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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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铁平天关上门更是一刻不敢耽误，他马上召集了玄姬和耗子这两位与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手下，随他即刻动身前往北南派昆铭山。 玄姬和耗子自然知用意，方才天地巨变他们亦感觉到，就像莫问天生下天魔之子那天，沉寂了十五年，如今终于有了个结果，玄姬和耗子率先道喜。 “失而复得！恭喜尊主！” “不要急着高兴。”铁平天板着脸说，脸上并不轻松，“刚才天魔像显现，仙界魔界也会有感觉到，他们一定会杀上北南派，北南派离仙界极近，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 “尊主何不……？” 铁平天淡淡扫了一眼耗子，耗子马上噤声，铁平天转开视线看向玄姬：“那是爹的师门，爹自小在北南派长大，带着千军万马去像什么样子？” “况且那些仙兵魔将不足为惧。” 铁平天哼了一声，两百多年前仙界魔界被他重创，不过碍于爹的面子上才没有灭了他们，人界妖界更是在他的统治之下，人与妖不成仙，不堕魔，魔界仙界人口稀薄，早已经没了当年的盛况。 唉，就是要好好把握力道，把那些迂腐神仙打死打残，爹又要生气了…… 想到这里，铁平天脚尖轻点，念动口诀，乘云而去，玄姬和耗子御剑飞行跟随，三人紧赶慢赶，凡尘中人们看到三人身影，唯有敬重，毕竟对于修仙修魔之人，百年不过眨眼，但对于凡人来说，世界已经沧海桑田，况且人界已经在铁平天统治下百年，早已经习以为常。 “是尊主！”人们惊呼，他们把见到铁平天的身影视作傲事一件，只见铁平天白色长发飘飘，不像天魔转世，倒像个仙，怀春少女痴痴望着铁平天离开。 “要是成为尊主的一位妻妾也好啊……” “小妮子可别做梦了，尊主最爱尊主夫人，除了尊主夫人，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呢。” “可是尊主和夫人虽然恩爱有加，但也不见尊主夫人长什么样，诞下一男半女。” “谁说得清呢。” 平天听到这话，只听到恩爱有加就笑了起来，笑得极温柔。 其实如果忽略掉爹偶尔逃往人界的话，他们还真的算是恩爱有加：自从“父亲”在他八岁闭关修炼以后，他和莫问天可以称得上是相依为命，无情剑派的人修得是无情道，人心淡漠，几乎无牵无挂，那时爹是唯一亮色，莫问天看起来不苟言笑，但看到练功回来的铁平天，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笑，他的爹坐在亭子中，手拿一本人界话本，桃花落了满身。 “爹！” 那时的莫问天转头看着铁平天，招手唤他：“平儿，练功怎么样？” “跟着姑姑学了无爱剑式。”铁平天双手拿双剑，“爹我舞给你看！” 莫问天放下话本认真看着，等铁平天舞完，轻轻摇头，拿起旁边的剑。 “平儿，听好，无情剑的无爱剑式发力不在手腕处，脚步也不可太遵循规则……” 那剑在莫问天的手上宛如是莫问天的第三只手一般灵活，脚步虚浮却自有章法，莫问天练剑时眼神是冷的，那黑色眼眸比泉水都深。 “……都记住了吗？” 铁平天赶忙回神，那时的莫问天看着他，以为他似懂非懂，大笑了起来，摸了摸铁平天的脑袋。 “你还是跟着梅韵长老学吧，我怎么说才学了个皮毛。” “爹，我觉得您的无情剑比梅韵姑姑还好。” “哈。” “爹，等我长大后，等孩儿成为无情剑派宗主，孩儿一定要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您。” “我们的平儿知道孝敬我这个老子了，”莫问天笑得更开心，“有多好？” 当时的铁平天费力去想也想不到答案，后来的铁平天看着被他用封神决困住的爹，眼睛猩红，他的身后是那些幸存者的咒骂。 “爹，”那时的铁平天说，“孩儿要和你共宰苍生，你不是想要天下再无纷争吗？孩儿可以做到的！” “尊主？”玄姬让他回过神来，平天转头看着玄姬，“我们到了北南派了。” 铁平天往下一看，只看到尸骸满山！ “不好！” 那帮仙界的废物动作比他想象得快。 铁平天赶快飞下来，只看到这昆铭山上台阶上放满了尸体，大多都很年轻，琴，剑，书籍被毁，碎了满地，铁平天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用念力去探，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 他的孩子不再此处。 “尊主？” “孩子应该已经被送走了。”铁平天说，“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仙界的人这次终于反应不那么慢了，哼，屠杀自己人倒是利落得很。” 他看着那些北南派的死去的无数弟子，心里却不起波澜，无情剑法要求学得者断绝七情六欲，不悲不喜，所以铁平天的感情就要比常人淡漠一些，唯面对自己的亲父莫问天才有浓烈感情，他看了一会儿那些尸体，转身离开————既然孩子不再此处，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北南派是什么地方，爹？” “我和你的问仙姑姑在那里长大，北南派是最大的修仙门派，以绝心，春韵琴谱，太虚拳法和蚀雪剑法最富盛名，等你长大点，爹就带你去北南派见我的师父好不好？” “师父最疼爱小孩，我想他会很喜欢平儿你的。” 铁平天的耳边响起昔日莫问天的话语，叹了口气，转头看耗子。 “叫那个穿黄袍的凡人皇帝们命天下服丧七日，找人超度埋葬他们，七日后我和爹来祭拜，期间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是，尊主。” 铁平天嗯了一声，突然转头看了一个地方许久， 让玄姬和耗子分外疑惑，最后他还是转开视线，离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布皆空从树林间探出头来，卓本凡捂着他的嘴，忘心却若有所思。 “差点发出声响！你不要命了！”卓本凡责备道，布皆空自知理亏，就在刚刚他看到天魔转世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师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被那魔头发现。 原来忘心，皆空与本凡三人当日因忘心因灵根一事并没有按时回门，甚至布皆空这个素来鬼主意多的提出在山下玩了一会儿，阴差阳错，竟然和这灭门惨案擦肩而过，但等他们回去时，只看到已经断气的师兄师姐，毁得干干净净的藏书阁，死去的长老，和气若游丝，筋络尽损的师尊。 “师尊！” 三人对师尊感情深厚，看到如此场景心情悲怆，卓本凡忍住眼泪，手按在布皆空肩上，布皆空默默垂泪，梨花带雨，忘心痛哭出声，握住了师尊的手不肯松开：“师尊！师尊！” “我……我活不久了……”师尊的嘴角溢出血来，“幸好……你们还活着……咳咳，北南派命不该绝……” 师尊眼神复杂，费力抬手试图摸摸忘心的手，可他已经抬不起手来：“莫哭，我……命不久矣，你们听我说……马上下山……入人界……找你娘，找莫问天和问仙……” “不要和仙家人有任何交集……害死我们的人就是仙界……” 说罢，师尊气绝身亡，忘心哭叫一声，伏在师尊身上痛哭流涕，布皆空忍住悲痛去拉忘心：“师妹，别在哭了，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此处，仙界的人随时都要……” “有人！”卓本凡站在那里立着虎耳细细聆听，好像听到什么马上扛起布皆空和忘心就躲了起来。 两个少年人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心跳，但此时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候，平常没个正经的布皆空也收起调笑模样，目光深沉，尤其是看到铁平天后，默默握住剑柄，寒光乍现，只等剑出，幸好铁平天并无太多动作，吩咐了几句就乘雾而去，独留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铁平天为什么要全天下服丧七日啊？”布皆空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北南派有任何渊源啊？” “他的爹就是莫问天师兄。”卓本凡道，“我听师尊说过，莫问天师兄当年嫁给了剑圣、当今无情剑派宗主铁情，莫问天师兄和铁情宗主的孩子就是铁平天。” “两个男人怎么生的孩子？” “也许是吃仙界的阴阳树吧。” 他们聚在一起细细研究，卓本凡对于人界却有点踌躇，人界已成仙界禁地，仙家和修仙门派决不能踏足入人界，他们对人界知之甚少，不知该如何去寻。 还是布皆空打破他的犹豫，他道：“师兄莫怕，人界和妖界都被铁平天统治，你虽是虎妖，但出现在人界肯定也稀松平常。” “就算……出什么意外，嘿嘿，我什么都不太精通，但逃跑一流，我扛着你和忘心……忘心？” 只看到忘心愣愣地看着铁平天离去的方向，目不转睛。 “忘心？” “我总觉得……”忘心喃喃，“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很熟悉，很想跟着他一起离开……” 她虽不知自己的身世，可毕竟血脉相连，叫她对铁平天生出异常的好感。 且说回铁平天，他回魔宫只花了两个时辰，对于回宫后没看到莫问天这一事习以为常：“我爹又走了？” “夫人没走，他正在花园里看书呢。” 也许爹也想早早看到他们的孩子，所以没有选择马上逃走吧。 铁平天想到这层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快步到了花园，只看到莫问天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蚀雪剑法，可铁平天和莫问天都知如今这东西只能当做消遣而已—————莫问天自10年前被带回后为了节外生枝，铁平天早已经将莫问天的内力吸得一干二净，和凡人并无多少区别。 “爹。” 莫问天头也不抬，翻了一页继续看。 “爹。” 莫问天大发慈悲地抬眼看了看铁平天，又继续看书，莫问天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并不像旁人想的那样衣着不堪浪荡，铁平天快步上前，钻到问天怀里，就当还是孩提时可以冲问天撒娇一样。 铁平天虽是男人身，但貌若天仙，比一些女子都美，如此美人在怀，哪个英雄好汉不心动，若旁人不知他们的关系定会说，美人英雄，一个漂亮一个健硕英武，可谓是天生一对。 可莫问天看到铁平天的长发盖住了字迹，直接皱眉把铁平天的头发扫了下去，但他没有把铁平天推出怀里，而是任由铁平天躺在他怀里，就像小时候一般。 铁平天愣是躺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莫问天怀里出来，表情认真严肃：“爹，北南派灭门了。” 莫问天转头看他。 那双墨色眼眸很快被震惊，愤怒和滔天恨意所填满，铁平天还没反应过来，莫问天直接站起来，眼神冷峻，就像山中妖虎一般。 铁平天知道莫问天的脾气：莫问天仁心宽厚，嫉恶如仇，不是没干过下山办事最后帮人帮到晚上的事情，这样的仇不可能不报。 莫问天从来就不是池中之物！ “爹，你内力尽失，不能冲……” “是你做的吗。” 莫问天打断了铁平天的话，这样问道，铁平天怔在那里：他的亲爹竟然不信任他如此吗？！ “爹……” “我问你话！” 莫问天语气冷傲，就像当年铁平天初发现自己魔力用动物实验让它们开膛破肚，自相残杀被问天发现时的怒骂一样，可如今的铁平天今非昔比，也不是当年的懵懂孩童，铁平天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气结于心。 他的亲爹，他的爱人竟然不信任他！ 如果是旁人这样质问，铁平天定会让他碎尸万段亦不想解释，但面对自己此生最爱，铁平天只能把委屈和不平咽下肚。 “……不是。” “好。” 莫问天点头，铁平天看着莫问天，美目一下子迸出光彩：“爹？你信我？” 问天并不回答，他只是皱眉思索，良久，他冲北南派的方向跪下叩了几个响头，眼神悲伤，铁平天在旁边默默看着，待问天站起，手搂住问天的腰，语气诚恳：“爹不要太过悲伤，我已经命人将北南派弟子和长老，宗主好好超度安葬，你随时都能去祭拜他们，需要我陪你去选牌位的木材吗？” 问天并不言语，只是看了他一眼。 “放心，”铁平天认真说道，他的手缓缓移到莫问天的小腹处，指腹轻轻磨蹭，“我一定会替你为北南派的几百人报仇的。”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