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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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岩回到碧霄殿时老远就瞧见了乌泱泱的一片魔军，如果不是有着飞花漫天的气氛，活像是魔族直接杀上了九重天。 他不禁心里嗤笑，魔尊还挺看重他的，这么多人来这里造势，就为了接亲，接他下去。 呵。 看着殿门外那一身红衣的身影，阮青岩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调，仿佛只要他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能直接把这场婚事给当成作废了似的。 但路总会走完，不消片刻，他便到了墨筠彦面前。 除却往日战场上见到的一席黑袍的姿态，今日那墨筠彦着了一身郑重华丽的婚袍，外袍曳地，生生给后面的人隔出了个几米远的距离，众人缩在一起，只他一人立在前头，让人想忽视都难。 阮青岩不由把那刺眼的红色看进眼里。 视线向上，便是墨筠彦往日一般无二的面具。 没劲，还以为能见到真容呢。 阮青岩打量墨筠彦的同时，魔尊墨筠彦也是一丝一丝的，用眼神描摹着来人，连发丝也不放过，似是要把人看进血rou里才罢休。 月白的外袍在行走间似是流云疏散，灵动轻盈，身影渐渐合成他熟悉的模样，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 等到阮青岩走到面前，对着他道了一声“借过”，墨筠彦才极为留恋地收回了目光，退了半步，让他进去，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让他进门，闪身进去之后便要关殿门。 墨筠彦直接用手臂隔档在门缝，“我要进去。” 阮青岩显然不知道他有这么一手，关门的动作一滞，就让他溜了进来，“砰”的一声，倒是把其余人全都关在了门外。 风祁：“……” 小仙官若钦：“……” 碧霄殿地方不小，但空空荡荡，一点也不像天族大皇子待的地方，几个洒扫的仙娥安静地将地面的落叶一点一点扫到一处规整好，笤帚和地面接触的沙沙声传到耳朵里，算是把沉默打破了。 人已进来，阮青岩也不好赶人，只能尽量忽视对方，往寝殿去。 墨筠彦施施然跟上。 到了寝殿门口，阮青岩顿住脚，“我不跑，你不用一直跟着。” 墨筠彦不以为意，“为夫只是想为你更衣。” 阮青岩转过身，有些震惊地看着墨筠彦，自己虽说体质特殊，但也身形修长，算得上个子挺拔，可这魔头身量极高，宽大的外袍都压不住对方的气势，自己站在高出一截的台阶上才堪堪与之平视。 “不必了，尚未行礼，你也不用这般殷切。” “青岩此言差矣，今日成亲，你便已经是我妻，我 如何殷切不得？早一些也好让你习惯。” “你！” 阮青岩说不过他，一向冷淡的一张脸差点崩坏，但咬了咬牙，忍了下来，转身快步推门进屋，旋即猛地将门关上，差点把追过来的墨筠彦鼻子碰掉。 魔尊面具下的眼睛眨巴两下，退开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唔……看来有些用力过猛了啊。 一进门阮青岩便看着那端正挂在那儿的婚服，熨烫平整，刺绣精美，绯红的锦缎像是映着霞光，十分夺目。 ——是一袭正经的男装。 前些天送过来时便挂在那儿了，他一直不肯多看一眼，但现在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了，青岩仙君屈尊降贵把视线放了上去。 这一瞧才看出点蹊跷，这一身衣裳，跟门外墨筠彦身上那套，是一样的。只不过按照他的尺寸做的稍小了些。 男装……倒是让阮青岩“出嫁”的抵触心态淡下去许多，只是这身婚服比起墨筠彦那身，多了一方盖头。 阮青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怎么又好似要上来了。 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良久，松开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脱下衣裳，把那红的扎眼的婚服换上了…… 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略显冰冷的寝殿，阮青岩将床榻暗格打开，把一卷悉心收好的纸卷用一小小的盒子装了起来，仔细收在内衫中贴身放好，还拍了拍胸口，确认看不出来，便拉开房门，对着立在外面等他的墨筠彦道：“走吧。” 见他空着手从别处回来，换好衣服又空着手从寝殿出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抓不住。墨筠彦也不甚在意，更不屑得问，只默默接过阮青岩手中的盖头，给他遮面。 透过盖头的红纱，阮青岩看到男人薄唇微张，“走，咱们回家。” 声音低沉又好听，伴着磁性，居然让他平静了下来。 左右已成定局，不若走出这九重天吧，换一个活法也未尝不可。 …… 魔尊从碧霄殿进去的时候是挤着门缝进的，出来的时候，则是牵着同样红衣的青岩仙君，直接大开着殿门从里面款款而出，嘴角含笑，意气风发。 隔着红纱盖头，众人看不清阮青岩的表情，但依稀可辨仙君一贯的清冷模样。 风祁稍微盯着仙君看得有些久，抬眸就对上了自家尊上的眼神，顿时心下一惊，要命，这眼神快要将他吃掉了，于是问了问旁边的小仙官：“你家仙君可有什么东西要带不曾？” 若钦摇摇头，“仙君只带我随行。”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一旁瞥了瞥，看到乌泱泱的魔族众人，瘪着嘴角，磕磕巴巴道，“还、还请大人，多、多关照一二……” 风祁没什么表情地点头，然后扬声对众人道：“尊上回程——！” “唔～！，回程咯——！” “回程——！前方开路——！” 魔族将士们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将寂静庄严的九重天震得极响。 流云撒着炫彩，鸾鸟飞过烟霞，新婚夫夫踏上了往魔族地界的道路。 登上飞辇时，魔尊一个迈步跨上去，转身把手递给仙君，“来，抓着我！” 声线中带着满溢的喜悦，让阮青岩呆愣了一瞬，熟悉之感让他心下一怔，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白。 ——“阿绪，抓着我！” 愣神片刻，阮青岩还是把手放在了墨筠彦的手上，他真是魔怔了，怎会觉得这魔头像他的阿霖，他的阿霖早已轮回转世，不记得从前，自己多半是被思念整糊涂了。 墨筠彦一个用力，将阮青岩拽上飞辇，力气用得猛了些，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稳稳抱住，“出发！” “是！” 魔族整齐的队伍沿着来时的路，踏上了归程。 从换上婚服后，阮青岩就乖乖地任他摆弄，这样被抱进怀里也不挣扎，鹌鹑似的。 墨筠彦又好气又好笑，但他并不挑明，而是直接撩开盖头一角，把对方的下半张脸露了出来，亲了上去。 被一阵温热咬住，阮青岩终于有了动作，发力推开了墨筠彦，坐起身，把盖头拨弄好。 见他终于反抗了，墨筠彦倒是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不做反抗就是等着为夫同你亲热呢。” “现在是白天！” “那又如何？今日你我成亲，势必要所有流程走一遍，你以为你逃得掉？” 隔着红纱，阮青岩表情也懒得维持，瞪着眼睛看着墨筠彦，好半天，挤出一句“至少不能在这里。” 对面嗤笑一声，“是，当然不在这里，白白让弟兄们听了去。”魔尊拉起仙君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我等了你足足半日，今夜，你得好好补偿我……” 阮青岩抽了一下没能把手抽回，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怪不得一直没有发作，他就说墨筠彦从不吃亏，原是在这里等着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