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事
野营本来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是顾景阳的疏忽让陆灼昭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兴致缺缺，半眯着眼坐在睡袋里。 顾景阳也醒了，小心翼翼地抱住陆灼昭，讨好地蹭蹭：“昭昭别生气了好不好？不会有下次了。” 这动作给了陆灼昭一种他在被当成闹脾气的女朋友哄的错觉，这会是彻底没气了，有点好笑地把人扒下来：“哪还有下次，学校没这么多活动，咱俩连面都见不着。” 顾景阳大言不惭：“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大不了我把顾景之敲晕然后装成他的样子来上学。”他说完把脸上的神情一收，面无表情的样子当真有几分顾景之的影子，不一会就破功了，小尾巴几乎要上天：“顾景之多好装啊对不对，顾景阳才难呢，独一无二的顾景阳，比顾景之帅一百倍的顾景阳。” 陆灼昭看旁边两个男生快要醒了的样子，赶紧捂住他的嘴，防止泄露天机。顾景阳猝不及防被收了声，眨眨眼，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手心被他舔的发烫，陆灼昭赶紧抽回手，又给他额头敲一下：“过分了啊。” 顾景阳一脸无辜，过了一会又哼哼唧唧地拉他去洗漱。 野营持续了两天，星期五一早大家收拾好东西下山。顾景之的形象在这短短两天之内毁于一旦，大家已经能麻木地接受他天天抱着陆灼昭的画面了，心说学霸私下里和平时不太一样。 星期天是学习小组的第一次聚会，大家在校门口的自习室坐了一桌，总共来了五个人，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事。前桌那对小情侣，陆灼昭，顾景之，和他们班学委。 陆灼昭主动请缨：“大家喝什么？今天庆祝学习小组成立第一天，我请客。” 前桌女生开心叫着小少爷万岁，然后报了自己喜欢的奶茶。她开了个头，大家也就没推拒，报了一串名单，陆灼昭拿手机记事本一一记下，把想陪他去的学委劝住，去了口碑最好的奶茶店。 他一一点了单，五杯奶茶要的时间挺长的，就坐在奶茶店门口的高脚凳上等。 这是道相当明亮的风景线，星期天清冷的奶茶店因此门庭若市，被人群包裹着，陆灼昭有些不适，过了一会奶茶好了，陆灼昭拿好出门，看见门口转头正要走的温行舟。 “温哥。”陆灼昭叫住了他：“你也来买奶茶吗？” 温行舟这才像刚看见他似的转头，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弯着一双桃花眼夺目迷人：“灼昭下午好，刚刚确实是想的，但是人太多了。” 陆灼昭把自己的那袋递过去：“温哥你喝这个吗，我买完才知道那边有果汁，想去那边买。” 他点完单在群里说才知道旁边有家店卖鲜榨果汁，他不太喜欢加了很多配料的果茶，更喜欢纯粹一些的牛奶或者是果汁，本来已经买了果茶，打算下次再来试试，这会碰见温行舟就刚好问了一下。 温行舟没有伸手，还是笑吟吟的：“谢谢灼昭，但是……我不太喜欢喝这个。” “啊……”陆灼昭有点可惜，他扎上吸管喝了一口，又问：“温哥怎么星期天还在学校？” 温行舟笑着回他：“学生会有点事。” 陆灼昭很喜欢温行舟这个性格温柔的哥哥，尤其是他还是裴执的朋友，忍不住关心道：“学生会是不是很累，这时候还要处理这些事。” 温行舟说：“是很累，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灼昭呢？为什么这时候还在学校？” 陆灼昭吸了一口果茶，咽下回他：“是加了学习小组，我们约好在这见面一起学习。” 温行舟若有所思：“学习小组……景之也在吗？” 陆灼昭笑：“嗯，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景之会同意，后面想了想好像又很正常，景之他是外冷内热的。” 温行舟眼里笑意更浓，他这样的长相配上这种浓重的笑意，是很招人的，陆灼昭看的有点晕乎乎，兴致也高了些，和他说起顾景之的好。 温行舟就这么笑着看着他，看他笑弯了眼睛和自己说话，眼尾和唇角调皮地往上，偶尔喝一口果茶，像是……叽叽喳喳的小女友。他维持着表面的笑容，时不时回复一两句，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毋庸置疑的，他对陆灼昭有好感，这份好感甚至可以说挺深，至少他不会随便对别人燃起欲望。 但是陆灼昭话里那个全然陌生的顾景之再次提醒了他，陆灼昭是很好，但他身上的迷点太多，被这样一个人牵动心神让他下意识抵触，他需要一个人来挑起他的欲望，但并不需要这个人时时刻刻调动自己的心绪。他总是不自觉将视线放到陆灼昭身上，然后那些目光又被回笼的理智强行转开。这样的他，太不像之前的自己了，让他很不习惯。 他经常见到陆灼昭，每次见到他自己就会被理智和感性分成两个人，但随着见面次数越来越多，理智也在向另一边倾斜，更是在上次给陆灼昭擦药之后，理性跌落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低谷。他从一开始给裴执几分面子落陆灼昭的脸，到现在堪称狼狈地一直避开陆灼昭，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温行舟。 陌生的自己让他烦躁，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温行舟心想，也许他该去外公那里一趟了，外公住在挪威的一座小镇，那儿的风景非常优美，他很小的时候在外公身边长大，也许亲情和美好的景色会帮助他平静下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他还得避开陆灼昭一段时间，他不想因为过多的接触影响自己的判断。 如果最后他的决定是放弃，那一定会很可惜。 但如果他选择顺应这份心意，小少爷……是他理想中的恋人和伴侣，温行舟想，自己会很用心地去追求他。 温行舟想了很多，但面上始终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陆灼昭说完抬头看他，正好撞入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中，陆灼昭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狼狈，温哥这样的笑容简直犯规。 他收敛好情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温行舟许多时间：“抱歉温哥，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我先走了，以后再见。” 温行舟说：“没关系。”此刻的心情由感性控制，愉悦的感情充斥着心脏，一直叫嚣的理智根本不能影响分毫。 温行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但他还需要去确认一下，避免这份答案来自一时的冲动，那对两个人都是不负责的行为。 他笑着跟陆灼昭说了再见，往学校里走去，陆灼昭也提着东西回了自习室。 陆灼昭回来的时候顾景之抬头看着他，明明是面无表情，可是陆灼昭就是知道他想问什么。陆灼昭边说边把奶茶一一摆好：“路上碰见了温哥，聊了一会。” 顾景之“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试卷。 写了一会之后，陆灼昭拿起那杯果茶继续喝，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是顾景之，手上的笔停了，一直盯着吸管，从野营回来他就开始这样了，和以前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不一样了。陆灼昭心想明明是双胞胎，但是性格截然不同，明明目光变得这么直白，却从来不说出自己的要求，换顾景阳早开始嚷嚷问他这个好喝吗，或者直接趁他不注意凑上来猛吸一大口，但顾景之却只是默默看着。 他笑着问顾景之：“要尝一口吗？”之前野营的时候顾景阳总是撒娇想尝一口他的食物，他从一开始的拒绝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对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也适应良好。 顾景之点点头，陆灼昭把杯子递过去了些，他含住吸管，喝了一口：“好甜。”陆灼昭突然觉得他也很会撒娇，不是顾景阳那种直白的话语，是含蓄的、让人心甘情愿付出的眼神，他可能会想逗顾景阳而拒绝顾景阳的要求，但在顾景之面前，他反而成了主动的那个。 陆灼昭拿回来喝了一口：“还好？我要的半糖的。” 顾景之说：“不腻，只是甜。”顿了顿又问：“你要喝我的吗？” 陆灼昭笑着说好，插好吸管先给顾景之喝了一口，又自己吸了一口，是香芋味的，铺着一层厚厚的芋泥，他之前记录的时候觉得顾景之的口味有点出乎想象，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很符合顾景之。 顾景之拿回自己的奶茶，又含着吸管慢慢喝了起来，边喝边继续写题目，藏在碎发下的耳尖有些发红。 写作业还要边喝奶茶边写，这样孩子气的表现让陆灼昭眼里盛满笑意，唇角上扬，也把试卷摆好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陆灼昭的果茶喝完了，旁边那杯明明一直在喝却还剩大半的芋泥波波被推了过来，他笑着说：“谢谢景之。”就着顾景之还没放开的手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推了回去：“可以了，我不喝了。” 顾景之没说话，含着吸管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