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现在与未来尽在于祂
Chapter 12 欧恩被唤醒时还朝温暖的被子里躲了躲。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起身露出那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泰伦斯已经梳洗完毕，即使是这样居家的早晨依然显得如此得体。他坐在床边，看着欧恩在明亮的阳光中睁开眼，碧绿通透的眼眸低垂着，像盛着一汪清水，让人想起夏天密林间的溪流，洁白的被褥将他衬托得像刚从云中苏醒的天使。 虽然祂从未见过那名为天使的存在。 泰伦斯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欧恩这才想起自己昨晚从马车上睡到现在，后知后觉红了脸。 “早上好，公爵...泰伦斯。”其实欧恩一直记得那个亲密的约定，碍于旁人存在他从未叫出口。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他终于把这个一直在心理默念过无数次的称呼念了出来，虽然很小声，但他确信公爵大人肯定听到了。 因为他正笑着回应自己：“早上好，欧恩。” 似乎是一天中不错的开始，欧恩心情很好地从床上跳下来，听说泰伦斯要带着他下楼时还着急到扣错了扣子。 以为这只是单人约会的欧恩在打开卧室门时便听到了宅邸另一头传来的音乐声，他走在泰伦斯的身边，上一秒还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不一会儿另外一种羞耻感就火速占据了他的内心。 “噢！看看我们的公爵大人带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漂亮的小公主！” 宴会厅里的人被打开的门吸引了目光，听到这句调笑后朝已经小脸通红的欧恩投去好奇的目光。 欧恩还穿着年轻男孩的衣服，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位长着大胡子的客人要叫他公主，虽然他并不觉得被认作女性是一件坏事，但那人语气里的调笑感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他的礼仪让他在面对其他人时尽力表现出良好的教养，而且这也是公爵大人邀请的客人，他也得表现出韦尔斯家族的风度：“你好先生，我是欧恩·沃特福德。” 很快，旁边就有人认出了他是韦尔斯家族的小儿子，几位陌生的年轻姑娘朝他露出友好的微笑，欧恩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移开视线时还发现了几位以前见过的其他勋爵正朝他点头。 音乐声和交谈声又慢慢响起，人们渐渐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这让他感觉好了许多。但不习惯交际的欧恩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好低着头装作认真享用午餐。 泰伦斯将茶杯放到他的餐盘旁边，笑着低下头靠近他，人人都能看出来泰伦斯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古怪的包容： “希望你能喜欢这几天的生活，欧恩。”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和这么多人呆在一起。但他已经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小孩子了，他得维护好韦尔斯家族的尊严，可以的话，最好还能让公爵大人开心起来。 毕竟。泰伦斯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于是他认真点了点头，挺直脊背回答道：“好的，公爵大人。” 他抿了口茶，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件崭新的陌生睡袍，他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其他仆人。一想到泰伦斯昨晚上有为他更换衣服他的心就砰砰直跳，在穿上那件柔软的丝质衬衫时还隐约觉得胸前有些模糊的疼痛，这让他想起了某些秘密的梦境。 但这虚无缥缈的感觉在下楼时很快就消散了，热闹的宴会一下子打断了他的那些毫无边际的幻想。 欧恩偷偷看向和别人交谈的泰伦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和泰伦斯一起躲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去。 但现实是，他们不可能自私地躲起来，泰伦斯被很多人需要着，就像现在。 今天的宴会似乎来了许多不同的阶级，不仅来了许多贵族，钢琴旁的音乐家也正在和他身边带着画笔的画家交谈，除此以外，欧恩还看到了几位报纸上经常出现的工厂主。 泰伦斯已经没有坐在他的身边了，他正站在不远处和一些穿着礼服的中年人交谈，欧恩只听到一些模糊的词语，类似于工厂与贸易，是他很少了解的陌生领域。 他拿着块蛋白酥悄悄离得近了些，不管是什么方面，他都想更多地了解一下泰伦斯的生活。 他们的交谈构成了一副他难以想象的庞大画卷，他知道家里正在兴办的几处工厂正进行着全新的改革，但他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总是不愿意投入过多精力的，所以在听到这段谈话时还是感到十分震撼。 不管是海外市场进行的烟草贸易还是国内市场里有着广大需求的纺织业，泰伦斯似乎在各个行业都有所涉及。从那些人的交谈中得知，他参与到各个行业的发展中来似乎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为了追求无尽的财富，他似乎只是单纯地对于每一个行业的运转和生产方式都感到好奇。 他只是在了解什么，并不像那些不择手段的资本家一样让人憎恶。 郊外的几个新兴工厂主都对公爵大人抱有好感。他让他们知道了一种全新的生产方式，让他们获取到了更多的财富，让他们的知识和能力起了作用，也让他们的家人有了更好的生活。 他似乎有一双发现人才和技术的慧眼，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与那些陷入困苦生活的发明家们伸出援手，甚至帮助他们获取个人专利，让那些被广泛转让的专利带给他们与其知识和能力相匹配的财富——他并不会要求那些优秀的人才只为他一个人的工厂工作。 为此，公爵大人也成为了全英国工厂主内最富盛名的贵族阶级。 他们说在公爵大人的身上你看不到任何混乱和无序，他就好像是一切经验和科学的集合体。上个世纪所诞生的科学之光被他引导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上，不管是进行生产与运作的嘈杂车间，还是高雅祥和的宴会大厅，他都能完美地为那些求知者带来此时最正确的答案。 能让巫师们发现新的组合，能让艺术家和思想家们得到新的灵感，也能让科学带给所有求知者新的启蒙。 这是无数受过他指导和启发的人所感受到的。 英国或者说整个世界的生产和发展似乎都在被某种诡异但又极其庞大的力量推向一个快速发展的关键时期。 欧恩为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感到震惊，这些是他在以往所看过的与历史书籍中从未看到过的。他看向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高大男人，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博学与强大。 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所有问题的答案、所有紧闭大门的钥匙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但此时的欧恩并没有感受到，或者说以往任何时间段的他都未发现这一点：在这个仿佛无所不知的男人身上，唯一所缺乏的就是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和情感。这并不是说他看着让人觉得萎靡或者冷漠，相反他永远都会让人觉得可靠与谦和。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博学与宽厚让他看起来与其他生命相比是如此的不同。这种诡异的不协调感让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姐们不会对他产生情欲，所有人都信赖着他、依赖着他，可愿意为他孕育子嗣的，似乎只有那一个。 欧恩还不明白，泰伦斯身上那股让他无时无刻都极其渴望的男性魅力似乎只作用与他一个人。 而等他察觉到这一点时，作为配偶的他便将永远执着于他了。 宴会直到傍晚都还在继续，亚特管家似乎对于招待这样长时间的宴会经验十分丰富。他能记得所有客人的喜好，也能明白主人所有的指示。 所以，在公爵大人带着那位漂亮的小客人离开时，他贴心地为他们掩上了门。 夏天已经来了，这在郊外表现得十分明显。这里似乎到处都盛开着鲜花，经过时还能听到那些茂盛的玫瑰吸引来的蜂群传来的嗡嗡声。 泰伦斯带着他穿过一条宅邸背后的隐秘小径，直到傍晚的金色阳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切割，黄昏让河水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琥珀色，他们才在河边的一座小桥上停下来。 “感觉好一些了吗？”泰伦斯似乎喝了不少酒，但他并没有醉得意识不清，至少在欧恩看来，他还是一副很清醒稳重的形象，除了衬衣最上方那颗已经解开了的扣子。 欧恩还沉溺在刚才泰伦斯握住他手时的温度里，听到他的声音时才迫使自己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 酒精让他看起来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欧恩也说不清楚。 “是的，这里很美。”他抬头看向树枝缝隙中漏进来的细碎光斑，这里确实是个隐秘的好地方，适合...情人之间的约会。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泰伦斯抬起手触碰了一下他的头发，以一种缓慢且放松的神情将那些卷发别到耳后。 他看着欧恩纯洁真挚的眼神，微笑着把手搭在了桥栏上，河水流向远处的丘陵和农舍，如此宁静祥和的景象让他的语气里流露出nongnong的眷恋：“上一次看到这副画面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欧恩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是短暂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更深入地摸一摸。可能是被这暧昧的光影蛊惑了心智，又或许是年轻人的冲动，欧恩朝泰伦斯又贴近一些，察觉到身边的男人低头看向自己时，才大着胆子伸出手握住他搭在桥栏上的手。 欧恩对此很想表现得自然又坦然，就像他在雷尔诺家族的宴会上看到的那样，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那只露出来的白耳朵变成某种可口的粉色，眼眶中也聚集了一些羞怯的眼泪。 他不敢抬起头，只觉得泰伦斯的手背有些发烫，又或者是他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 “我...”他不知道泰伦斯为何沉默，但企图做些解释的下一秒，泰伦斯便附身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