不太识相,牢牢挡住了月亮探头的机会,连那月亮是圆是扁都看不到。

    两个人盘腿坐在窗前的木质地板上,对着乌云啃苏苒寄来的手工月饼,严起喝口可乐,不住感叹:“你妈人也太好了,手艺真不错,我还是头一次吃完一整个月饼,一点儿都不甜腻。”

    江游捏着瓶矿泉水,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吃三个了。”

    “你打包带来,不就是给我吃的么。”严起扬眉,“说起来咱俩口味还挺一样,都不爱吃甜的,喜欢吃辣的。”

    江游没有否认,用湿巾将指尖细细擦干净,朝严起勾了下手。

    严起立马凑过来,他就隔着轻薄的织物掐弄严起乳尖,把两边rutou都掐得立起来之后又不管了,手继续往下摸。

    摸到大腿根的时候严起微微喘息着想并腿,但盘腿的姿势让他腿根处大大分开,并不起来。

    手指上沾了点月饼屑,他可没那勇气直接用手碰江游,只好用手腕去夹江游的手,朝他使眼色:“别……窗户……”

    楼层并不高,窗帘又大开着,很容易被人看见。

    江游随意拍开他的手,“嗯”了一声,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到这点便打算收回手,严起却捡起旁边一开始拿来靠的抱枕往开关处用力一扔。

    开关响了一声,室内便暗了下来,一时间谁也看不清谁,只听到严起的声音:“这样就行了。”

    “枕头得洗。”

    “……”

    行吧,严起自己给自己揽了活,就赶紧讨点甜头:“爸爸再摸摸。”

    他洗完澡之后穿了件黑色背心和一条极宽松的短裤,江游直接从他裤腿里伸手进去,一摸就忍不住挑眉:“刚才弄的?”

    短裤里严起什么也没穿,只光溜溜地扣着个锁。怪不得刚在浴室里闷了半晌。

    严起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嗯。”

    “我还以为你不会戴这个呢,什么时候买的?”江游屈起食指在被捂得有些热的金属上敲了一下,指尖又隔着金属缝隙似有似无地拨弄着里面还软着的性器。

    之前他有时候让严起戴锁,严起老是左拖右拖的,八百个理由不带重样,江游也就没为难他,逼他克制,直接换成别的,后来干脆就不提这茬了。

    “前两天。”严起眯起眼睛,换了个大敞着面对江游的姿势任他抚弄,手往后撑着微凉的地板,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江游沉默一下,也没多问什么。

    眼睛逐渐适应了黯淡的光线,从蒙蒙的黑暗里看清楚对方的轮廓,严起呼吸有些乱,他强压下来,便使得声线微哑:“要摸硬了……痛。”

    戴个锁还把他戴成朵娇花了,江游不但没停手,反而稍微用力地捏了他一下,严起猝不及防叫出声来,拧着眉,撑在地板上的手差点没打滑。

    他缓过一口气,声音闷闷的:“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是让摸吗,听你的。”江游抽出手,让他把自己手上沾着的一点前列腺液给舔干净,才慢悠悠道。

    那是摸吗?都赶上掐了!

    严起心里咕噜咕噜冒着埋怨,舔舔唇:“我哪儿敢呀,听您的。”

    哪晓得江游立刻稳稳当当地接道:“听我的也行,那就多戴两天。”

    “一天半。”严起咬咬牙。

    “三天。”

    “……我觉得您说的两天就挺好。”

    他一乖觉下来江游也就不计较,只是状似无意道:“你不是忍不住。”

    严起没吱声。

    江游大概也在犹豫着什么,过了好几秒才再次开口:“我本来不该多说,但上次……那天我觉得你这件事已经影响了你的生活,如果连你自己也不认可这样的发泄方式,或许你可以尝试……”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但严起的表情有些警惕,突然打断了他:“你也觉得我不正常?”

    被这么一顶,江游不由得眯了下眼睛:“好好说话,别炸毛。”

    “……”他声音里没见多大火气,但严起哽了哽,还真把脾气收回去了,就是垂着眼睛不看他,“我不想。”

    江游用脚碰了下他戴着锁的东西:“那你买锁干什么。”

    严起这回沉默更久,江游在黑暗里安静地注视着他。

    “……我就是想试试被你管着的感觉。”

    “试出什么来了?”

    “不赖。”他看得出江游发现他戴锁之后心情不错,这让他也觉得挺开心,可他又不喜欢江游说那些话,“但我能处理好我的生活,下回我不会再那样。”

    “你先骗得了你自己再说。”江游回道,“跟人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不是很有劲吗,一回屋就躲衣柜里?”

    “我那是睡觉。”严起很有些不自在地反驳。

    “对,手机也是凑巧关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