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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商美人错点鸳鸯谱

    花媚蓉感激的与商青鸾拉手手:“好鸾儿,我的好弟弟,你待我的这份情谊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如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银钱也好琐事也好,我定然全力为你解难。”

    “哈哈哈……好,我不会客气的,就当是媒人的好处了。”商青鸾好笑摇摇头,他还真没什么大难处需要用得上太守的掌上明珠,他自己大都可以解决。

    看着花媚蓉纤弱娇滴滴的样子,商青鸾不免有点为他担心。嫁到伯爵府里做主姆嫡君,不是件轻松事儿。

    上午结束课程后,果然在午休时分,秦夫子派小侍奴送花媚蓉与商青鸾去后山书院栽种的一片桃林中,却不料那秦瑜早早的如约而至。

    繁灿绚烂的桃树丛中,青年如无暇美玉的面庞含笑,墨丝云鬓用镶松石银冠松松绾住,湖绿色连云纹缎对襟比甲竹叶萱草暗绣雪色立领长衫,攀折了一枝浅粉桃花,捏在手中把玩。

    花媚蓉水豆腐般的嫩脸皮儿guntang,立刻躲到了商青鸾身后。

    商青鸾实在没忍住的翻了个白眼儿:“蓉哥哥,再这样,人家看上我,你可别赖我,快点出来!大大方方的!”

    秦瑜看见他俩走来,瞬间绽放出秀压三春之桃的笑靥来,一双生的极好的柳眉凤目浓情蜜意几乎要漾出来,然而他的气质却是温柔含蓄极高贵守礼的。

    “二位哥儿留步,小奴在桃林外头守候。”小侍奴也颇为懂事的退了出去。

    秦瑜双手抱拳,手肘手臂平直,弯腰行礼:“师弟有礼。”

    “秦师兄有礼。”商青鸾笑津津的颔首,把身后的花媚蓉退出来,并不做小哥儿的福礼,侧身不受秦瑜的大礼。

    他闺蜜要嫁人做夫郎了,他虽然是仗义说几句话,也不过是媒人中的帮闲,这个时候得避避嫌。

    花媚蓉福了福,蚊子般的小声:“秦公子有礼。”

    秦瑜莞尔一笑,对着商青鸾道:“今日冒昧唐突了师弟,希望师弟不要笑话我无规矩,只因,我实是欢喜过了头,想问师弟几句话。”

    花媚蓉被秦瑜那副温雅有礼的美男子模样迷的晕晕乎乎,深深低着头,心脏噗咚噗咚的加速跳动,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商青鸾皱眉,只好出来打圆场,拉着花媚蓉笑:“我哥哥他怕羞,有什么话我来回答,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师兄坦诚相待。”

    “好,你不怪我就好。”秦瑜有些羞涩,深呼吸道。

    别说花媚蓉了,商青鸾也有点脸红,寻思这秦瑜真是个祸害,一个爷们儿长得那么俊秀做什么?

    “肃毅伯爵府门庭冷落,祖产稀薄,我身为嫡长子,势必会继承爵位,扛起秦氏一族的责任,做我的夫郎,并非易事,也并非是好事,你出身白府城官宦世族,祖辈素来有威望,姆家也极有财帛,你为何选我?只怕我不能给你许多,聘金定礼……”秦瑜似乎有些赧然,说了难处。

    商青鸾眨眨眼瞧向花媚蓉,只见花媚蓉眼波水盈盈的,似乎激动的张口欲言,使劲儿摇摇头,到底费劲吧啦的没说出来。

    噗嗤一笑,商青鸾摇头晃脑的风流道:“人少则慕父姆,知好色则慕少艾。自然是对你一见钟情,才选你的。至于聘金定礼?你家有诚意尽力尽心就好,嫁的是人,又不是钱。何况我们家不难于此。”好家伙,三家盐庄,花媚蓉至少能带走两家,足够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他说着对花媚蓉打了个眼色,花媚蓉忙点头,羞的小颤声:“秦公子多虑了,这些我都不在意。”

    秦瑜略略放心,又是展颜一笑,凝视商青鸾:“既如此,婚事说定,我有一物赠与师弟,算作你我的定情信物。”

    花媚蓉又是捂着噗咚噗咚的小心脏,激动的快昏过去,商青鸾憋笑的一把搀扶着他。

    只见秦瑜从袖口掏出一只锦绣斑斓的织金玫瑰粉贡缎荷包儿,镶订着金珠碎宝石,七成新,并不是簇新的物件儿,却也名贵艳丽,可以透见当初肃毅伯爵府上未没落时是何等的富贵。

    “这是我秦家历代主姆家传之物,还请师弟不要嫌弃。”秦瑜郑重奉上。

    花媚蓉有些受宠若惊,蚊子哼哼:“这样珍贵……我……怎好收下……”

    商青鸾简直无语,替花媚蓉接了荷包,把花媚蓉拽到一边儿:“这是夫夫间的定礼信物!你傻呀!还不要?!赶快打来瞧瞧——”

    两个人背对着秦瑜走了几步,嘀嘀咕咕着。

    秦瑜笑着看兄弟两人,目光柔软,觉得他的小夫郎开朗活泼,孩子心气儿什么都要和哥哥商量,亲热友爱,真好。

    那厢,商青鸾和花媚蓉打开荷包一看,里头是一对儿赤金镂雕镶红宝石米珠宫灯式的小耳坠,做工精巧绝伦,华丽璀璨。

    花媚蓉一见就爱上了,甜蜜蜜的捧着耳坠摸了又摸,恨不得现在就戴上。

    “蓉哥哥你得回礼啊!别傻笑了!回礼啊!”商青鸾提醒,他也瞧见了那耳坠,多年经营商家生意,这耳坠绝非民间市面上流行的货,十有八九是皇宫御贡的珍品,价值非凡。

    免不了略略一惊,心头稍酸,肃毅伯爵府这样的破落户哪怕门庭再冷落也是有点子棺材本儿的。

    花媚蓉在身上摸了摸,慌乱极了,商青鸾又无语了,扯了花媚蓉腰间的宫绦,见上头两端是象牙雕核桃并翡翠小玉锁和一串松石蜜蜡碧玺穿珠细细齐齐的彩丝穗子。

    “呀,这是我随手串着玩儿的,怎好给他?”花媚蓉咬唇为难。

    “哎呀,等你嫁进门儿了再给他补就是了,想送什么送什么,你的都是他的,他的也都是你的。”商青鸾坏笑。

    “不要乱讲~”花媚蓉甜蜜蜜的偷偷回头看男子一眼,不说话了。

    商青鸾把穗子拿掉,将这一串儿滴里当啷的宫绦双手递给秦瑜,含笑催促:“师兄,快收下吧。”

    秦瑜欣喜极了,忙双手接过,收好。

    三人就此告别。

    商青鸾与花媚蓉手挽着手回走出桃林时,花媚蓉脸色忽而红,忽而白,心口忐忑不安:“鸾儿,我有些紧张,总感觉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你放心吧,他们明后天定然会去你家提亲的,比你更好的对象,他们肃毅伯爵府怕是再难找到了。”商青鸾不以为意。

    花媚蓉稍稍放心,莞尔:“鸾儿我成亲那一日,你一定要来呀?”

    “当然!我早已备好给哥哥的贺礼。”商青鸾捏捏他的脸,亲昵的说。

    “不用,你人来就好。”花媚蓉心知商青鸾现在家计不易,柔声道。

    商青鸾挽着花媚蓉,一同慢慢踱步回去权当吃完午饭消食,打趣儿他:“我的媒人礼你可别忘了啊?”

    花媚蓉抿嘴羞:“知道啦。”

    “对了,蓉哥哥,你嫁入肃毅伯爵府还能继续念书上学吗?他们有爵贵族一向对此规矩腐守繁多,你进门就是长子长夫郎当家作主还念书,你这身子……”商青鸾不免替他担心。

    花媚蓉抚了抚自个儿guntang的面颊:“我不知晓,原来也不做他想,我嫡母和爹爹都说我身子孱弱恐难生养,不善理家管事,考取功名在夫家也有个依仗,但若是为了他,我愿意竭尽我所能去做一个贤惠能干的好夫郎。”

    “呵呵呵,原来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似的品格儿,现在为了如意郎君,啧啧啧,也肯下凡了?”商青鸾看的发酸,故意调侃。

    “你坏!鸾儿不是好人!讨厌不理你了!”花媚蓉以手背遮快烫的冒烟儿红瓜子脸儿,羞的甩手赌气就跑。

    商青鸾追上去拉住他,大笑着哄:“我错了错了,好哥哥别气……”

    书院那头商青鸾的学业生活愉快轻松,顺带做了把媒。而林良侯这边却出了事儿。

    “汪汪汪……汪汪汪……”小乖这几日看家特别不安分,林良侯撸了把狗头,解开狗链儿带它溜溜。

    短短数月,獒犬的体型早已从幼犬变成了大个子,不抬起前爪时,高度只在林良侯腰下的位置。

    精力充沛,每每在院前嚎叫,力道大的非凡,几乎是拽着林良侯往前奔。

    “遛你几圈儿比我跑五千米还累。”林良侯一屁股坐在篱笆院门槛,深呼吸,抓着狗头看小乖伸出舌头的傻狗开心样,他寻思寻思。

    这些日子的确是把狗子闷坏了,一直没上山打猎,獒犬是大型猎犬,也不是一直看门儿的料子。

    “等明儿我就带你上山打猎,消耗一下你的精力。”林良侯没驯过警犬,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把精力都放在了新房子和接送照顾商青鸾身上,家里的其他活计耽误了许多。

    “嗖——”煤球跳到了小乖身上,一猫一狗倒也和谐。

    鸡舍和兔舍里的畜生都长大了,都快装不下了,留下优质的种鸡和种兔,留下几只自己家吃,林良侯把其他的塞进兔笼,带到村集卖了去。那对大鹅下的鹅蛋还没有配上的,暂时不用管。

    村集的价格虽然不比城里的高,但量大从优,每天都有城里酒楼饭馆的人来收,脱销快,不累人。

    把鸡笼兔笼搬上板车,林良侯把家里的细雪套上车,准备让这头小白驴子也锻炼锻炼。

    “哎呦,五栓子老弟,你家终于肯把鸡兔卖了?”李屠户也在村集开rou摊,林良侯总光顾他的rou摊买猪rou牛rou,两人混的不能再熟。

    林良侯把东西卸下车,把驴子和车拉到后面拴好:“可不是,我这几日忙着新房和送我家青鸾的事儿,回去一瞧,圈里都快搁不下了。”

    “养的真不错,你想买什么价?”李屠户瞅着那鸡冠子通红,肥大壮硕,各色rou兔也长得大。

    林良侯故作老成的,咳咳两声凑过去:“你要买别吭声,我给你预留几只,给你个成本价儿。”

    李屠户眼睛一亮:“那感情好,你给我留四只兔子。”

    他家成天吃猪rou牛rou羊rou,都吃腻歪了,家里养了鸡他不爱吃,兔子倒是吃的少,尝尝鲜。

    “成,没问题。”

    “我跟你说,五栓子,一会儿有好几家的伙计来问价,你可别卖便宜了,城里有家南北杂货铺,还有家‘口水坊’酒馆儿,每隔三五日都有伙计来收货,只他两家压价的厉害,收的货多,你别别坑了。”李屠户好心提醒。

    林良侯笑:“成。”

    正所谓说曹cao曹cao到,有三三两两几个村哥儿小子来买rou,几两车架也赶进村集,瞧着锦帘木盖是城里的讲究样式。

    驾车的伙计运盛伶俐而眼尖,拉着马车就朝rou摊走来:“林五爷!您今儿倒是悠闲,我们掌柜还念叨您许久不来我们店卖皮货了。”

    “农忙,家里有事没进山,运盛儿老弟你这身衣裳倒好啊,多时不见,鸟枪换大炮了?”林良侯与运盛打趣儿。

    运盛面上得意,嘴里谦虚:“都是托了我们掌柜的抬爱,大小不济升了个官儿,以后外出采买进货的事儿都我统管,管几个人儿。”

    “你能耐在那儿,邓老板不提拔你还能提把谁?今日倒叫我沾了你的喜气,来,这对儿鸡权当做小小贺礼。”林良侯大方的从鸡笼里抓出两只大公鸡。

    “呀,如何使得?怪不好意思的。”运盛儿喜笑颜开,喜欢林良侯的上道和奉承,他自然也得投桃报李,训斥跟在后头的小伙计。

    “你个没眼色的小崽子,还不见过林五爷?”

    “五爷安。”

    林良侯见小伙计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清俊的模子,极瘦弱,怯生生的。心有不忍:“小兄弟客气。”

    运盛瞧林良侯的货:“怎么爷您不打猎了?您的本事放着不用可惜了。”

    “我本就是个农家汉子,何况猎物不常有,这不,养了些鸡兔换些银钱。”

    寒暄几句,运盛瞧林良侯的兔子养的皮毛水滑儿:“我们南北铺面不收兔rou,只收皮货,我看你这些rou兔的皮毛都和旁的不一样,有些野兔的毛色。”

    “老弟果然眼力卓绝,我上山打的野兔,抱窝培育出来,你瞧瞧这花色,白的,花的,黑的,土黄的都有。”林良侯也是纳闷儿,竟然能生出这么多毛色。

    “啧啧,五爷,您知道吗?要是只卖皮子不如卖兔子值钱啊,然而卖rou却失了卖皮子的一份儿钱儿。”运盛儿眨眨眼,挨着林良侯近前儿悄悄道。

    林良侯虽然老实却也不是个傻的:“我哪里知晓这里的门路,怎么着?你有法子赚两份儿的钱?”

    运盛“嘿嘿”歪嘴笑:“那要看看五爷信不信我了,我让您赚两份儿钱,抽二成给我,做个长期买卖,如果卖的好,一成也行,你看咋样?”

    “怎么定价?”林良侯倒痛快,他知道这些大商贾的得力伙计们手头路子多,能省自己不少力气。

    “rou就按照村集市价走一斤三十个铜板,一只按照八斤算,皮子按照南北杂货铺的价儿来走一条一百二十文,点点一共多少,咱们用瓷片对账,让我把这些兔子带走,给你留几两银子订金,全卖了就来给你结账。”运盛儿窥探林良侯的神情。

    “好,咱俩定个契,这么办吧。”林良侯瞧运盛儿的样子,沉思片刻答应了。

    运盛没想到林良侯这么痛快,当即眉开眼笑:“五爷痛快!”

    日头正烈,林良侯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接了运盛儿给的五两银子,二人掰开一块碎瓷片,一人留一边儿。

    兔子有了着落,把鸡卖给了口水坊酒楼,一只一百五十文,共七十只,得了十两五百钱。

    怀里的十五两碎银子并五百钱,林良侯露出傻笑。

    养殖业还是很发达的,兔子共八十只,皮毛是九两六百钱,rou是十九两二百钱,共收银二十八两八百钱,运盛儿抽成两成几两银子……不错,养鸡养兔子还是蛮赚钱的。

    只要找好了上家,不愁卖不出去,还比打猎稳当安全,只是养鸡养兔子味儿太大,起早贪黑的着实辛苦。

    “瞧五栓子哥你瘦了好大一圈儿,嘿嘿,有了夫郎,养家盖房真是不易啊,嘿嘿,倒不如我们这些打光棍儿的。”卖草筐草鞋的半大小子林果挨着自己爷爷笑着调侃林良侯。

    林良侯窘,瞪了一眼,笑骂:“你个毛头小子你懂个屁?卖你的货去!”

    李屠户也嘲笑:“大小伙子害臊?话说你啥时候办喜事啊?我听你弟弟说,新房都盖好了。”

    林良侯顿一下:“我回去和夫郎商量商量,定然是要请李哥的。”

    收拾好东西,把鸡笼兔笼搬上板车。

    就着村集买了二斤烧猪头rou,打了一葫芦酒,寻思去林巍那儿喝两盅,突然见那些挑烧rou的小哥儿村夫们叽叽咕咕的说着事儿。

    “你们听说了吗?商员外家的董小君被商嫡君打后上吊自杀了,结果救回来却查出了身孕,现在闹的要死要活呢!”

    “谁不知啊?商家主姆太心狠,那小君也太不懂事,有了身孕还不借着台阶下,非得和当家主姆作对!”

    林巍的阿姆也在里头说三道四的,冷不丁瞧见了林良侯当即闭了嘴,凑过来:“五栓子啊,商员外家这几天闹腾的厉害,我听说那董芳小君差点没被卖了,还好怀了身孕,商员外护着,嗯……到底是你岳姆姆,你家夫郎也不管管?问问?商家近来很艰难啊……”

    “我家住的远,我也是刚刚知道,他一个出嫁子,上学念书,哪里有空管,谢谢您告知吧,我走了。”林良侯有些烦林巍阿姆。

    这村里的中年妇男消息到真灵通,谁家的事儿都知道。

    林巍阿姆叹气:“所以说啊,再难再苦也不做小!看看哥儿出嫁了,就不管亲生阿姆死活了。”

    驾车往家走,林良侯铁了心不想管商家董芳的那点事儿,可一想到董芳真的怀孕,当初来他家,他与商青鸾冷言冷语,他还用獒犬恐吓多少做的有些过了。

    不管大人如何,小小的胎儿总归是无辜的,它也无法选择父姆。

    还味道北山脚下,一阵嗷嗷的獒犬吼叫声激烈传入林良侯耳内。

    林良侯瞳孔骤缩,立刻挥动鞭子急急往家奔。

    果不其然,自家的破木屋院子口站着三个畏畏缩缩的人,小乖与他两人对峙呲着牙,要不是没有狗绳拴着,那两个人早就被扑倒咬下几块rou了。

    “咴儿——”林良侯吹了口哨,小乖安静下来,仍旧挡在院门口。

    “你们谁啊?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林良侯口气不善,冷冰冰的从马车跳下来。

    那三人转身,中间披头散发肤色苍白的中年小哥儿不就是董芳吗?

    其余两人,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绸缎仆人褐服老头儿,另一个搀扶着董芳,二十岁上下侍奴的模样。

    “姑爷好,我是商家的管家商平安,你叫小老儿安老头儿就是。”那老管事很是客气。

    “汪汪汪……”小乖又怒叫,林良侯按住狗头,拧眉:“直说吧,什么事?”

    那侍奴“噗咚”跪下了,抱住林良侯的膝盖,哭泣哀求:“姑爷,求求你救救小君吧,小君好歹也是您和三少爷的庶姆姆,小君有孕,嫡君却把小君撵了出来,叫小君反省,求求您和三少爷,帮帮小君吧。”

    董芳因为上次的事儿很畏惧林良侯,只护住肚子跟着一起跪下低头啜泣:“哥儿婿发发慈悲吧……”

    林良侯心里怪异不适:“起来,甭跪我。”

    那安老头儿管事倒是冷嘲蔑视的瞥了一眼那主仆俩,对上林良侯仍旧有礼:“三姑爷,老爷和嫡君的意思是叫董小君来三爷这儿反省反省,叫三少爷与小君讲一讲礼数规矩,待董小君明白事理了,再派人接他回去。”

    “你们商员外什么意思?不论其他,把有孕的侧室扫地出门难道合乎礼数规矩?呵呵,祠堂多少善妒的小哥儿被关被罚,你家嫡君到有意思,侧室不好他调教训诫惩戒哪个不行?偏偏送来我这儿?”林良侯冷硬的问。

    老管事难堪,用袖子抹去鬓角的汗:“姑爷,这事儿,小老头也不过是个奴仆,实在不知,不如等三少爷回来再定?您暂时收留人?您看,小君有了身孕,好歹生了三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也觉得现在在商家呆的无趣儿,以前体面的差事全没了。

    林良侯最厌恶被人道德绑架:“你们在院子门口等着吧,我下午把青鸾接回来再说。”

    老管事叹气后怜悯的看一眼董芳,走了。

    叫董芳和那侍奴进了院子,叫他们坐在凉榻上,不叫他们进屋。

    林良侯倒也不怕他们随便进屋,毕竟他把金银细软藏起来了,商青鸾也罢梳妆镜匣缩在柜子里。

    给董芳和那侍奴一人一杯水,煮了一锅饭,把猪头rou切切,胡乱吃了点饭,林良侯就早早的驾车接商青鸾去了。

    那厢,商青鸾在车上听林良侯说后,一整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你说什么?!我庶姆姆怀孕了?!他怎么可能怀孕?!”

    “这我如何知道?你嫡姆姆和你爹,还有派来的管事说的,我看你庶姆姆也不受宠啊,都怀孕了还被撵出来,他撵出来还叫你教他?你是儿子,他是阿姆,你教导他?我看你爹和你嫡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咱们养你庶姆姆和你弟弟。”林良侯不免有些烦恼。

    他的理想是二人世界,神仙眷侣,如今横插一杠子来了个岳姆?本来就够烦了,结果肚里还有一个?他和商青鸾还没孩子呢,如果真的和董芳一起生活,那董芳生的这个孩子,岂不是他给养小舅子?如果董芳是个好岳姆倒也罢了,现在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商青鸾是异样敏感敏锐的人,一眼就瞧出林良侯的不悦烦闷,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抿了抿唇,硬声:“十有八九是我庶姆姆骗人,他生我后被嫡姆姆做了点手脚,再也生不了了,先回去看看再说,反正我不担这干系,与你就更加没有干系。”

    见商青鸾如此拎得清,林良侯那点闹心消散了一多半儿。

    商青鸾心思甚密,特意叫林良侯绕路请来了村医。

    董芳与侍奴红菊高兴的站起去院门口迎接。

    商青鸾异常冷淡疏离,直接就让老村医在院门口给董芳号脉:“大夫,劳烦您给瞧瞧。”

    老郎中把脉后,看这家人的表情,也不好说恭喜:“这位少君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林良侯不禁背后冒冷汗,非常震惊,看来那天董芳找上门的时候的确是有了身孕了,想到自己用獒犬吓唬人,不禁心虚惭愧,可他,的确是不知道啊。

    商青鸾脸色也有点发白,他没想到这回他阿姆董芳真的没有诓人。

    “儿子,阿姆真的怀了孩子,青鸾,求你帮帮阿姆,救救阿姆,阿姆不能被休不能被卖出去啊呜呜呜……”董芳哭着苦求商青鸾。

    商青鸾的袖子都要被董芳拽坏了,神色复杂:“知道了会帮你的,闭嘴,我头疼,你松手。”

    董芳涕泪横流,讪讪的松开手,松口气。

    进了木屋才发觉里头大变样,收拾的干净雅致,简易架子青色床纱帐子上的蛐蛐儿精致有情趣儿,被褥干净软绵绵的,书桌椅板凳无一缺,窗台还摆着一篮子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儿。木斗柜和箱笼摆放了一整面墙。

    哪怕已经落魄,这样的环境对于曾经是员外府邸受宠男妾的董芳也是嫌弃的。

    “儿子啊,我瞧你和姑爷的新房子都盖好了,我们不能去那住吗?”董芳试探性的赔笑问。

    商青鸾觉得他那谄媚讨好的笑刺眼,烦躁的扭脸:“新房子却不少东西还得等七八日,良侯,你把外头的凉榻搬进屋,让他俩晚上睡。”

    “行。”林良侯没说啥拿进屋安置好,屋内顿时拥挤起来,难看的很。

    “……”商青鸾眼皮直跳,心里如同火烧,冷笑:“庶姆姆,你的行李呢?就这点儿?被撵出来怀着孕,就这么空着爪子来了?你和你腹中的胎儿的开销怎办?”

    董芳捂着脸,心虚胆怯的不敢看商青鸾。

    红菊跪在商青鸾脚下,哭啼:“三少爷,您不知,小君虽然前段时间因为吃穿用度与嫡君有些争吵,但他是硬被逼出来的呀,老爷本来是很高兴的,小君也想在商家好好养胎,结果嫡君偏偏要生事,如今他把持着家里仅剩的产业和银钱,他的嫁妆也丰厚,所以老爷畏惧他,不敢置喙。”

    “行了,别说了,你俩先休息吧。”商青鸾拽着杵在门口的林良侯出去。

    “你送我回趟商家,我庶姆姆不能在咱们这里。”商青鸾意识到这是个烫手山芋,对林良侯道。

    说他冷血也好,无情无义也罢,他不愿意为了自私自利的家人“奉献”。

    林良侯没动,捏捏鼻梁:“你想好怎么说了吗?想想怎么说妥当,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