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您的身份验证已失效，详情请联系吴琛迟先生。」

    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纪允先是陷入沉思，随后很快顿悟。

    肯定是他遭遇事故后，吴琛迟不光体贴细微的照顾了他人，还心思缜密的注意到了他的工作，替他请了假。

    不过短时间内他也上不了班，因为吴琛迟对他的占有欲变得十分强烈。

    有时候甚至他只是去个厕所，若是没有提前告知对方，吴琛迟都会立马采取破门而入的方式。

    除了吴琛迟的过度控制，其他和从前相比较，并没有什么不同，纪允深知，是自己的出事，让吴琛迟变得这样没有安全感，所以他能容忍。

    晚上，放任纪允在家自由一天的吴琛迟，推开了家门。

    迎接他的不再是空无一人的房子，而是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身影。

    “回来了？”纪允声音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快点过来看看，我做了好多菜呢。”

    吴琛迟搁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大衣，朝厨房走去。

    油烟机虽然开着，却也只能吸走油烟，不能阻挡香味传播。房间里香味扑鼻。

    “这是哪里来的？”

    纪允做梦也想不到，吴琛迟首先关心的竟然不是他做的菜，而是这些菜从哪来。

    “菜市场。”但是纪允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下午我去公司消了假，顺路去了一趟菜市场…”

    眼看着吴琛迟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纪允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他干脆闭了嘴，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打量面前的青年。

    吴琛迟出奇的暴怒，像条疯狗，逮到什么咬什么。

    纪允辛苦一下午，尽心尽力做出的几盘菜，甚至都没来得及端上饭桌，就被吴琛迟全部砸翻。

    刚炒好的一碟菜，还十分guntang，菜叶混着油性甩到了纪允光滑的脚背，他被烫的从惊吓中回神。

    厨房一片狼藉，吴琛迟指着他的脸，嘶吼：“谁让你出去的？啊？纪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你会存在？”

    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恋人的神经线，纪允尽管被他的语言伤的有点心酸，但人容易说气话，他明白，他懂，所以他控制自己，不要难受，并且忍着脚背的剧痛，还去安抚对方。

    “抱歉，是我错。”纪允一瘸一拐走到了吴琛迟的身前，不加犹豫的拥了上去。

    好在吴琛迟恼火归恼火，并没有推开他，这让他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地。吴琛迟就是在讲气话，他是爱他的，他当然也爱吴琛迟。

    “以后我出去先和你打招呼好吗？你不要再生气了，生气伤害身体。”纪允一言一行的开解。

    吴琛迟的喘息还是很粗重，他面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再大的气也哽在胸口，一点也凶不起来了，特别纪允还要用那种软软的语气和他道歉。

    “算了。”吴琛迟气息仍旧不稳，不过火气是没了，他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以后出去一定要提前跟我打招呼，咱们是借助非常规手段，如果被发现了，别说你和我，就连医院也要被牵连。”

    置救命恩人于死地的事情，放在谁身上，大抵都不能这样干。

    纪允算是明白了吴琛迟刚刚的暴怒是怎么回事，连连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就出去。

    吴琛迟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只是这遍地的狼藉，事后，纪允收拾起来，还是忍不住胸口直疼。

    他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去做饭，竟就这样喂给了地板。

    几天后，终于得到特赦，可以去上班，纪允面上无异色，心里已经跳开了舞。

    吴琛迟交代了他很多，最后归纳总结起来，就是让他按照吴琛迟给的路线，定时定点的回家，去公司。

    这有什么难的？

    纪允想，就算不按时不按点，吴琛迟还有自己的工作，难不成一直盯着他？所以很慷慨大方的点头答应：“我一定按照你说的来。”

    结果前脚刚迈进公司，后脚，电话就打了进来。

    “纪允。”

    “吴琛迟，怎么了？”

    “到公司了吗？”

    “刚到。”

    中午到吃饭的时间，纪允抻了抻腰，刚要站起来，又是一通。

    “纪允。”

    “吴琛迟，怎么了？”

    “吃饭了吗？”

    “刚要吃。”

    下午刚到下班时间，电话再次如约而至。

    这次吴琛迟直接道：“纪允，下班了吧？我在楼下等你。”

    “……”

    至此，纪允可算明白了什么叫电话查岗。

    这样近乎逼迫式的监管，让纪允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不过他却乐在其中。

    每天被吴琛迟如此重视，就算偶尔有点不方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那都是在今天之前。

    吴琛迟似乎有点忙碌，半年来，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来接纪允下班，也恰好给了纪允一个机会。

    像今天偏离路线这么大的情况，纪允也是这半年来，头一次做这样的事。

    没办法，今天是他和吴琛迟交往五周年的纪念日，他想好好做一顿晚餐庆祝一番。

    到了菜市场，纪允抓紧时间买了自己需要的菜和rou，兜里的手机应时响起。

    电话不能太久不接，晾着吴琛迟时间一旦超时，纪允已经想象到吴琛迟飞速飙车赶往他公司的画面。

    他只好拎起塑料袋，快步离开菜市场，找了一个稍微僻静些的角落，立马接起电话。

    “纪允，我很快就到家。”吴琛迟的声音里微微透着些喜悦，想来也是和他一样都重视着今天是五周年纪念日。

    纪允忍不住轻笑起来：“好，我也很快就到了。”

    “嗯。”

    挂掉电话许久，纪允都没能从这通电话里出来。

    印象里，吴琛迟这样和他讲话的语气，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那场车祸以后，吴琛迟不管在床上还是床下，对他都和从前无异，即便偶尔一次两次的莫名其妙发火，也可以归因于怕失去纪允，才总是失控，但纪允很清楚，他们之间早就变了。

    说不上来是哪里，总之就是变了。

    吴琛迟有时候明明是在笑的，看向他的眼神也极尽温柔，可纪允就是觉得，吴琛迟的眼神不对劲，就好像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而不是在看他。

    下了的士，纪允进入熟悉的环境，脑中清醒了不少。

    他拍了拍额头，笑骂自己又多想了，吴琛迟这不是好好的么，而且和他一样，都十分珍重这段五年的感情。

    回到家的时候，吴琛迟还没有回来，纪允换上围裙，进到厨房，将买的菜拿出来。

    他一边洗着菜，一边幻想着今晚和吴琛迟会有一段怎样美好的记忆。

    琐碎的事情总是耗时的，纪允光洗洗菜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看看时间，对吴琛迟所谓的“很快到家”但现在还没到，有一丝讶异。

    不过也正好，说不定是吴琛迟暂时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这样正方便他在吴琛迟回来之前将菜做好。

    纪允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渍，重新投入到今晚要吃的菜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