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落山，天空被落日余晖染成一片朦胧的玫瑰金色。

    微风带着些凉意吹过，护工从小楼里走过来，将手里的外套搭在外婆肩上，直起身对梁耀离说道:“老太太该吃晚饭了。”

    梁耀离点头，松开轮椅扶手。

    护工推着外婆离开，后院又恢复了空旷寂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梁耀离点了根烟，微微仰起头，迎风望着眼前扑簌晃动的树叶，思索着方才同外婆的对话。

    一根烟还没抽完，梁宗烨的车远远地朝后院大门开过来。

    梁耀离抬手看一眼腕表时间，眯起了眼。老东西果然急了，才不到一小时，就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饭桌上，气氛虽尴尬倒也算和谐，没吵架就是好的。

    梁宗烨坐主坐，两姐妹一左一右分别坐在黎冰和梁耀离旁边。梁宗烨有意控场，时不时挑起话头，只有他俩女儿笑眯眯地搭理他。

    黎冰脸色很差，化着精致的妆也掩盖不了眉眼间的疲惫。她垂着眼，随意动了动筷子也没吃几口菜。

    梁耀离才不管他们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后准备去小楼和外婆打声招呼就离开。

    梁宗烨见状忙放下筷子把人叫住。

    梁耀离回过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梁宗烨轻咳一声，眼神示意去书房说。

    “别走了，留下住一晚，明天跟我去s市参加一场土地拍卖会。”

    “不去。”梁耀离干脆地拒绝。

    “不去也得去。”梁宗烨说，“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八点出发。”

    梁耀离眉头一皱。

    梁宗烨不等他再次拒绝，继续语重心长道:“拍卖会s市临江的一块地皮我准备和谭氏地产一块拿下。以后你也不止管理一家公司，跟着过去学学对你有好处。”

    见梁耀离面上神情有些松动的意思，梁宗烨没再多说，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怪不得特地今天叫他过来看望外婆，老东西算盘打得精着呢。方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梁耀离无所谓去思量，后又仔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想着得给家里的陶谦雨打个电话报备。拿起手机刚解了锁，谭一馨的电话凑巧打了过来。

    “有事？”

    “明天的拍卖会你去不去？”谭一馨直奔主题问道。

    梁耀离笑了，反问:“你说呢。”

    “我就说吧，吃饭的时候我爸说明天跟他一块去s市。知道我们俩这几天私底下见了面，俩老的想再助助攻呢。”

    梁耀离思量片刻，怕在书房里说太多隔墙有耳，对着电话那头沉声说道:“明天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梁耀离抬手捏了捏眉心，戏还得接着演，把外婆从梁宗烨手里接回来，他才能彻底放心。

    开门出去，梁耀离去隔壁的小楼看了看外婆，有护工看着，两人只能说些有的没的。

    等外婆睡下，梁耀离回到别墅一楼时，餐桌上人已经散了。他环视一圈确定没人，上了楼梯去三楼的客房。

    路过二楼时，梁耀离听到梁宗烨主卧里有争吵的声响。门没有关实，好似是黎冰故意想要他听到一样。

    黎冰的声音很大，语气也是又急又恼。她问梁宗烨，什么时候把外婆送走，说外婆发病发神经的时候闹得人不得安生。

    梁宗烨一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哄，说还不是时候，过段时间就送走。

    黎冰问:“过段时间是多久？”

    梁宗烨犹豫道:“最多两个月。”

    黎冰发火，说我不管，你不然就把人送回疗养院，不然就送到梁耀离那里！

    梁宗烨也恼火，转身把门一关，不再跟她扯皮。

    一出戏听完，梁耀离淡淡一笑，心说梁宗烨和谭健生两个老东西对自己和谭一馨的助攻无济于事，黎冰倒是实打实的助攻了一把。

    这下梁耀离心中有了数，等到和谭一馨做足了戏让梁宗烨放下戒备，把外婆接出来就容易得多了。

    洗漱完，梁耀离披着浴袍半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给陶谦雨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过了好久才接。

    “小雨？”看着镜头里天花板，梁耀离笑道，“露个脸啊宝贝儿。”

    “你说你会早点回来的……又骗人。”陶谦雨闷闷的声音传来。

    梁耀离被噎住，张了张嘴也不敢反驳，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小家伙做什么都一根筋，固执又坦率，不管什么理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要是没顺通气儿，怕是晚上不会好好睡觉了。

    怕陶谦雨一直生闷气，梁耀离低声下气地哄了会儿，又转移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多久，陶谦雨情绪就转了个弯儿，开心地捧着手机把白净的小脸怼到镜头里，被男人说的情话哄得团团转。

    两人腻歪了半天，镜头突然晃得厉害，陶谦雨手机也拿不稳了，打了个哈欠说困。梁耀离隔着手机等他睡下，听到听筒里平稳的呼吸声，才恋恋不舍地挂掉视频。

    翌日清晨，不到七点钟，梁宗烨的助理开车送过来一套裁剪精致的黑色高定西装。

    梁耀离洗漱完下楼，梁宗烨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

    看到梁耀离走下来，梁宗烨放下茶具，抬手一指:“吃完早餐去换上这套西装。”

    一大早梁耀离心情还不错，身上少了强烈的冷漠和侵略感。

    他拉开餐桌旁的椅子随口问道:“小妍和小珊呢，不下来吃早饭？”

    梁宗烨很意外梁耀离会主动问起自己家里人，喝了口普洱，放缓了声音说道:“都还没起，懒着呢，天天睡到晌午才起得来。”一张严肃的老脸也难得浮上来一点儿笑意。

    梁耀离抬眼看到了，心倏地一沉，敛住神色没再接话，端起餐桌上的粥喝了一口。

    这次拍卖会除开梁宗烨和梁耀离以外，去的还有集团投资部的负责人和地区总经理，外加上两位助理。

    早上八点钟，迎着晨风和暖阳，一行六人驱车前往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