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对峙
早上醒来后,我发现床头贴了一张便利贴:今天跟我去个地方,衣橱里有衣服 纸上的字体飘逸优雅,遒劲有力,很容易便能跟那个清俊的男人联系起来,我打开衣橱,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就连衬衣都是黑色的,样式看上去端庄肃穆,很难想象是要去哪里,才会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我刚收拾好自己走下楼,顾行舟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我,他身上穿着同样庄严的衣服,跟我这身衣服的样式很像,但是两厢对比却少有装饰品,只是在胸口的口袋里插了一枝白玫瑰,一种清贵的气质浑然天成,而我的则是在细节处增添了几个小银饰来点缀,看上去好像多了几分灵动,不至于过分死板。 应该是听到我的脚步声,顾行舟抬头看向我,精致的眉眼暴露在灯光下,一双眼睛既深邃又冷冽,看得我心头一跳,我伸出手摸了摸胸口,最近的心脏好像有点问题,可这种感觉却又似曾相识。 “头发太长了。” 顾行舟有些不悦的说道,我用手拨了拨额前过于扎眼的发丝,确实很长,在那半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甚至邋遢得不能见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事情,顾行舟的神色越发不虞,我不知道哪里又惹怒了他,只好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始神游天外。 这时,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价格不菲的皮鞋,随之而来的是顾行舟身上好闻的冷香,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头发便被他微凉的指尖勾到耳后。 “走吧” 一如既往的清冷嗓音,却让我捕捉到一丝妥协的意味,我抬头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心脏又不合时宜的鼓动一下,我按了按胸口,希望它不要再出毛病。 我跟在顾行舟身后上了车,先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帮我剪头发的jiejie一直夸我的脸这么精致露出来才好看,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相貌丑陋才会被人厌弃,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觉得大概是在宽慰我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异样,那位jiejie忽然开口对顾行舟道:“顾先生,您看呢?” 我的心头一跳,竟然不由自主的从面前的镜子里去偷瞟了一眼顾行舟,却见他冷漠的将脸转向一边,似乎很不耐烦于这种小把戏。 我咬着嘴唇低下头,心里竟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失落感。 “他耳朵红了呦。。。”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再去看镜子时,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我回到车上后,顾行舟还是坐在来时的位置,他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电脑,面色有些凝重,我看了看他依旧白皙的耳朵,心想那位温柔的jiejie可能只是在逗我开心。 车子启动后,车厢里又安静如初,顾行舟不再看电脑,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 我知道他没睡着,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顾少爷,许家公司出问题,是你动的手脚吗?” 顾行舟沉默片刻,我甚至能感知到空气里弥漫的低气压。 “你不用知道。” 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坐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更遑论给我一个眼神。 我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于是沉默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一个墓园里,奇怪的是,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竟在我们下车的时候下起毛毛细雨,有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的人在我的头上撑起黑色雨伞,我这才发现自己坐的这辆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黑车。 顾行舟率先走在前方,我跟着他踩过有些潮湿的地面,最终停在一块儿黑色的比其他都大很多的墓碑前,上面刻有“顾氏夫妻”的黯金色楷体字,我心头一跳,用余光瞟向站在身旁的顾行舟,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墓碑,脸色似乎比往日更苍白一点,墓碑上有一张照片,是两张年轻的面孔,男人优雅俊逸,女人是欧洲面孔,五官艳丽,仅仅是一张照片,却风情万种。 身后有保镖将一束纯白的百合花放在墓前,雨下得比方才大了一些,花瓣上有水滴流下,鲜艳欲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肃穆的墓园没有人声,只有清澈的“嘀嗒”声。 “你母亲也在这里。” 长久的沉寂过后,清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猛地抬起头,看向男人清晰分明的侧脸轮廓,美好精致得像是没有感情的画中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养老院苍老枯瘦的女人的画面,以及光盘里还正常时的面孔,心头一颤。 “她在哪里?” 。。。 我跟在保镖身后走了一段路后,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人撑伞而立,一身黑色的衣服衬得身影修长,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距离越近,我心口的不安感便越强烈,直到那人似乎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伞下那张漂亮的此刻却有些憔悴的脸显露出来。 曾经的屈辱和恐惧袭上心头,我颤抖着身子缩在保镖身后,此刻才觉得身体仿佛被寒冷的雨水浸透,牙齿止不住打颤。 “楚楚,我知道是你。” 许承言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中似乎夹杂着几分疲惫和痛苦。 我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身体更加缩起来,保镖大概感觉到我的状态不对,低声问道:“清风少爷,我们要不要马上离开。” 我迟疑的点点头,身体从头到尾被大衣罩住,有力的臂膀环住我带着我向前走。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慌张的转过头,却见许承言站在雨里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下巴尖的雨滴欲坠不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全身颤抖着正要挣扎,却忽然被一双手环住身体,拽到一个温暖的散发着清冷香气的怀抱里,我的头被一只大手按在柔软的布料里,视线有些受阻。 “承言,别再执着了。”男人沉声说道。 “呵” 许承言嗤笑一声:“行舟,认识这么多年,你早就知道我是哪种人。” 顾行舟沉吟片刻:“你斗不过顾家。” “是吗?你能耍手段抢走我的东西,我一样可以再夺回来。”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疯狂,我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许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