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余晗穿过连廊，被嬷嬷扶着，带着一众丫鬟小厮进了偏厅。

    月娥等人已经候着了，手边是茶点，还冒着丝丝热烟。嬷嬷打帘进来，月娥便带着身侧的两个中庸站起身，余晗前脚刚踏进来，三人齐齐行礼。

    “弟弟们不必多礼。”余晗缓缓坐下，“今天天凉，本也不想叫大家多走一遭，但是大夫人生辰在即，想想便还是叫大家来吃点茶聊聊天，熟络熟络，到时候大家也有礼数。”

    月娥最先开口，先是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宽大的衣袖因为动作而滑下来，堪堪露出瘦削的腕骨，上面是昨晚留下的红痕，余晗只瞥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哥哥有什么事叫手底下的姑娘们通传便是，昨夜刚下了雪，早上路滑，怕叫哥哥难走。”

    余晗笑了笑，只是月娥那脆生生的一句昨夜，让他还是倒了点胃口。

    他让小厮把银货抬进来，一箱一箱赏下去，面上的功夫做到了十成十。余家虽比不得林府阔绰，余晗作为余家唯一的坤泽到底还是被娇养着的。他不懂这些逢迎对付的礼数，倒还是李嬷嬷提醒了他，王爷赏了，他这个做王妃的也要赏。

    两个中庸是亲兄妹，一个叫蒋川，一个叫蒋柔，在月娥右手边坐着，始终低着头，看着十足温顺。

    赏银分发下去，余晗一时也不知要再说些什么，只是小口小口抿着微烫的热茶。

    一室静默，大家其实都很陌生，只因一个男人联系起来，心里却都想着多得一分偏爱和地位，顾及不了什么朝夕与和睦，都是被困在深宅里的可怜人。

    还是李嬷嬷打破了沉寂，“王妃，时候不早了，大夫人嘱托今日要去庄子上看看。”

    余晗回过神，轻轻应了，将茶盏交给丫鬟，理了理袖袍开口说：“今日就到这儿吧，辛苦大家了，早些休息。”

    林夫人今早特意嘱咐了余晗，让他去林府的庄子上查账，顺便将这个月的工钱发下去。余晗之前跟着林夫人去过两次，这次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做。

    管家备好了车马，一行人便出发了。路途颠簸，余晗昏昏欲睡，到了地头，庄子的管事已经候着了。

    王妃来了，这是大事，没有人敢怠慢。管事的殷勤至极，抢过小厮手里的脚凳放过去，冲李嬷嬷点头哈腰的笑。

    纤细的手指挑开车帘，又轻轻放到嬷嬷手上，没有声响，却带着一阵清风，带着淡淡香气。

    “参见王妃，王妃舟车劳顿，还请王妃随小的来厅里歇息，喝点茶水……”管事的话音未落，被旁边一阵吵闹推搡打断了。

    余晗撩起眼皮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因为一路颠簸心情有些不好。

    管事的已经早早赶了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原来是一群庄稼汉在揍一个偷水喝的乞丐。拳打脚踢之下，那人蜷缩在地上，浑身沾满黄土泥石。

    管事的暗叹倒霉，欲把这人赶走，正想开口，却被余晗打断了：“青天白日，一群人欺负一个，谁给你们的胆子。”

    余晗很少说重话，只是看到那个人被围殴的样子心脏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冥冥之中让他想把这闲事管一管。

    一群人被管事的骂了个狗血淋头，作鸟兽状散了。

    余晗让小厮把乞丐带到厅里，又找郎中来给他瞧了病，郎中说只是外伤，上了药便走了。厅堂里清净下来，余晗也终于看清了乞丐的模样，是一个俊朗的乾元男孩，看着也就弱冠的年纪，却披头散发，也不懂得压制自己的信香，显然是缺乏家人照料的。

    男孩也在偷偷打量余晗，他震惊于面前男子的清隽和冶丽，独属于这一个坤泽的信香浅浅淡淡萦绕着他，让他的身体微微发热。但是仔细一闻，里面还掺杂着另一个成年乾元的味道，不重，但是无法忽视。男孩不舒服起来。

    余晗显然也被眼前的男孩影响到了。身处孕期的坤泽身体十分敏感，很容易受乾元信香的影响，再加上余晗这两日都没有在他的乾元身上汲取到信香的抚慰，突然接受到毫无遮掩的陌生乾元的味道，身体本能的渴望又抗拒。

    余晗股间开始变得湿润又粘腻，眼尾也漫上了红潮，这是余晗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他慌忙间拿起茶杯小酌，想要遮挡一下发热的脸颊，手却抖得厉害。

    男孩的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他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嬷嬷看出余晗的异样，然而她是中庸，坤泽和乾元之间的信香流动她并无所感。她以为余晗舟车劳顿，便挥退下人，又命人带乞丐去梳洗。

    “王妃还是先休息一下，账本和杂事下午再处理也不迟。”说罢便要扶余晗去耳房里休息。

    “嬷嬷有心了。”余晗自知身体的变化，便也没有推辞，他确实也需要平复一下有些躁动不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