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怪谈二：宿舍厕所里的呻吟声（上）
戴眼镜的中年男鬼说完“灭火”两个字，便吼吼吼地兀自怪笑了起来。 鬼的笑声在旧校舍厕所里回荡。 洛昳尴尬地站在原地。 打扰了，请问，您有事儿吗？ 他轻轻抬起脚跟，悄悄地，悄悄地开始往中年男鬼站的反方向挪移，然而没等他挪动几步，中年男鬼便再次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悉悉簌簌地，像是有霜雪颜色的尘屑被抖落到了地上，又或是某些轻薄干燥的东西在空气中摩擦。 中年男鬼身后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白色的长条形东西在蠕动。 洛昳走进厕所时没有开灯，副本里窗外的月光还算明亮，但不足以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因此他看不太清中年男鬼身后蠕动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鬼身后的东西，肯定是鬼东西啊！ “抱歉，您一定是搞错了，我只是来这儿洗手的，并不会灭什么火，也许您可以去找别的同学帮忙......”洛昳一边尬笑一边往厕所出口的方向挪移。 眼看着白色的鬼东西加快了蠕动的速度，他的声音不争气地卡壳了一下，接下来想说什么话也忘了，只得对着鬼丢下一句“我就不到叨扰您了！”，然后转身就跑！ 同一秒，那白色的鬼东西也停止了蠕动！中年男鬼一声令下，好几十条白色的触手便“唰”的一下从他身后发射了出来。 洛昳：“￥％！？” 啊啊啊！什么东西！ 这里为什么会有触手！？？？ 副本好像混进了奇怪的元素，洛昳要被这破副本搞得神经衰弱了，但触手来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降SAN！ 那些触手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又好像捕食的青蛙一瞬间甩出好多条极长的舌头，一齐向妄图飞走的蝴蝶追去！一只触手先于它的同伴们带起森冷的劲风，擦着蝴蝶的耳廓划过，快得只能看到白色的虚影，带来些微灼痛。 头脑中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洛昳伸出手扯住那只极速飞来的白色触手，向旁边猛的一拽！ 没想到，那只触手被手这么一拽，就轻而易举地断成了两届！ 洛昳猝不及防失去重心，一下子随着拉扯的力道向一边歪去，眼看就要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白色的触手们却赶在他狼狈落地之前，把他卷到了空中！ 他的双脚被迫离开了地面，犹如一个轻巧的布娃娃，下一秒，却被猛地往洗手台上一拉，撞在了洗手台后面的镜子上。 “——！！（自动消音）” 触手们的动作粗暴极了，洛昳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听到背后镜子裂开的声音。流氓游戏的设计者是不是和镜子有什么仇？进入这个该死的游戏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撞碎镜子了！ 洛昳轻嘶着睁开眼。 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镜子，白色触手缠紧了他的手脚，一圈又一圈，把他的手腕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绑在了身后的水龙头上，令他动弹不得。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鬼依然怪笑着站在原地，半个身形都掩在阴影中。 此时洛昳终于有时间好好去看一看这触手到底长什么鬼模样。 然而...... 这些绑着他的触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地......眼熟？ 白色的，轻薄的，纸一样的质感。 洛昳缓缓地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这！这他妈的明明就是卷纸啊！！ 而且还是那种最便宜的、很薄的、没有压花和打孔线的卷纸！ 洛昳：“......” 洛昳简直惊呆了！ 不是、为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游戏设计师了！他感到槽多无口。 好好的恐怖副本，你们非要给鬼怪安排奇怪的触手技能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还把触手设置成了一长条一长条的卷纸？？ 在中年男鬼神秘力量的控制下，卷纸变得比正常的卷纸坚韧许多，但用力一扯就能扯断。而洛昳手脚上缠了太多太多层的卷纸，才使他挣不开桎梏。 “同学，你为什么逃跑呢？老师只想让你帮我灭一下身上的火而已。”中年男鬼挥舞着卷纸触手道，“这么多年了，老师身上的火一直燃烧着，烧得我好痛苦啊！“ 中年男鬼的画风真是越来越违和了，洛昳心想。 一边说着“好痛苦啊”，一边却在吼吼怪笑。 洛昳暂时不想去管中年男鬼话语中的火是不是比喻词，他现在只想先挣脱卷纸触手的捆绑py。 纸怕水，既然是纸，遇到水就会软化。 趁着中年男鬼还在疯狂扭动，洛昳努力伸长手指，够着了身后的水龙头，他把水龙头的开关小心拧开，让水浸湿绑着手腕的卷纸。 中年男鬼的怪笑掩盖住了水流的声音。 洛昳能感觉到，卷纸触手在水龙头下变得稍微软了一点，顶层的卷纸在水流冲刷下脱落了下来。 他眼睛一亮，这个方法有用！ “......同学，你有在认真听老师说话吗？”中年男鬼见洛昳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声音变得骤然尖锐了起来，像是被火烧着了嗓子，半是嘶吼半是质问给人一种在失控边缘的感觉。 洛昳朝后缩了缩，他想告诉中年男鬼对方身上根本没着火，但又怕触碰到什么忌讳。鬼故事里好像经常有那种，不能提起鬼的死因之类的fg吧？ 水完全浸湿卷纸需要时间，就差一点，再湿一点点他就能脱身了...... “快帮我灭火啊！时间快到了......”中年男鬼血红的双眼变得越来越红，那其中仿佛有疯狂扭曲的火烟在跳动。 洛昳怀疑下一秒，中年男鬼眼球内凸出的血管就会被挤压得爆裂开来。他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想把水龙头开关拧得更大一点，然而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仿佛鬼压床一样。 行动力突然被剥夺令他心中骤然升起恐慌，他只能眼看着中年男鬼开始朝他走来。 “大火就要烧过来了！所有人都会死......”中年男鬼怪笑着尖声道，“你也逃不掉，没有人能从大火里逃脱......” 洛昳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年男鬼朝他一步步走近。 下一秒，它的怪笑却截然而止。 它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下子静止在了原地。 ＊＊＊ 洛昳终于可以动了。恢复行动力的第一时间，他就往离他近得就快要超越正常社交距离的中年男鬼脸上踹了一脚。 但却有人比他先踹出这一脚。 背后受力，中年男鬼面朝下倒在了厕所的瓷砖上，洛昳的目光扫过它背后被人贴上的符箓（像香港老电影里面贴在僵尸脸上的那种），然后对上了站在中年男鬼身后的叶琛的眼睛。 此时无声胜有声—— 哦不，并不是。 洛昳和叶琛看到对方的瞬间，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