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谁
静谧之后便是一声哀叹，晏帝走到一旁的贵妃躺椅上，身后的九娘子抬起头只听到对方说着：“过来， 本座累了，给本座捶腿。” “是。”九娘子倒也识时务，他起身小跑到对方身边，而后坐到躺椅尾，看着晏帝的腿翘到他的身上，心中倒是也害怕颤抖了一下。 手指伸出脱下对方的靴子，而后捧起小腿缓缓用手指揉捏着那紧绷的神经。 一旁的烛火缓缓摇曳，时间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而躺椅上的男人早已经酣睡起来。 此时的九娘子才抬起头静静的盯着对方，他眨了眨眼睛，手指原本的轻柔也变的不知轻重起来。 ‘真好看。’心中又不免念叨了一句，眼前的男人或许就是他曾经在地狱彼岸之地听到的‘晏帝’这人。 故事的版本太多了，大多数的魂魄都是在讨论晏帝如何的残暴无比，如何的不把生灵放在眼中，而且这人一统三界后又开始滥杀无辜，整个境界的法则被晏帝这人弄的杂乱无章，致使那些还未到命数就死亡的灵魂，只能孤零零的待在彼岸之地，等待轮回的到来。 他曾经也和那些人谩骂过晏帝这人，可是后来听的多了也就付之一笑，最后便是听到晏帝这称号就好奇起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或许不是那些魂魄口中的暴君。 不知何时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手轻放在对方的小腿上，眼睛静静的看着对方，呼吸平稳到连自己都感觉到不真实，就在最后一滴烛火燃尽，整个屋子暗淡下来，他才回过神，忘记自己坐了多久。 此时躺椅上的男人也睁开了双眼，晏帝眨了眨看着那还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手指捏了捏着自己的鼻梁。 许是很久没有睡好过，这一觉醒来看到熟悉的人，心中也好受了些。 “你醒了……”九娘子轻声问着，“嗯。”晏帝的语气很冰冷，似乎并不想说太多。 此时的九娘子顿时语噎，他不知这男人把他抓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果只是贪图自己美色，那便直接拐到床上便是，现在这般处境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无法判断可能成为恩客的人心中在想什么，是他身为小倌最失责的地方。 晏帝从椅子上坐起，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腿，过了会儿淡淡说着：“你在这里休息，本座让人进来换烛火。” 就在他起身之际，九娘子突然站起，他低身问着，“你是晏帝吧？”他必须先判定对方的身份才好一步步走下去。 幽暗的环境中弥漫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晏帝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背对着九娘子，久久不曾应声。 “你是晏帝，对吧？”他等了很久才听到眼前的男人低低应了一声。 “晏帝，你……找我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缓缓低了下来，害怕眼前的男人会突然转过身一把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杀死。 沉闷的环境下，晏帝终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身份，背对着九娘子的身形仿佛在月光下颤抖。 “没事，本座叫人过来换烛。”最后晏帝还是没有开口，他眨了眨眼，刚才那颤抖的身形仿佛是自己看错一般。 人离开后，心中又不免念叨，‘怎么了这是？’他皱着眉，就在那门被打开，下人换了烛火，屋中又亮了起，他才发现整个屋子很大，似乎透露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在这时突然间胸口沉闷起来，酸涩的感觉爆发而出，“呜……”九娘子瞬间跌落在地，颤抖着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好……好痛……额……”低吟的痛苦声，让他的灵魂仿佛要冲破整个躯体一般。 “啊……”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恍惚的看着前方，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屋子的门才被人推开，记忆中只记得熟悉的靴子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人是…… 是谁…… 是谁在笑…… 为什么笑的这么温婉…… 他是谁…… 是谁…… “啊！”尖叫声让他从床上弹坐而起，guntang的经脉灼烧着胸口，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九娘子喘了口气，等到回过神时才看清那坐在床尾的男人。 “醒了？”依旧是冰冷的语气，毫无感情的态度；“嗯。”他点了点头，捂着自己刚融合的躯体额头，心中一阵的颤抖。 “你的身体和灵魂分开太久，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人的话似乎变的多了起来，九娘子抬起头看着对方，他似乎知道了这具身体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可是…… “我是谁……”他想起刚才睡梦中的男人，模糊的面容、模糊的声音、模糊的相处、所有的一切皆是虚无缥缈，晏帝听着这话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是谁？”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人的身份，“晏帝。”得到的是他想要的回答，却也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你……我……”他静静的盯着对方看着，却看到晏帝起了身从怀中拿出一瓷瓶放到他的身边。 “胸口痛时再吃，如果药没有了再问本座要。”说完瞬间消失在原地，九娘子还未回过神，手已经捧起了药瓶。 他敲了敲，晃了晃，瓶中的药叮当的碰撞着瓶身，皱着眉头很想看看瓶中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又害怕晏帝看中的其实是自己的生命。 “啧……”口中呢喃了一声，最后还是收下了对方的好心，“算了不要白不要，他要是真想害奴家早就杀了奴家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摆脱了魂体，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自己丢失的记忆，就算晏帝是骗自己那也好过在彼岸之地当小倌的那千年。 想通后仰躺在床上，手抬高看着自己纤细的五指，陌生的躯体，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毫无痕迹。 这时屋外传来陌生的脚步声，九娘子看着自己屋子门被推开，只见走进一陌生的男子。 “公子。”那男子唤了他一声，九娘子抬起头看了看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一身深蓝色劲装，发丝高高竖起显得人很精神，“这位……小哥是想……” “额……公子，属下是晏帝派来伺候您的，如有需要唤属下便好。” “哦，好……”他以为自己的财路上门了，原来只是一下属；“行吧，不过奴家现在要休息了，麻烦小哥关下门。” “是。”那下属倒也听话，关了门静悄悄的站在一旁把自己的身形隐入黑暗中，九娘子一看便知道这人习过武，武功还不低。 ‘行吧，不要打扰到奴家睡觉就好。’他无奈啧吧啧吧嘴转过身又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翌日寅时才醒，睁开眼后，起了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奴家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刚说完，那暗处的小哥就走了出来，“公子想吃什么。” “奴家想吃……嗯……阳气三两，上好的烟丝两斗，还有……”转身朝着那小哥笑着说道，忽才想到自己早已经不是彼岸之地的魂魄。 “奴家倒是忘记了，这已经是人类了，那就上人界好吃的美食吧。”他也不客气。 “嗯……”小哥尴尬的点了点头，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时，九娘子探出头问道：“诶，你叫什么，奴家总不能一直唤你小哥吧？” “杨菁。”杨菁恭敬抱拳。 “杨菁？菁哥？你还别说，奴家在彼岸之地认识一公子，也姓杨，你们两人的模样……嗯……说不上相似也说不上不相似……” 杨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的男子，九娘子的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便是赶忙插嘴道：“额……公子，属下去准备吃食。” “行吧行吧，你赶紧去吧，奴家饿死了。”九娘子朝着那人挥了挥手，有赶人的趋势。 人离开后，他开始在屋子里巴拉起来，左右走走，时而看着镜中的自己，比起第一次看到已经没有那么吃惊。 “别说还挺清秀的，就是……”说完话，他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怎么这么真实，比自己之前的魂体还要好。” 他有些羡慕人体了，虽然自己也得到了一具身体，可是没有记忆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你说你，到底是谁， 怎么会和晏帝产生关系的，嗯……晏帝会不会抓错人？看晏帝那模样不应该啊，那么聪明的一个大高个不会犯傻才是。”他双手环胸振振有词的说着，还未回过神时，对方早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你说谁是大傻个？”熟悉的声音穿过耳朵，九娘子转过身挑着尴尬的唇角笑着说道：“不是，没有没有。”他赶忙摆了摆手。 “晏帝来了，来，奴家伺候您入座，对了菁哥，菁哥去帮奴家弄吃食了，晏帝有没有吃，奴家伺候您。”当小倌儿时的习惯又犯了出来。 这帮人拉开椅子，扶着晏帝入座，帮人倒茶一气呵成，倒是让晏帝皱起了眉头。 一直到茶杯推到了他指间，晏帝才开口，“这些事情你做的似乎很习惯。” “嗯，晏帝应该知道才是，奴家在彼岸之地那可是头牌中的头牌，所有的鬼魂都以能见奴家一面而感觉自豪，只要晏帝需要，奴家也是可以伺候晏帝的床笫之事。”说着那手便不安分起来，偷偷滑进了对方的衣领中，却被人抓住了手腕，“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这里不容你这般放肆。” 九娘子一听莞尔一笑，“晏帝这可是为了所爱之人守身如玉？还是说晏帝……不行？” “嘭”一声，突然整张桌子碎成了粉末状，着实把九娘子吓了一跳，就是连刚踏进半步的杨菁也被吓到抖了一手的汤汁。 愤怒的眉目早已经看不到刚才的平静，倒是把九娘子吓到软了腿。 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喜欢床笫之事的男子，缓过神后他才尴尬的笑了笑，“这……要不叫下人再送来一张桌子？” “嗯……”晏帝恢复之前的表情，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心中到底是不愿意接受眼前人这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