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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命运的转折

    第十三章    命运的转折

    到了这一年的十月,卞小渔很是开心,因为法定假日加班是三倍工资,工程是不能停顿的,尽快完工尽快开始下一个工程,人员是满负荷运转,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节约成本,不过许多工人也都没有什么怨言,毕竟给开出的工资比平时要高许多,干一天便可以赚三天的钱,对于假日之类,她们本来也没有特别的情节,一年之中只有春节是重要的,必须要好好度过的,其它日子都是一样。

    十月四号这一天晚上,卞小渔从工地回来,将一个小小的蛋糕盒放在客厅茶几上,直接就进入浴室洗了澡,今天她是在现场吃了晚饭,一路走回来,消化得也差不多了。

    当她从浴室出来,用风筒吹着头发,宣东淳对着那个蛋糕盒正在研究:“小渔,今天是你的生日吗?应该早一点告诉我们的呀,这样才好买礼物。”

    卞小渔笑着说:“说是生日,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吧,今天可以说是我的重生之日,四年前的今天,我来到武汉上学。”

    贾蒙笑道:“哇,这么重要的意义啊!”

    卞小渔点头:“很重要的。”

    每多停留一分钟都会有危险,当时自己简直对新冠痛恨得要死,为什么居然赶在这个时候爆发?如果推迟一年,自己虽然受困于武汉城中,起码不需要面对那几个人,在自己的处境,最可怕的不是病毒,而是某些活人。

    对于社会来讲,新冠病毒是重大的公共卫生事件,也让经济受到严重损失,对自己来说,新冠直接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将自己原来那一条逃离的路切断,那个时候对于前途,自己简直不敢多想,越想越是绝望,一闪而过的还有同归于尽的念头,如果他们强迫自己,自己是绝不甘心就这样乖乖地成为牺牲品。

    好在十月四号终于开学了,那一天说是自己第二次生命也不为过,这个日子自己一直记得的,只是今天忽然觉得,应该小小地庆祝一下。

    吹过了头发之后,卞小渔便将蛋糕盒打开,叫了梁道云出来,四个人一起分吃蛋糕,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宣东淳跳过去打开门,江白鸥手里拿了一只手机,从外面悠悠闲闲走进来,江白鸥是一个很活泼的人,与贾蒙关系非常要好,两个人都是很喜欢说话的,兴趣也比较投合,相比之下,宣东淳就显得内向一些。

    卞小渔见她来了,连忙招呼:“白鸥,快来吃蛋糕。”幸好自己这一块还没有吃完,卞小渔拿了塑料刀,将自己没有动过的那一边切了一角,递给江白鸥。

    江白鸥道了一声谢,拿起蛋糕咬了一口,五个人便随意地闲聊:

    “天气真的热啊!”

    “是啊,白天三十几度呢,好在到了晚间便很凉快。”

    “温差大得很,一个不留神容易感冒的。”

    卞小渔笑着说:“如今晚上总算是不用凉席了,也不必开空调,就可以睡得很舒服。”

    夜间温度二十度,十分凉爽,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吃过了蛋糕,江白鸥提议打牌,卞小渔便说:“你们玩儿吧,我看。”

    过年时那一回激动人心的牌局已经远去,此时对自己吸引力最大的还是。

    那四个便拿出两副扑克,开始打牌,江白鸥一边抓牌,一边还嘻嘻笑着问:“小渔最近看些什么书?”和卞小渔聊天,还是谈看书方面的话题,比较能有共鸣。

    卞小渔回答道:“。”

    “哇,小渔在读名着啊!我看电视剧还能看得进去,如果要我读书,就有些头痛了。”江白鸥睁圆了眼睛,那神情很像一只猫,机灵有趣。

    卞小渔笑道:“我是当做任务去读的,因为我要看一本叫做的,是三国穿越文,对三国我不是很了解,就想先看一看,把里面的人物熟悉一下也好。”自己是不会去看了,看演义认识一下人头儿。

    贾蒙抿嘴一笑:“你这样就是为了读网文而去读名着咯,罗贯中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宣东淳笑着说:“也可能会开心,毕竟增加了一个读者,写文的总是希望读者越多越好,不管是怎么来的。”

    一听卞小渔说准备读,江白鸥便登时提起了精神,两只眼睛亮亮的:“是黑色柳丁写的那一本吧?她还有一部,也是很好的。”

    卞小渔:“前一阵读过了。”当时读得很猛,停不下来那种,读过第一遍之后,还重新回头读了第二遍,真的是很过瘾,也了解了一些历史知识。

    江白鸥连连点头:“那是她第一篇文,前面开头文笔还有些稚嫩,到后面就很开阔了,就很老练成熟,一般这种争霸文,很少有女主文,就算是有几篇,写的也都很一般,格局偏小,而且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以爱情为主,但是她的这个就不一样……”

    江白鸥似乎是难得在现实中遇到同好,因此那牌便打得三心二意,她想来是心中积存了许多想法,这时候讲起来滔滔不绝,卞小渔听着她说话,很有一种意外的观感,江白鸥平时给她的印象,就是那种典型的都市白领,很时尚,说起各种流行,都如数家珍,也知道该去哪里吃,哪里玩,听她平日里的话题,想不到居然是会喜欢女主争霸文的,看来人真的是很复杂的,有许多个不为人知的方面。

    要说江白鸥毕竟是大学毕业,她对的分析,可是比卞小渔深刻得多了,给卞小渔许多启发,比如说对两位女主选择丈夫方面的危险,卞小渔忽然间想到,自己读,也很是在婚姻问题上为孙露捏了一把汗,当时虽然是不自觉的,但确实悬心。

    此时江白鸥第一局牌打完了,她是输家一方,因为她不是很认真计算,便把梁道云也拖了下去,不过江白鸥却并不在意,一边洗牌,一边继续说着:“别的阻碍也就罢了,真正最不可解的障碍就是生育。以古代的医疗条件,生育的危险性非常高,那个年代的婴儿,成活率又很低,为了保证族群的存续,就不得不多生,这才是女人成为领袖的最大障碍。没有子嗣,不能保证族群政治上的稳定和延续,要生孩子,不提本身的各种危险,单是十月怀胎加上坐月子,这段时间就是一个权力真空,人造zigong又没有开发出来,现代的公司因为女人要生育,尚且不愿意雇佣女员工,更何况是古代那样惨烈的权力斗争,怎么保证不会有人趁虚而入呢?孙露满足了所有条件,而且一生就是龙凤胎,简直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

    卞小渔听得有一点瞠目结舌,片刻之后说道:“既然生育对女人完全就是拖累,那么便不要生了。”

    江白鸥也是一愣:“如果女人不生孩子,社会就会灭亡的。”

    卞小渔无所谓地说:“那就是社会要考虑的了,而且双胞胎怀孕的风险非常大,她能生下来,算她运气好,这可不是省事不省事的问题。”当时看文的时候居然没留意到这一点。

    江白鸥又是一愣:“双胞胎的危险很大吗?”

    卞小渔点头:“很大的,你爸爸是医生,你可以回去问问他。”江白鸥的父亲是心血管内科医生,虽然不是产科,毕竟也有所了解。

    贾蒙这时候笑道:“小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连这些都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原来双胞胎很危险。”

    卞小渔:我当然很了解,那些代孕母就是这样,有的代孕公司在本身的恶劣之上更加恶劣,给代孕母植入多个受精卵,怀双胞胎甚至三胞胎,等到代孕母发现的时候,胚胎已经成型,代孕母要么就是终妊,要么就是拿多一点钱,冒着风险生下来,反正代孕公司是不会赞同减胎的。

    当时听母亲说了这样的事情,卞小渔就觉得,代孕简直是最为受制于人的事情,要说临时不干都相当为难的,讨价还价不易,而且怀孕的时候身体相对脆弱,往自我撕裂的路子上想一下,还不如去卖yin。

    这时贾蒙转换了话题:“白鸥,前两天相亲的对象怎么样?”

    江白鸥便也不再纠结于生育的问题,笑道:“还好吧,他家庭虽然比较一般,不过好在他自己肯上进,在一家跨国公司做事,已经升了主管,相貌端正,人也蛮风趣的,说话很有意思,而且通情达理,我觉得他的修养很好,还说正准备买房了。”

    宣东淳马上便提醒道:“你要看一看婚姻法,共同出个首付,这样子将来房产才有你的一份,否则只是加名,没有用的。”

    梁道云一愣,问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宣东淳道:“有的,看出资方,如果没有一起出首付,哪怕是共同还贷,房屋产权也只是首付出资人,将来如果有了什么纷争,要分房产就很麻烦,能不能分到升值的部分,就要看两个人怎么谈,如果弄到要找律师,还得看看律师的水平。”

    江白鸥静默不语,宣东淳所说的,她其实也知道,只是她仅仅工作了四年,日常还要买衣服买包,没有那么多的存款,如果问家里要,只怕未必会给,即使是暂借都困难,要说跟朋友借首付,也是为难,梁道云卞小渔自己自然是不好开口的,本来就是现场一线工人,赚的都是血汗钱,尤其卞小渔极其节俭,到现在连电脑都没有买,她对于钱是非常敏感的,至于宣东淳,也有点“借钱免谈”的意思,唯二有一点希望的只有贾蒙,还有自己办公室的另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

    几天之后,工地上发生一起斗殴事件,起因是一个混凝土工和一个水电工从口角发展到动手,然后各自的老乡过来帮忙,差一点形成群体械斗,好在工头带着人赶快过来平息了,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马云翔看着自己队里头部破了个口子的小王,真的是年轻气盛,而且男人啊,总是容易这样沾火就着,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为了同乡的情意,也要过去帮忙助阵,这样子事情很容易闹大的,如果弄到要报警,把警察引过来,就是很大的问题,没看包工头当时的脸色都青了?他当包工头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和警察打交道,如果因此而停工,就更麻烦,拖延工期,不但包工头不答应,总包也不会答应。

    所以马云翔便以为,工地上招一些女工是很有必要的,都是男人,火药味儿太重,一言不合就动手,有女工在这里,即使她们不是那种很能说会道的,比如卞小渔,就相对沉默一些,然而只要她们存在,就好像水浇在火上一样,顿时就没那么火烧火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她们劝几句,那火气就自然而然消下去了,有女工在,男人们也愿意表现得更文明一些,否则可真的是百无禁忌,毫不收敛的。

    更何况自己队中的梁道云和卞小渔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呢,与那些在工地上看不出性别的中年女人有很大不同,她们的身上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如同清泉流过沙漠,唉,自己忽然间竟然也文艺起来了。

    不过一想到卞小渔,马云翔就有些可惜,老天就是如此不公平,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额头偏偏有那么一块东西,如果只是一小块也就罢了,偏偏那么大一块,而且青紫青紫的,好像很重的淤血一样,她的青春痘倒是罢了,不太可能一直长着,粉刺最近好得多了,只是这一块胎记实在太明显,假如要去医院去除掉,可能要用很多钱的吧?也不知去不去得干净。

    本来这块胎记,用头发是能够遮挡的,不过马云翔也明白,在工地上整天又是灰尘又是汗水,很是脏污的,这可与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不一样,这样的环境如果还梳着长长的刘海,不但不太方便干活儿,而且这么捂着,真的容易起痱子啊,那青春痘不是更厉害?所以卞小渔刚来到工地的时候,还是留着长刘海,后面便将那刘海用小发卡别在头上。

    如果马云翔将自己这一番想法对卞小渔说,卞小渔可能就会和他说: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自从在工地正式开始上工,卞小渔起初是忍着不便,也要留刘海的,那可真的是有些难受,尤其在盛夏的时候,额头的一片皮肤就仿佛给茂密的丛林遮挡住一样,简直是密不透风,让人感觉那块皮肤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虽然如此,自己本来也想继续坚持着的,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工趁着工作的机会,重重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当天晚上散了工,卞小渔便去小店买了一板发卡,最简单的那种,黑色的金属片一字夹,专门夹刘海,卡得很紧,十个装,够自己用很久。

    于是第二天,卞小渔便夹着这个发卡,将额头全都露出来,戴着安全帽上了工地,熟识的人一看到她,都瞬间发愣,出于礼貌没有表现出惊讶,卞小渔那一刻就感到,安全了,仿佛涂了一层保护色,果然,在那之后便很少有人直视自己的脸,尤其是眉线以上,大多数人看自己的时候,都是将视线压下去一些,没想到胎记居然有这样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