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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迟 罪有应得(刑杖刑鞭打屁股重,鞭背,掌嘴,针扎xue)

    陆晚迟在更衣室,最后一次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衫,白色的宽袍与长裤,看起来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一样,他知道这恐怕是自己最后的体面。像他这样的人,外边看起来多体面,从心开始就已经是腐朽透了。他们这样说他,陆晚迟自己也这么觉得。这里是惩处部,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之一,陆晚迟笑了笑,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然后走了出去。

    刑台早就已经安排好,他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最喜欢的墨绿色,今天过后这里的一切该会被清理重新布置。惩处部的大堂,人来人往的必经之处,这竟然是他最后的刑场。

    “要让这么多人看我的惨状?”陆晚迟一路走到刑台面前,那里站着今天这场刑责的负责人,陆晚迟再熟悉不过,“吴启,你这么恨我?”

    “以儆效尤,如你所愿。”吴启没有多回答他的话,甚至没有多看他几眼,“这并不是我安排的。”

    “那就是严沛森了是吗?”陆晚迟甚至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倘若不是身穿受刑的衣衫,而是他从前的军装,可以称得上意气风发。“因为林予川的事情他恨我入骨。”

    吴启听不得他说这些话,上前一步,隐隐要压倒他一般:“你怎么还敢提起他的名字?陆晚迟,你做的那些事,真不怕予川的冤魂来找你?”

    陆晚迟的笑意维持不住,眯起眼上下打量吴启,像是确认什么。“他不会的,真要来找,找的人也不会是我。毕竟当年我们三个那么要好,不是吗?倘若我吹的耳旁风能害死他,那该来找我索命的冤魂里他还要排一排队。”他说的语气好似轻描淡写。吴启伸出手,像是立刻就要落在他的脸上,他甚至已经闭上眼等着那疼痛的到来,可最后也不过是被吴启推到了一旁。

    因为他的出现,四下里围观的人三三两两聚集起来。陆晚迟,前惩处部负责人,如今身败名裂,被军部撤去所有职务与军衔,不过沦为阶下囚。陆晚迟没有等在一旁的守卫把他压上刑台,自己走了过去,总之那是他不得不去的地方。他在刑台上伏好,等着吴启念他的判决书。

    “刑杖二百,刑鞭八十,即日处刑。行刑完毕压往A-641行星边境监狱,永久监禁。”

    两行字的内容,并不需要很久的时间。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阵交谈声,陆晚迟抬头看着吴启:“我的判决来得这样快,吴启,你在其中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吴启将手里薄薄的判决书叠好交给副官,伸手给陆晚迟绑好束缚带。“虽然现在说于事无补,但是陆晚迟,你明明知道我比谁都更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样。”

    惩戒部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正式的公开处刑,陆晚迟低着头不愿看四周,他身下的刑台在小腹位置拱起,恰好将他的屁股托了起来。吴启伸手去扯下他的裤子,里面再也没有其他衣物,固定在大腿中部的位置,又将上衣衣摆掀开,露出中间一截光裸且圆润的白臀。两根刑杖交错着压上去,在两团rou上深深嵌出凹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随行的宣传部工作人员见状在四周架设起摄像机,这是陆晚迟没有想到的,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惶的神色。“在这里被人围着看还不够吗?”

    “没有你置喙的余地,陆晚迟,”吴启深深看了眼靠自己最近的摄像机,正对着陆晚迟的脸拍,要记下他待会儿每一个痛苦挣扎的瞬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以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宣判死刑已经是留了情面了。”他抬手示意行刑人,不带任何感情宣布,“刑杖二百,开始。”

    刑杖高举砸落,交错留下两道鲜红的杖痕,唱数人才念出一个“一”来。这也是正式杖刑时候的规矩,二百的数目看似小惩大诫,那些不过是平日里的处罚,放在陆晚迟身上要足足翻倍。陆晚迟早做好心理准备,可刑杖落下来还是闷哼两声。刑杖沉重,砸在屁股上痛楚能一直钻进骨头里。他动弹不得,抬眼看着吴启。那人不知和副官说了什么,便坐在一旁低头看文件,好像全然不在意自己正在他面前忍受酷刑。

    刑杖“啪啪”地砸落,一杖一下去就是一道肿痕。陆晚迟是瘦削的身形,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般的惨白,即使屁股上比别处多了二两rou,也仍旧寡薄了些。此刻一道道鲜红肿痕交错着横亘在小臀上,比在旁人身上看上去更为凄惨刺目。他看见摄像机的镜头缓缓移动,竟也用挑衅似的眼神死死盯着,以期从镜头后看出些什么,直到副官上前重重按下他的头。“目不旁视,陆晚迟。”

    他不认识吴启身边的这位年轻副官,应当是新人,可那新人却对他熟悉得很:“49区叛乱,武力镇压导致灭区,你还有印象吗?我meimei是支援49区的医疗志愿者,那里全是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被你们轻易扣上反叛的罪名无人生还,都是拜你所赐。”副官厌弃地将手拿开,“你死不足惜。别让我抓到任何给你加罚的机会。”

    49区。陆晚迟在刑杖折磨下才终于记起这个沉寂已久的边远星系。反叛……镇压……陆晚迟想起什么,想要开口:“我只……啊!”话未说完,刑杖砸落,他耐不住惨叫了一声,零星的字眼也被盖过。唱数不过刚十几下,屁股上已经满是交错的痕迹,再打便是伤上叠伤,疼痛更甚。年轻副官盯着他不断被砸得上下晃动的屁股,眼里流露出几分快意,可嘴上却提醒行刑人:“惩处部有他这样的人是整个部门的耻辱,你们总该不会还徇私旧情,下手都用点力气。”

    行刑人看吴启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下手越发狠戾,像是急于划清界限。陆晚迟垂着头,感到身后刑杖比先前更沉,几乎痛得无法忍受,无心再想其他,只有咬紧牙关默默忍着。刑杖落在屁股上的声响在大堂传彻,即使是不认识他的,或者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过路人也上前来凑热闹。原本用于公示信息和引导的屏幕此刻接上了录制的摄像机信号,向所有人转播着他被打屁股的惨状。陆晚迟原本生性就是要强的性格,否则也不至于一步步落到今天的境地,此刻更不愿流露出凄楚的哀求呼号,虽然不知道能忍住多久,但也是埋着头,只在痛极之时才低声痛呼。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刑,恰恰相反,他对挨打甚至称得上熟悉。从军校时期开始,这样的耻辱与痛楚或是明中或是暗里,总是如影随形。自从入军部后,他已经很少想起军校的日子,并不是对于痛苦回忆的以往,恰恰相反,那是他迄今为止的生命里少有的快乐时光,美好到让他身处黑暗中不敢想起,生怕那一缕阳光刺破他虚伪却又坚硬的外壳。

    而在那光中最为耀眼的一束,就是吴启。他几乎能够想象,曾将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如今吴启就该有多么唾弃他。

    “啪!啪!”

    “三十七——”

    陆晚迟惨声已经要溢出喉咙,又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只留下急促的喘息声。四周目光灼灼,都在盯着他的屁股看,或者等着他不能自抑生出丑态。这样的感觉太熟悉,几乎令他作呕。陆晚迟在军部一步步往上爬的流言往往传得十分不堪,然而最悲哀的却是,他自己也很清楚那些话并没有说错。他相貌的好看是十分出众且显眼的,那一种阴郁的、想要让人撕碎的漂亮是他与权贵交易的最好筹码。现在的军部牢牢被强权贵族把控,越往上越腐朽,能站在其中的平民出身屈指可数,坠落前的林予川算一个,现在的殷南算一个,至于他自己……陆晚迟早就不会去想自己了,他早已深陷在污泥之中。在他赤裸着身子站在贵族面前的时候,在他出卖尊严换取利益的时候,他早就很清楚自己踏上的是一艘巨大华丽却终将支离破碎的船。

    他早知道自己会被淹死在这片海里。

    刑杖愈发沉痛,陆晚迟额头死死抵在刑台上,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挣扎。可吴启绑他绑得极紧,他连动一动腿都做不到,只能手脚都蜷起来,绷紧肌rou抵御一阵阵的烈痛。唱数终于唱到五十,行刑人要换手,短暂的休息时间陆晚迟终于呼出那口死死摒这的气,如同溺水的人大口呼吸。

    他太疼了,足足挨了百下刑杖,一杖一杖的钝痛扣进rou里。他一直埋着头,此刻才微微抬起一些,视线立刻被围观的人占据——曾经的下属,同僚,乃至来受刑完毕的人,都驻足此处盯着他看。越过人群,他看见高墙上悬挂的屏幕正转播着自己的受刑过程,一块屏幕是他仰起脸来,面容憔悴,而另一块屏幕被他红肿的屁股占满。说是红肿,却实则更严重一些,臀上隆起交错的rou楞,比一开始胀大了一圈,臀峰上瘀着暗红色,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转作青紫。

    那惨状深深刺进陆晚迟的眼里,他听见有脚步声,屏幕里的屁股又被置上刑杖,他低下头,只看刑台下铺着墨绿的地毯。而吴启依旧是老样子,对他不闻不问。

    其实陆晚迟很想问问他,难道除了唾弃,对他哪怕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在乎了吗?哪怕只是像那个满怀恨意的年轻副官一样,看着他受苦而感到快意呢?

    副官扬了扬手,刑杖立刻抡起砸在他的屁股上。陆晚迟吃痛,嘶声抽气,屁股上的肌rou紧紧绷起,高耸出弧度,又狠狠被刑杖打散。冷汗一点一点往下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身后流去了,在肿痛的臀上郁结,他无端感受到深入心肺的凉意。

    “啪啪!”

    “呜嗯……”陆晚迟快要克制不住,溢出极细弱的嘤咛。刑杖厚沉,打在身上好像肺腑都在震,屁股上的瘀血被打得一圈一圈向外扩散,臀周最边缘处已经现出青紫。他死死咬着嘴唇,齿间几乎有了咸腥的味道。

    杖打他的人打得又深又重,每一下之间都留足了疼痛扩散的间隙,唱刑人不紧不慢,所有人都有意无限拉长他受苦的时间。陆晚迟想让他们快一点吧,快一点打,别再让他做这样凌迟一般的煎熬,可他的苦痛是所有人眼中最好的消遣了。

    “啪!”刑杖深深砸进肿臀里。

    “呃啊!”陆晚迟浑身像痉挛一般战栗,痛呼出声。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为他终于无法忍耐痛楚无端兴奋。陆晚迟闭上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感知不到。可越是这样,那身后的感知越发敏锐,疼痛越是难熬。

    “啪!”

    “啊!”

    唱刑人撇了撇嘴:“六十七——”

    连半数都还远远不到,陆晚迟急促喘息着,身后的疼躲也躲不开。厚木杖只在方寸之间来回,他的屁股上一层层肿痕交叠着,交错处不均匀地覆盖上瘀红或紫痕,甚至连臀腿交接的地方也没有放过。屁股被刑台托起,双腿贴合着下倾的平面被绑缚,原本臀腿处的弧度被拉扯开,刑杖时而照顾到那块rou。那儿远不如屁股耐打,只挨了几杖便已经高肿起来。

    小臀被打散了形状,陆晚迟的屁股生得就不那么丰满,此刻肿起比原先反倒挺翘几分。不知是因为行刑人当真用足了气力,还是陆晚迟本身屁股耐不住打,两团臀rou逐渐转向绛红深紫。这刑杖打烂的是皮下肌理,再由此一层层显出伤来。陆晚迟只觉得身后涨着疼,除却刑杖着rou那一瞬间的烈痛,好像瘀肿的屁股由内向外撑开表层的皮肤,要他时刻不怀疑自己的屁股下一杖就要被杖打得绽裂开。

    可刑杖也最为体现行刑人的水平,今天挑上来打他的全是惩处部有资历的行刑人,刑具在他们手里几乎浑然合一。陆晚迟刑杖之后还要挨刑鞭,那是必定见血的刑具,那此前的刑杖必不会打破他的皮rou,是要保证他屁股上的皮肤完整,皮下肌理却完全打烂了。

    陆晚迟疼得受不住,从屁股到大腿全都细细打着颤,若不是被绑在刑台上,他必然伏也伏不住地就要滚下去。他那点细弱颤抖被无数倍放大置于众人眼下,连惨叫声也是,可他毕竟没有真正失去理智,还想给自己存留些许的颜面,多半声响闷在嗓子里,变作连同颤抖断续的呻吟。他的狼狈是一场真正的好戏,唱刑人每每伴着他的惨叫或者呻吟气定神闲念出数字,周围看客就能从这样的天壤地别中获取快感。人类本性生来而有,却又被道德束缚不可言说的凌虐欲在此得到满足,何况在这儿供他们取乐的是曾经高不可攀的陆部长。

    两团臀rou因为肿胀紧紧挨在一起,肿痕在一遍遍击打过后瘀结成硬块,rou眼可见不复初始的柔软,表面的皮肤充血而有些发亮,屁股和他白皙的腰腿泾渭分明。

    人群里有一阵sao动,陆晚迟没有去管,只是闭着眼睛苦苦捱着,直到骂声就在不远处响起来,那人竟然挤到了人群的前面:“陆晚迟你也有今天!”有护卫上前拦的,也有周围人嫌他吵听不见了陆晚迟呻吟响动的抱怨的,陆晚迟觑着他,也实在想不起那人是谁,也不明白他为何缘由叫骂。

    身后的刑杖仍肆虐,他光是应付疼痛已经快精疲力竭。那人喋喋不休:“……他这种败类你们竟然只是打他的屁股?他原先不是部长吗?怎么不叫他把惩处部的刑罚全都受遍?只叫他屁股上挨打?”

    吴启终于从他好像永远看不完的文件里抬起头,起身走过来,走到刑台前又停住脚步。他的副官上前去,负责人跑过来道歉:“是刚受完罚的犯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没想到冲撞了长官。”

    副官替吴启训话,负责人在这尴尬境地里连连称是,那人被护卫带出去还在说个不停,远远地还能听见声音:“……你们怎么不扒开他的屁股打他的屁眼?怎么不让他边挨打边说说自己这些年怎么卖身求荣的?那些显贵看得的东西现在怎么不拿到台面上让大家都看看……”

    竟然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吴启听得清楚,陆晚迟自然也全都听清了。

    “滚……”他蓄足了力气,甚至硬生生挨了几杖不曾喊出声,才终于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含恨骂了一句。这一个“滚”字里骂出多少心酸苦楚,陆晚迟眼睛都红了,几乎挣起上半个身子,又狠狠挨了两杖,惨叫着摔回刑台。

    在场的人各自心怀鬼胎,陆晚迟只是深深低下头去,浑身不知是疼出来的还是耻出来的冷汗,浸透薄薄的衣服。唱刑人恰好唱到一百杖行刑完毕,一旁的医官上来揉捏他的屁股,检查他的伤势。

    负责人胆战心惊地站在那儿,副官训完了话,吴启才淡淡点了头:“他冲撞的也不是我,只是扰乱了刑场秩序,算你对犯人监管不力,回头自己领罚去吧。”

    这事可大可小,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手里的受刑犯在这儿胡言乱语,直接说是“冲撞上级”也绰绰有余,可那不仅意味着要受重罚,此后的仕途多半也是断了。吴启并不为难他,轻描淡写揭过了这件事,负责人虽然是被罚也还心怀感激,连声道谢才离开。医官还在看陆晚迟的伤,刑杖挨过半程,他身后上几乎肿出了小半个屁股,整个屁股呈现出均匀的绛紫色。

    “你刚刚骂了人,是要算加罚的,认吗,陆晚迟?”吴启让副官掰着陆晚迟的脸,逼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我……认。”陆晚迟的衣衫湿透了,白色的布料下隐隐看见身体的轮廓。医官狠狠按在他屁股的肿rou上,他紧紧咬着嘴唇。

    “掌嘴二十,正刑结束再打。”吴启漫不经心地定了,“再犯,再加。”副官松开手去记下加罚,陆晚迟跌落下去,眼眶还红着。

    “吴启我……”眼看吴启转身要走,陆晚迟终于还是开口喊他,只是吴启已经转过半个身子,现在回头看他,他却说不下去了,重重呼出两口气,吞下原来的字句,“……我冷。”

    陆晚迟本已不抱希望,可这一刻他是真的冷。唯独屁股上灼烫,可四肢都冰凉,屁股下从腿到脚仿佛是被冰冻住 ,他都快没了知觉。他垂落着眼,不敢去看吴启的反应,医官给他检查完说是又可以打了,他只等着疼痛追上。

    直到窸窣的响动,他感到腿脚被盖上了件衣裳,抬头看见吴启脱去军装的外套替他覆住身体。他这事做得自然纯熟,好像并不觉得在这里脱一件衣裳给重刑的囚徒有什么不对,甚至告诫陆晚迟,“别弄脏了。”外套上还存留有些许的暖意,虽然只是一瞬,但对陆晚迟来说也已经很够了。

    “继续。”吴启又坐回去,只是这次不再看文件,目光在陆晚迟身上停留了很久。

    刑杖再次落在紫肿的屁股上,只是屁股不复柔软,刑杖落下也不是完全地凹陷,能够很清晰看见肿起的rou团像是一层肿壳覆盖在屁股上。陆晚迟惨叫,从屁股到腿抖得比先前还厉害,脖颈奋力想要仰起,只受限于绑带,他便像是被人凌空掐住了咽喉,声音伴随着跌落戛然而止。他一声声哀叫,打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留下什么体面,都是遵从生理本能。

    二百杖打肿皮rou,二百杖笞烂肌理,因而后半程的杖打行刑人都用上了巧劲儿,一杖杖敲进他的身体里。陆晚迟只觉得痛得几乎要敲碎他的骨头,奋力挣扎起来,手脚几处裸露在绑带下的皮肤磨出痕迹,差一丝便要破皮流血,屁股上的肿rou也跟着晃动,虽然并不能因此逃离严酷的刑苛。可怜他身量本就瘦削,小臀已经高肿,刑杖敲在上面也难有缓冲,陆晚迟竟觉得喉间有股腥甜,五脏六腑,不,甚至是整个身体都被刑杖砸下来的力量撞得生疼。

    十数声惨叫,渐渐的那声音也低了下去,陆晚迟实在没了力气,转作低哑的呻吟,甚至带上哀哀的泣音。

    他生得确实好看,那些权贵最喜欢看他哭起来的样子,说是雨打梨花,连呜咽都是细弱的声音。可陆晚迟并没有哭,他一滴眼泪都还没有落,只是双目通红着,蓄满沉沉的水汽,像是落雨前沉沉的云,似乎随时都在等着冲破那一丝临界点倾盆而下。他疼,他疼得快要疯了,心跳得很快,在胸腔里和刑杖砸落的动静共振,没有麻木,只有无尽的痛楚,陆晚迟死死抿着嘴唇,他知道泪落下来就再也收不住了。

    又生生挨了几十杖的打,那屁股肿胀得比先前更甚,淤血全绷在薄薄的一层皮里,这就是杖刑要达到的效果。周围人全盯着在那儿看,好像时刻在等着临界点的到来,又都在暗暗盼着陆晚迟的屁股争点气,别这样早地破了相,出了血板子再打下来,鲜红地糊作一团,远没有这样肿胀着来得惊心动魄。两团rou挤挤挨挨地,颇为凄惨,无端被降下如此刑罚,挂坠在陆晚迟身后,向上是坚韧却纤薄的腰,向下是修长细白的,被遮掩了大半的腿,好像它并不该被安置在此处。这幅好皮囊倘若不是陆晚迟的,换做任何一个名字,任何一个人都该被众人怜惜,只可惜好像陆晚迟这三个字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污浊的存在,因而众人眼里他遭受再多苦痛都罪有应得,更甚于他越痛苦,旁人看了越觉得舒坦,哪怕在这中间的许多人并不和他有着真切的仇恨,而只是被膨胀的道德感推着从众,站在了审判的制高点。

    “呜……”终于陆晚迟在又一杖下被逼得呜咽,他闭起眼睛,两行泪从眼角往下淌,他张开口大声喘着气,像是要抑制这些泪,可疼痛,呼痛,克制,隐忍,他一样也做不到,终于不甘心地在众人面前丧失所有尊严,低声哭着。

    有脚步声停在他的面前,陆晚迟不想睁眼,或许是副官,或许他们又要杜撰出新的条例,说挨打的时候是不能哭的,他这样又该要被加罚了,他知道自己睁开眼只会留下更多的眼泪来。

    “为什么哭?”是吴启的声音。

    有一瞬间陆晚迟真的想要嚎啕大哭一次,他的鼻腔泛酸,好像泪水都呛进气管里,把他深深淹没。他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不清的世界里面是吴启那双黑色的军靴。

    为什么要哭呢?连陆晚迟都这样问自己。

    “是因为委屈了?”

    陆晚迟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他怕看到吴启,看到那人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他心口剜,那是凌迟,是一刀一刀割下来的痛,是每分每秒都在将他拆得支离破碎的人。

    “你背师弃友,草菅人命,离心离德,为虎作伥,陆晚迟,你怎么还有脸哭?”

    那些字句狠狠敲在陆晚迟的耳膜上。他说的都是真的,陆晚迟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只是软在刑台上,当真成为刀俎下的鱼rou。原来他也是这样看我,可……他说的都是真的啊。陆晚迟一生至此,说来可笑,也并不是为了多么伟大的抱负。他只是一步步踏进这泥潭里,然后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在为恶,他也曾挣扎拉扯,彻夜难眠,然后成为一具傀儡,成为权贵世家们可以随意折断抛弃的利刃,一把插进自己心口的刀。他麻痹自己,他说服自己即使他不做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只是他成为了那个人。

    可就在这一刻,或许是吴启问他的那一刻,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又或者是重杖砸落捣碎他骨rou的那一刻,他嘶哑着哀泣,泪水砸落的那一刻,多年来支撑着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那个信念,那座坚硬的空中楼阁轰然倒塌,坠落成一块块带血的残骸。

    他是罪有应得的。

    陆晚迟想起经年的旧友,八年前因为他的一句话身败名裂重刑加身,想起审判庭上一双双憎恶或者绝望的眼睛,想起遥远的战火与硝烟。他早该为此赎罪,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的思绪开始游离,眼前尽是血红一片,疼痛如同夏日闷沉的雷声在远处翻滚。他要撑不住了,陆晚迟很清楚,他挨不住这刑责了。

    医官一直在注意他的身体状态,在陆晚迟晕过去的那一刻,刑责就已经暂停。这样的场景他见怪不怪,多得是受刑过程中晕过去的犯人,他拎着药箱看轻车熟路给陆晚迟注射了药剂。“需要等两三分钟药才能起效。”他对吴启说。

    吴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并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关节,问:“醒了之后还能继续用刑吗?”听起来仿佛生怕陆晚迟少吃半点苦头。

    医官自以为深谙长官所想,甚至推药的动作都快了不少,“这情况并不罕见,长官,只要醒了就能继续。”

    吴启似乎还要说什么,又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失言,只张张口:“那等他醒了继续。”

    就像他说的每一句话一样,短促而沉闷。

    陆晚迟是被浪潮般的疼痛唤醒的,一阵眩晕,他根本使不上力气,连动一动脑袋都做不到,可是身后疼得他不受控制地呻吟。意识有些昏沉,但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在受刑,这些他都很熟悉,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打昏过去,还要再被迫醒来继续挨打。他听见有人说了“继续”两个字,屁股上的痛楚便以更猛烈的海啸般的浪潮向他灭顶袭来。眼前一切场景与声音都是紊乱的,可是疼痛是真实的。“疼……”他喃喃地嗫嚅,每次挨打都像是痉挛一般浑身颤抖。

    渐渐地他听清唱数,看清眼前方寸的刑台与地毯交接,他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可现在他反倒不想哭了。陆晚迟费劲地抬了抬头,看见屏幕上他肿胀如烂桃一般的屁股,只留一层皮负隅顽抗着,足足比最初那个白皙的小臀几乎肿出两倍。瘀伤沉淀出可怖的黑紫色,斑斑驳驳。他别无他法,只能认命地捱着刑杖。他恐惧,恐惧着每一次疼痛的到来,甚至无心去想接下来更血淋淋的刑罚,只求熬过现在的每一次痛楚。

    当“二百”的数目终于被喊出,刑杖的刑责终于结束,陆晚迟虚脱一般挂在刑台上。医官来检查他的屁股,任何细微的触碰按压都成了折磨。医官把他的屁股掰开,好看他的屁股究竟肿得有多厉害,又用指节扣进rou里,陆晚迟甚至觉得这医官就是有意折磨自己。总之上了刑鞭便要皮开rou绽,现在他的屁股被打成了什么样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方才晕过去一次,有人拽着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不由分说地灌进去一剂营养液,防止他再因为虚脱给接下来的刑罚造成麻烦。陆晚迟呛得几乎要干呕,可他也清楚得很,这并不是一个坏方法,任何体力的补充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中场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忙忙弄弄了十分钟,剩下二十分钟陆晚迟就只是趴在刑台上。他手腕内侧被磨破了皮,医官给他上了药,又捆了厚厚的绷带以防接下来再被磨破,可他的屁股就像是被人遗忘了,裸露着暴露在众人眼下。他是不需要晾臀的,他的刑罚都是实打实一杖杖一鞭鞭摞起来,反倒对他没了其他的要求。陆晚迟小心翼翼地扯着先前吴启给他盖在腿上的外套,一点点盖住了自己不堪的屁股。周围人立刻失了兴趣,副官似乎想要上前,又被吴启摆摆手阻止:“没有说不行,随他吧。”

    那军装外套厚重,压在屁股上实则是负担,陆晚迟疼得不住小声抽气,但却丝毫不愿意挪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拿外套又被撤了下去,只是盖在腿上,最难熬的鞭刑要开始。

    刑鞭是不常用的重刑具,一鞭下去一道血痕,完好的屁股都受不住刑鞭的反复责打,陆晚迟掌管惩处部两年多也没见到几个要用上刑鞭的重刑。一面是对于受刑人身体的考量,挨了刑鞭恢复缓慢,对于各项后续事务安排多有不便,而更多的顾虑在于,打破了皮rou,抽碎了肌理,刑责往往再进行下去一片血rou模糊——对于受刑人的责罚虽然重,却少了量的折磨。因而惩处部善用刑鞭的人并不多,最善于用鞭的柯泽如今取代陆晚迟坐在部长之位,今天却因故并没有出席。

    多半军部也顾忌着叫继位者来动刑,实在有些不好看了。

    陆晚迟是知道的,刑鞭里面绞了钢丝,外面是粗麻,这样的鞭子挨在身上必然皮开rou绽。早年实验室里进行试验的时候最早被定为重刑具,后来为了保证受刑人性命无虞改轻了体量,如今的刑鞭比最开始的时候细了许多,大约一指粗细,但是抽打在身上也已经足够威力骇人。如今那根鞭子就压在了他那已经隆肿得碰也碰不得的,已经被打烂了的屁股上。

    他挨过刑杖,挨过别的许多刑罚,却不曾试过刑鞭的痛。

    “刑鞭八十,开始。”

    陆晚迟有一瞬间感受到身后的凉意,甚至一开始还不是疼痛,不过须臾间那种要令人窒息的疼痛就传遍四肢百骸。他惨叫着,用尽了力气在挣扎,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连眼前看见了什么都无法再用理智分辨。不仅仅是他,围观的人甚至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有看不得血腥的人离开了。如果说先前的刑罚还颇有人喜欢看陆晚迟苦苦挣扎的样子,可刑鞭抽下去,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陆晚迟还在挣扎,可那并不能再让他们感到快感,那是一种恐惧,甚至仿佛他们也感受到切肤之痛一样。

    陆晚迟薄薄的一层皮rou几乎立刻被刑鞭抽打得迸裂开来,溅起的血珠炸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淤血堆积在打肿的皮rou里,汪在那一道鞭痕之中。他还在那儿挣扎,想要逃离,双手死死扣在刑台上,甚至指甲断裂有了伤口也浑然不觉,可下一鞭又已经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不!不要——”这一鞭却是直直地把他又打得脱了力气,趴在刑台上。陆晚迟侧着脸,眼睛无神地落在自己被捆绑禁锢的手腕上,连牙关都在打颤。

    “给他咬块纱布。”吴启的眉头微微皱起,朝医官招了招手。行刑者没有停手,再一鞭,再一道血痕。

    陆晚迟忽而屏住气,忍受着剧烈的痛楚,紧接着又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别……别打……”他依靠着本能无助地恳求和呻吟,终于在张口的空隙有人塞了一卷纱布到他的嘴里。他没有拒绝,他的牙齿已经咬得有些发酸,这卷纱布对他而言就是一根稻草。

    “唔——”惨叫声溢出牙关,像是被捂住了咽喉濒死的挣扎。他的屁股上交错着几道血痕,鲜血顺着伤痕的末端缓缓溢出,从他的腿间和臀边滑落下来,干涸在刑台上。

    这样的奋力挣扎维持不了太久,更何况他早在先前的责打中就已经耗尽了力气。陆晚迟鼻腔酸酸的,他已经连抑制自己泪水的力气都没有,也完全顾不上,那水珠便从他的眼角一路向下,浸湿了刑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