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陈默的秘密

    看清照片的那一瞬间，叶一琛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打了个冷颤。

    这张照片保存得并不算很好，有些皱痕，就像是被人用手抚摸过无数次。

    叶一琛看看身侧因为高烧而昏睡的陈默，把照片塞回原来的地方，重新躺了下去。

    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照片呢？确切地说，是原主的。

    不用想，这张照片是在末日前偷拍下来的，又因为系统的世界线修复，所以照片上原主的脸变成了自己。

    嗯……说不定是保存这么一张，就是以防万一以后被原主欺负了，就拿来威胁原主吧。

    在上个世界就被周奕用“艳照”威胁过的叶一琛，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陈默在班里又是存在感很低的那种路人，性格阴郁，人缘差，没有任何闪光之处，很容易成为跑腿跟班的角色，又或者是下一个被霸凌的对象。

    叶一琛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叹了口气。

    陈默也是挺惨的，末日前逃过了，没想到末日后又被自己给缠上，好不容易弄到的“护身符”照片到这时候也派不上用场。

    怪可怜的。

    叶一琛这几日被伺候久了惯出来的心安理得消散，愧疚又从心底下浮上来。

    他低头看着陈默，伸手拿了卫生纸，想给他擦擦脸上的汗，用手把他脸上汗湿的过长的发丝拨开。之前他都没有仔细看过，如今在手机光下这么一看，陈默实际上长得很不错。

    浓眉长睫，是浓颜系的帅哥。

    与谢溪的类型有点相似，可因为偏深的皮肤，所以比起谢溪少了阴柔美，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要是换个发型，把土里土气的衣着品味提高一点，应该在班里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吧。

    叶一琛心里又对陈默多了几分唏嘘和惋惜。

    本想这晚就放任陈默的高烧不管，他还是下床去打水弄湿毛巾去了。

    －

    陈默醒来后，看到与自己挤着睡在同一个枕头上的叶一琛，呼吸一顿。

    屋里被晨曦照亮，使叶一琛在睡梦中的眉眼也增添了一份温暖的色彩。

    世界好像静谧下来，一种神奇的感受浮上心头。

    是暖洋洋的、轻飘飘的……幸福感。

    陈默不知自己看了多久，阳光随着时间流逝滑到了叶一琛的眼皮上，刺得睡梦中的他皱起眉头，于是陈默用手给他挡住光，举得手臂酸痛也没挪开过。

    直到叶一琛翻了身面对了墙壁，陈默才收回动作坐起身。

    额头上已经半干的湿毛巾滑落，陈默又看到床边的水盆，缓缓笑了，一起端着进了卫生间。

    因为发热发汗，他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虽然味道很淡，但是他还是怕娇气的叶一琛嫌弃。

    他脱下衣服，扭过脸去看左侧肩背。

    那里赫然有一处狰狞可怖的伤口，被用利齿撕咬下来的rou块无法再生，周围肌肤发青，延伸出几条同样青色的细长血管脉络，就像是图腾一般。

    伤口是他上次去商店寻找食物被丧尸咬的，在受伤的第二天，他就发热了，奇怪的是伤口没有流血流脓，甚至没有溃烂，只是多出尸体的一些特征。

    他连续几夜的发热，都是在抵抗尸化，他不想变成没有理智人性的丧尸，他还想活着。

    就那么撑过两天，叶一琛来了他的身边。

    陈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他必须要活下去。

    可是……他心知一旦被感染，病毒就会在体内扩散蔓延，吞噬他的一切。有再强的求生欲又如何？尸变还是在缓缓加重。

    发热的时间变长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出现了变化，比如视线变弱，视物不如以前的清晰，眼眸宛如被蒙上了白纱，再比如食欲降低，嗅觉加强……和叶一琛在一起的时候，嗅到他身上的香，都不知自己是因为情谊而痴迷，还是丧尸不可抵抗的本性。

    陈默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又在身体的一些地方发现了新长出来的尸斑。

    他穿上了长袖长裤，回到床边继续盯着叶一琛看。

    到中午，陈默把叶一琛喊起来。

    叶一琛埋进被子里，用着撒娇的语气：“我好困，别吵我……”

    “中午了，吃点东西。”陈默的手伸到他的肚子，摸到果然是扁扁的，收回时似是不经意地揉了一把。

    叶一琛咕哝了一句：“你的手好冰。”

    他的确是饿了，胃有点不舒服，顺势坐起来，揉揉眼睛打哈欠，像是只猫。若是上个世界，此刻他定是甩着毛绒绒的尾巴要去勾陈默，催他弄吃的。

    他的一句抱怨让陈默动作变得僵硬，拖出箱子，问：“吃什么？”

    叶一琛低头一看里面已经被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喜欢吃的都吃没了，只剩下一些平平无奇，只好说：“唔……随便吧。”

    叶一琛吃完，仰着脑袋让陈默给自己擦嘴巴，因为困，所以眼睛睁不开，眼睫垂着，声音含糊地问：“你不吃点吗？”

    在发丝后面，陈默眼也不眨地把他这娇懒的神态收入眼中，手指带着纸巾，缓缓蹭过他丰润的嘴唇，恋恋不舍地收回，说：“我吃过了。”

    “哦。”叶一琛看向垃圾桶，里面没有多出来的包装袋垃圾，在心里哼哼。

    明明什么都没有吃！这人居然还想骗自己，以为自己笨吗？

    “我出去一趟。”陈默打开柜子，找出之前的那根棒球棍。

    叶一琛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他别只顾着自己去吃点，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啊”了一声。

    陈默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什么。

    叶一琛没注意到，有些焦急地下床，抓着他的手腕：“你出去干嘛啊？”

    陈默飞快把抽屉推上，觉得被抓着的手腕在发烫，习惯性地把头低下尽量遮挡住自己的神情，舔了下嘴唇，说：“我、我去找些吃的。”

    叶一琛回头看一眼箱子：“还剩点，不用这么急着出门找。”

    陈默摇头：“不行的，随时都可能有意外，还是提前多存一些。”

    毕竟，他撑不了多久了。

    “哦……”叶一琛另一只手也一同抓住他的手腕，仰着脑袋，用着水润的眼眸看他，“那你快点回来。”

    陈默出现了一种错觉，注视着自己的这双眼眸里好像仅装得下自己一个人，要是永远都能这样就好了。

    陈默又舔了下嘴唇，低低地“嗯”一声，撇过头说：“我会的。”

    他没有再拖延，和上次一样先让叶一琛躲进卫生间里，等自己走了关上门再出来。

    陈默走后，叶一琛原本打算继续睡觉，目光掠过抽屉时一顿。

    脑子里回想起陈默慌张关上的画面，大概是自己一打岔他就紧张得忘记锁了，此时抽屉没有合拢，开着一条缝。

    叶一琛不由好奇。

    他到底拿了什么在身上呢？出趟门还要带上，当宝贝似的。

    好奇心驱使下，叶一琛把抽屉拉开。

    抽屉塞得很满，却不是自己所想的什么宝贝，而是各种杂物。

    塑料水瓶、笔、试卷、小挂件……都是很普通的用品。

    叶一琛百思不得其解，拿起夹在侧面的试卷。

    红色的打分数很刺眼，大剌剌地写着23分。

    叶一琛噗哧笑了：“好低。”

    这么低的分数，自己都没考过，陈默属实笨蛋一个。

    叶一琛想着必须要好好观赏一下，等陈默回来后就可以拿这个笑话他了。

    等把叠得很平整的试卷展开，叶一琛看出有点不对。

    等等……这个字有点眼熟。

    再一看侧边，姓名那里赫然写着的是“叶一琛”三个字。

    叶一琛：“……”

    脸有点疼，默默叠好放回去。

    不，他不能承认，这是原主考的，跟他叶一琛本人没关系。

    脸有点发烫，叶一琛庆幸陈默不在，没有人看到，用手背贴着脸颊坐回床上，努力把这件有点丢脸的事忘掉。

    几分钟后，他猛地站起来。

    不对啊，陈默藏自己的卷子干什么！

    叶一琛又回去拉开抽屉，这次一仔细翻看，才迟钝地发现里面林林总总的东西，全都是自己的。

    叶一琛：“……”

    是因为穷买不起就偷吗？可是……塑料水瓶怎么解释呢，这就是商店里两元一瓶的水，喝了就丢掉了。

    叶一琛本来就智商不够用，面对这样的难题，一下子就想得头晕了，求助系统：“系统，这什么意思啊？”

    系统：“亲～可以直接问他哦。”

    叶一琛：“……我不敢。”

    系统：“是他的秘密被揭穿了，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嘛！”

    叶一琛：“也是耶。”

    叶一琛觉得系统说的很有道理，气势汹汹地一屁股坐回床上，底气很足地想着等陈默回来了，自己一定要质问他！

    －

    叶一琛以为陈默至少会像原主的未婚夫那样，去个两三天才回来，可是他才补了个觉，醒来就看见人站在书桌前。

    正是傍晚，宿舍里没有灯光，陈默背着窗子透过来的熹微的日光站着，像是一片漆黑的剪影。

    “陈默？”叶一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不清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默就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睡醒的叶一琛没能及时发觉他的奇怪，穿上拖鞋的时候看见床边的箱子里多了一堆好吃的，高兴地说：“这么多！”

    他还翻出了一块草莓味的白巧克力，撕开吃进嘴里，甜滋滋的丝滑的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叶一琛幸福地弯起眼眸，抬头问陈默：“这些你怎么找的啊？在商店吗？”

    他的话没有得到陈默的回应，叶一琛终于后知后觉他的不对劲了。

    “陈默？”

    “啪嗒。”

    陈默打开桌上的台灯，室内亮起来。叶一琛这才看清楚，书桌的抽屉是拉开的状态。

    呃……好像，好像自己忘记关上了。

    叶一琛人傻了，仿佛是只受惊的松鼠微微缩起肩膀，都忘了自己之前和系统说的要质问人。

    “你都看了？”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冷得有些吓人。

    叶一琛瞥到他绷得很紧的下颚线：“……嗯。”

    气氛很冷，冷到叶一琛打了个哆嗦。

    叶一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和陈默以诡异的氛围一同沉默。

    许久，叶一琛涩滞的脑子缓慢地转动起来。

    不对啊……自己怕什么，自己才是被蒙骗在鼓里的那个啊！

    叶一琛鼓起腮帮子，用着又软又娇的嗓子抱怨：“你干嘛啊？甩着一张冷脸给谁看啊？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看了怎么了？我还等着你跟我好好解释呢！”

    陈默还是没有说话，叶一琛心里有些慌：“你说话啊！”

    说着走过去拍了一下桌子，想以此增加气势，却用力过度把手拍疼了，小脸皱成一团。

    陈默握住他的手到跟前，给他吹气：“都红了。”

    叶一琛不自在起来，嘟囔：“才不要你吹。”

    陈默握着他的手又吹又揉，等他不疼了才放开，转而道：“吃东西吧。”

    叶一琛一头雾水，可陈默这种态度，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心里莫名还有些犯怵。

    算了……问清楚又能怎么样，自己还不是得抱着陈默大腿吃软饭。

    叶一琛卑微地含泪吃饭去了。

    久违的自热小火锅真香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