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喝茶聊天

    吃完饭林东旭想找个地方抽烟，带着歉意跟长辈说一声。长辈们笑眯眯大手一挥把他跟源一起赶走。

    “你们兄弟两个很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说，自己去玩吧。”

    “旭啊，多跟源聊聊，有什么门道你带他一下。源在外面我是担心死了。我说了又没用，他跟他爸一样固执。你多开导他。你从小照顾他，他比较听你的。”

    林东旭笑着点点头：“知道了莹姨，你放心。不过你也别担心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分寸的。现在钱是不好赚，可怜了这些年轻人。”

    林东旭瞟了一眼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源。对方望了他一眼，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如果能帮上忙旭自然是愿意尽力，但是源愿不愿意听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了客厅林书源先开口：“我妈就是喜欢多嘴，没有别的意思，旭哥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在深圳过得好好的。”

    料到他要这么说，林东旭不为所动。他拎着原来放在地上的元宝蜡烛放回楼梯下的储物柜。

    “我知道。你妈也是担心你，你就随她说两句吧。老人家话别在心里不说出来会难受。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没人照应大家都是担心，你有空多打个电话，别让家里人担心。”

    话一出口旭有些后悔。他跟源认识太多年，总是习惯了用教导的语气跟源讲话。源以前是很讨厌的。

    旭连忙转过头去看源。好在源的表情没有厌恶，只是嘴里嘟囔着：“别再念我啦，听到烦死了。”

    旭心里叹了口气，脸上挤出轻浮的笑容，合上储物柜的门转过身去。

    “不过我公司最近在招部门经理，你要是想回来发展我把位子留给你。”

    源啧了一声：“我不要啊。”

    旭笑了起来：“怎么？嫌职务太小？老板娘职务最大。怎样？你求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求你闭嘴！”

    “怎么，害羞啦？别啊，我们兄弟两个这么熟有什么话你就说哩。跟我说，我满足你。”

    “不要乱说话了，死不正经。”

    “哈哈。”

    两人说笑打闹着来到楼梯口。

    逗了源一会旭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讨厌他，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去二楼吗？”

    看着往楼下走去的旭，源愣了愣，红着脸急忙从上楼的台阶上下来。

    旭愣了愣，踏出去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踩在台阶上。他遂即反应过来，找了个借口：

    “哦你先上去，我去车里拿电脑。”

    分开的时间越久，旭越搞不清楚源的想法。明明那么明显地躲着他，关键时刻却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习惯是可怕的，但是旭不觉得习惯改不了。只是他也清楚源没有欲情故纵的心机，源是旭看着长大的，直肠子一个从来不拐弯抹角。太过缺心眼，反而让人头疼。

    就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客厅里，看着电视等他。源越是坦荡，旭越觉得难堪。

    “怎么去那么久？”源在挑电影，按着遥控器挑半天没找到一个想看的。

    “帮我妈装dvd机，放鸿弟结婚的录像给你妈看。”旭在源旁边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从小孩的零食堆里找了几包你爱吃的。”

    “我又不是小朋友。”嘴上这么说着源却还是拿了一包小小酥拆开来吃。

    旭笑了：“是，不是小朋友，只是抢小朋友零食的大白猪。”

    他从茶几下拿出功夫茶具，又拿着几种茶叶问源：“喝哪个？”

    源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看也不看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蜜兰香。”

    “不喝喝看这个宋种？”旭晃了晃手里的茶罐，茶叶在其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源看着电视头也不抬：“要喝。”

    反正林东旭这里什么都有，他说好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从储物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烧水的时候无事可做，旭回着微信消息，看源好不容易放下遥控器。总算是找到想看的。

    “看什么呢？”

    “黑暗骑士崛起。”

    “二十出头看到现在，还看不腻？”

    “我年年看，电影还是经典的最好看。有些东西是新式有趣，但是还是老物件最好。”

    “人也是。”

    旭随口说了一句，见源沉默，又补了一句打圆场：“你看我认识这么多人，玩得最好的还是小时候鹏弟白菜这些人。”

    正好水适时开了，旭洗茶温杯冲了一泡，用茶夹夹了一杯送到源面前。

    “好甜。”源喝了一杯。

    旭又把最后一杯夹给他。

    潮汕功夫茶一贯要用盖碗，一泡只泡三小杯，哪怕喝茶的人再多，桌上的茶杯永远只有三个。俗话说茶三酒四游玩二，短短七字蕴含了很多人生道理。

    源拿了盖碗杯的盖子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刚刚泡的时候就觉得好香，喝下去一点都不涩，人民币的味道。”

    “算不上最好的那批，但也还可以。”旭笑了，“等下拿一罐回去。”

    “别了，无福消受。由奢入俭难，喝习惯了以后买不起更难受。”

    “那就好好努力赚钱，反正赚钱也就是像过更好的生活。“旭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想做什么生意我帮你。”

    源眉头紧蹙，一脸抗拒：“别了，我是没这个本事，别跟我妈一样想骗我回来。”

    被源这么一说旭觉得有些火大，但他还是耐心地劝解着：“我们也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生活压力那么大，拿着那点死工资……你做了这么多年了，考虑自己出来开公司，这边都是人脉可以帮你。”

    “我哪来的钱啊。”

    “钱又不是问题……”

    “对我来说就是问题！”源不耐烦地回嘴，“我跟你又不一样，你……”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只是转头看见旭眉头紧锁，止住了抱怨的话。

    “我自己知道啦，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心里绕了一圈，源找了个台阶下。

    旭半开玩笑：“你要知道，我们潮汕人从来都是宁愿睡地板也要做老板的。”

    “我才不想睡地板！我还有老娘要养呢。”源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总是说这个我以后就不来了。”

    旭乖乖地闭了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火，一边抽一边消化憋在心里的怒意。手还是没闲着，洗了茶具又冲了一泡茶，依旧是先夹给源。

    沉默地看着电影喝了几杯茶。源看旭还在摆弄电脑，问道：“怎么半夜三更还在工作？”

    “回客户的邮件。我们过年外国人又不过。”

    “哦，还挺辛苦。”

    旭噗呲笑了：“你也做外贸你能不知道？怎么你们公司可以正常下班。听起来不太行啊？”

    源顿时怒火中烧：“我关心你，你却只知道嘴贱。”

    “关心我？怎么？想安慰我？那可是要找对方法，比如说……”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脸，“你可以亲亲这里。＂

    “别发疯……”

    “嫌弃？”旭指了指左脸，“那亲这边也行。”

    “林东旭你正常一点！”

    “我很认真的啊。”

    “你没脸没皮！”

    “哪有，我们生意人都是靠一张脸行天下，很重名声的。”

    “你……我……我去上厕所。再见！”见说不过旭，源当机立断决定开溜。

    林东旭笑得合不拢嘴，看源走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提醒道：

    “外面的公卫坏了，你用我房间里的那个。”

    “知道啦。”

    看源走了旭的脸垮了下来，他又点了支烟，面无表情地抽着。点第二根烟的时候源回来了。上完厕所像是解决了人生大事，源一脸畅快地走了过来。旭感觉到沙发一沉，身边的人刚坐下又开始絮叨。

    “你房间收拾得还挺干净的，这么多年布局也没变。”

    “观察那么仔细想干嘛？”

    源没想到旭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说：“呃，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作案痕迹，比如说别人的衣服啦头发啦。”

    旭冷笑了一声：“我会傻到把人带回来让我妈逮个正着？开房一晚上才多少钱。”

    源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心里难受，憋着一口气最后才想起来能说的话，骂道：“我又没说这个，我说的是你那些朋友，你做贼心虚不打自招，有对象不结婚，渣男！”

    旭觉得好笑，心里却有些开心。人菜瘾还大，藏不住事又爱乱撩，小心眼却爱装坦荡，说的就是林书源这个小傻瓜。

    “你一副八卦的样子，我就说来骗骗你。我哪有那个时间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你什么时候听别人说过我有行情。再说了我有洁癖不让别人进我房间你忘了？鹏弟来了都只在二楼玩，就你头臭猪傻乎乎地往别人房间里跑。”

    “你放屁！不许叫我猪仔！”

    源涨红了脸，一巴掌拍在旭肩膀上，还没收回就被旭抓住。他想用另一只手把旭推开，却也被旭死死地抓牢，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倒在沙发上。

    “放手！”

    旭松开了抓着源的手，飞快地朝后退了一步，坐到另一个沙发椅上。

    “别再打我了，你打人真的好痛。”

    没有料到旭会这么快妥协，源傻眼了。

    “你气什么啊？”旭摸着肩膀被打痛的地方，一脸委屈。

    源顿时愧疚又心疼，凑近来看，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放下了。

    “很痛吗？”

    旭朝他笑着说道：“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不痛了。”

    源顿时又觉得怒火中烧：“看来不够痛，我帮你。”

    说着手又举了起来。旭这回学乖了，急忙抓着他两只手。手一转又把源的手握住，十指相扣。

    “哎呀～”旭得意地笑着。

    源难得没有吵闹，低着头双颊绯红。

    “放手啦。”

    “我不。”旭难得认真起来，“我已经搞不懂你了。你好像很讨厌我，对我的事情又那么上心，见了面却要骂我打我。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快放手，你别这样。”

    “你不想要大可以把我推开。”

    “你先放手。”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愿意放手。

    “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源皱着眉头不说话。

    僵持之际，电话铃声冷不丁响起吓了两人一个激灵。

    源连忙推开旭，从身后的沙发上捞起电话。

    “喂？啊，对啊。下午六点刚到。现在？不知道啊。在旭哥家里。”

    电话那头的白菜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源一边听着，一边偷偷观察林东旭的表情，心里觉得好险，却又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旭摊在沙发臭着一张脸，目光死死地盯着源手里的电话。源瞟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他。

    “白菜找你。”

    旭接过手机，开口说话又是平时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

    “给源打电话找我？”

    “给你发微信又不回，等你等到天光。没别的事，就是源回来了兄弟几个都想见一面，叫我组个局，老地方等你，等下带他过来，十一点开始。”

    旭抬头看了源一眼，挑了挑眉，见源点点头，才答复道：“知道了，一会见。”

    挂了电话才觉得心累。旭点了根烟，跟源说：“十一点开始，我们晚点去也没事。你把电影看完，我锻炼一下洗个澡。”

    “知道了。”源点点头，坐回原来的沙发上。他盯着林东旭直到他出了客厅，才轻轻叹了口，一下子葛优瘫，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想了想他又坐直起来，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自己泡了茶，一边喝着一边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