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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周若礼是个聋子兼哑巴

    所有人都以为周锦葵不喜欢周若礼。

    但周锦葵自己知道那并不是真的,虽然他确实很喜欢欺负年幼自己两岁的小弟周若礼。他喜欢抢走他喜欢的玩具,喜欢给他讲自己从集市上听到的恐怖的妖怪故事吓他,还喜欢有事没事试图把他给弄哭。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喜欢周若礼,但只有周锦葵自己心里知道,他可喜欢自己这个小弟弟周若礼了。

    喜欢捉弄周若礼只是因为他想逗逗这个小家伙看看能不能从那张小脸上看到其他表情,仅此而已。才不是因为什么嫉妒周若礼是alpha,因此即使他比自己小却能继承父亲的爵位和自己不可以这种原因呢。

    从有记忆起,周锦葵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周若礼哭过。

    这太不寻常了不是吗?

    他比周若礼大了将近两岁,还依稀留有着自己第一次见到周若礼时候的记忆。

    那时候父亲抱着自己,让自己去看母亲怀里的小娃娃。

    那个小家伙就是周若礼,在母亲给自己介绍周若礼的当口,还是小娃娃的周若礼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雾沉沉的,周锦葵差点以为周若礼是个瞎子,小时候的周若礼和现在也基本上一样,不哭也不闹乖的离谱。

    是的,不哭也不闹,乖得离谱。

    他和自己还有和自己的表弟周文君一点都不一样,虽然周文君也乖但不会像周若礼这样,从来都没有哭过。到了最后,可能府上的大人也察觉到了周若礼多少有点离谱了,因此家里总是围着各种各样的白胡子黑胡子没胡子的老头。

    周锦葵一直避免自己去想那些老头子究竟是来家里做什么的,他不想要承认周若礼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这件事情。

    那双眼睛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一样,雾沉沉的。有的时候周锦葵甚至担心怀疑周若礼到底能不能看见,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根本就看不见,看不见花看不见草看不见飞来飞去的小鸟所以才会对自己对他的捉弄没有一点反应。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能就得少欺负一点周若礼了。因此如果是看不见该多可怜啊,他就一辈子都不能知道他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晚上在院子里闪啊闪的萤火虫是什么样子。

    但他又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的小弟正常的很,只是乖了一点罢了,才没有大人们想的那么夸张,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乖一点的小娃娃而已。因此周锦葵还是忍不住要去捉弄周若礼。

    大人对这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再怎么胡来终归还是有度的,不可能把周若礼弄伤或者怎么样。但他蠢蠢的表弟周文君就不一样了,每次周锦葵尝试着逗周若礼笑或者哭,多半是哭的时候,周文君都会气鼓鼓的跑出来,把周若礼挡在上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义正言辞的告诉周锦葵,他是哥哥不可以欺负小弟弟周若礼。

    周锦葵也不讨厌周文君,因此他这个小表弟在别的时候都可听他话了。他说要出去溜达周文君就和他一起出去溜达,说逃课绝对不可能跑下他一个人去念书,说一起去掏鸟窝绝对是第一个爬上树的。周文君是他的好朋友,因为自己比他大一些的缘故,什么事情都听他的。

    除了关于周若礼的事情之外。

    只要涉及到周若礼平时百依百顺的周文君也会叛变,他会像一只小母鸡呵护鸡宝宝一样把周若礼护在身后,然后认真的对自己说,“锦葵,不可以欺负若礼。”

    但他并没有欺负周若礼,他都说了,他只是想看看周若礼那张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而已,除此之外,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但很遗憾,周文君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不相信,他像一只小母鸡一样保护着周若礼。

    并且还会在自己抢走周若礼的玩具后,故作成熟的从口袋里掏出早些时候去集市上买来舍不得吃的糖葫芦拿给周若礼。

    “若礼,吃糖,不伤心哦。锦葵是逗你的,他不是真的不喜欢你。”

    每一次,每一次,周文君都会一本正经的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的周若礼解释。

    替自己解释,周锦葵不知道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有什么意义。周若礼那家伙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是自己抢了他的东西的时候,还是把他带到山上去探险骗他这里有吃人的老虎而自己现在就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了,而实际上他一直在旁边守着的时候,那张小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的弟弟是一个冷冰冰的冰块,但周锦葵却总希望这看这块冷冰冰的冰什么时候能融化,什么时候能笑一次,什么一次能叫自己一次兄长。

    是的,周锦葵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周若礼是哑巴,因为他没有周若礼说话的记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管他同周若礼说什么,周若礼从来都不回答他,那双雾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周锦葵甚至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周若礼不光是个聋子他还是个瞎子,听不见也看不见,所以才对自己的话语没有反应。

    周锦葵这样的认知,直到教书先生让周若礼回答问题的时候才得以改变。

    周锦葵还记得,那一天教书先生在教他们研习的时候,他问他们,“君子以仁存心的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里面的一句话,先生让他们三个提前预习过了的,但其实不预习周锦葵也知道答案。

    下一句是以礼存心,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这句话是周若礼名字的来源,他一早就知道了。

    他正准备慢吞吞的回答的时候,教书先生却破天荒的点了周若礼的名字。

    “若礼,你来说说看。”

    他之前从来不喊周若礼的,但那时候却越过他和周文君故意点了从来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周若礼。

    那一天也是周锦葵第一次听见周若礼开口说话。

    “以礼存心。”

    周锦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旁的周若礼,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冰块弟弟是一个哑巴兼瞎子,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看见也能够说话。一旁的周文君更是激动的不像样子,“若礼你能说话啊。”他激动的直接抱住了周若礼,“你真棒。”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周锦葵一边鄙夷着周文君的夸张表现,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当时和周文君一样开心,原来周若礼不是哑巴也不是瞎子啊,真好啊。

    相比较与他和周文君的高兴,一旁的教书先生显得很平淡,他轻描淡写的将这一页给揭过去了。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他的原本以为是瞎子兼聋子的幼弟周若礼开始说话了。但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少,只有明确表示说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说话,平时的时候还是像之前一样沉默。

    他这样的表现让周锦葵有些不开心。

    什么啊,这家伙明明会说话却不说,这样的想法有时候会捕获周锦葵的脑子,因此在发现周若礼能说话之后,他还是继续时不时的捉弄着周若礼。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锦葵再也没有再捉弄周若礼了,其他人都以为是他长大了,但只有周锦葵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那是一天晚上,他和周文君一起谋划着去院子里萤火虫,虽然大人们不让他们孩子睡太晚,但偷偷起床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天晚上周文君睡的太死,只有周锦葵一个人醒来了。

    因为周若礼是alpha的缘故,所以他们 三兄弟从来都不睡在一起,周锦葵和周文君睡在一起,而周若礼有他的奶娘阿珂陪着。

    那天晚上,周锦葵一个人起来抓萤火虫。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明月皎皎,夜色如水,但是一只萤火虫都没有。他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在院子里溜达,这时候周锦葵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周若礼睡了没有,如果没睡是在干嘛,如果睡了有没有踢被子。他想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在睡觉的时候会不会露出他本应该有的孩子气的样子。

    想到这里,周锦葵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周若礼睡觉的厢房外。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阿珂说话的声音。

    “小少爷忍忍吧,待会儿就好了啊。”

    周锦葵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门口从窗户看去,震惊的发现阿珂正在拿着一个药包朝周若礼的眼睛里按。而他的弟弟周若礼被阿珂死死抓住,眼睛都红了,身体也在抖着,一副很疼的样子。

    更让周锦葵震惊的是,周若礼的眼睛看上去和白天变得不太一样了,在昏暗的烛光下,那双本应该雾沉沉黑色的眼睛露出了点金色来,但紧接着随着阿珂那药包擦拭的动作,眼眸里的金色消失了,像是被压下去了一般,又恢复了周锦葵熟悉的雾沉沉的黑色。

    “你在做什么!”

    周锦葵冲进了屋子,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阿珂是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周若礼,周若礼一副很疼的样子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他像蠢蠢的周文君一样,将周若礼从阿珂的怀中夺走护在自己的身后,厉声问阿珂。

    “你干嘛!没看到他很疼吗?”

    “你对若礼做了什么,谁让你做的,我要告诉父亲!”

    他说着,拉着周若礼的手想要往屋外走,但却被阿珂拦住了。

    阿珂沉沉的看着他,这时候的阿珂变得可怕了起来,她看上去好凶和周锦葵平时见到的笑吟吟的阿珂一点都不一样。

    但周锦葵明白自己不能输给阿珂,他将周若礼护在身后,回敬着阿珂可怕的视线。

    好在那视线没过多久就消失了,阿珂有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她蹲下身笑吟吟的看着周锦葵,将手中的药包拿给周锦葵看。

    “小少爷生病了,奴家是按照大夫的嘱托给小少爷上药的,可能下手重了些,让小少爷难受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

    阿珂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不上药的话小少爷会看不见的。”

    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周锦葵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情。

    “但是!”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身后的周若礼却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

    周锦葵看了看身后的周若礼,“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大少爷。”

    阿珂笑着摸了摸周锦葵的头,“我骗你做什么。”

    周锦葵并不买账,他拉着周若礼的手,第一次发现,周若礼的手好冷好冷。

    “好了好了,”阿珂露出了大人的专属模样,“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她是在暗示自己该走了,但是周锦葵却不想走,至少不能让周若礼一个人在这边。

    “是该休息了。”

    他看着阿珂认真的说到,但拉着周若礼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今天要若礼陪我一起睡。”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看着阿珂一副想要把周若礼带走的模样,周锦葵的声音不禁严肃了起来。

    “我是少爷我说了算。”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和人说话,但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周若礼就要被阿珂带走了。

    他紧紧的拉着周若礼说,呵斥了还打算上前的阿珂。

    “你一个下人不就应该听主人的话吗?时候不在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他紧紧拉着周若礼的说,“今天他和我还有周文君一起睡。”

    说完也不管阿珂的反应,径直将周若礼带了出来。

    等他走出屋子,微凉的风吹到他脸上凉凉的时候,周锦葵才发现自己出了好多好多汗,他出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在发现阿珂并没有跟上来后才放松了下来。

    他领着周若礼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知道远远的离开了厢房才回过头去看一旁的周若礼。

    “你还好吗?”

    他看着周若礼小心问,“眼睛还疼吗?”

    周若礼看着他,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和白天一样没有变化,但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滚落。

    他点了点头。

    那一刻,周锦葵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戳疼了。

    他像蠢蠢的周文君一样,将周若礼搂在怀里。

    “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他突然不想要再惹周若礼哭了,虽然他希望能看到周若礼脸上其他的表情,但哭一点都没有意思,看着周若礼哭他觉得自己也快想哭了。

    “没关系的,哥哥在这里,不哭不哭。”

    “眼睛很疼吗?”

    周锦葵弯下腰,轻轻的给周若礼吹了吹眼睛,“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