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色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君晓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丝袜勾勒出她柔软饱满的腿型，高跟鞋摇摇欲坠，有一种让所有男人都忍不住俯首称臣的魅力。

    她翻看着网页上，高景行和柯宇寰的订婚消息，还有订婚地点。妩媚的红唇微微勾起，意味不明。

    身旁的池野喝着酒，一言不发。

    “封三江死了，柯宇寰不能留。”君晓挑了挑眉，对他道，“他是封三江的人。”

    池野脸上没什么情绪，依旧沉默。

    “你舍不得啦？”君晓笑起来，“也是，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

    她故作叹气：“唯一的兄弟，你却要杀他两次。”

    池野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缓缓开口：“封三江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什么时候这么妇人之仁了？”君晓抬眼，和他针锋相对。

    池野嗤笑一声，笑中有不易察觉的苦涩：“如果不是我妇人之仁，你早就死了。”

    她就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最大的罪责。

    “没用的男人。”君晓语气骤冷，蹭的起身，摔门而去。

    音乐声和喧闹声交织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诡谲莫测的暗流。

    两人回到宴会厅，几个宾客上前敬酒，柯宇寰为高景行挡下。高景行有些不耐，自己走到人影稀少的地方透气。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感觉从不知名的暗处投来似有若无的几道目光，他眺望向人群中，灯光之下一切都毫无异常，但几个形迹可疑的身影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因为他看到，有个可疑的人影，正躲在柯宇寰身后，手中拿着的东西反射出了寒光。

    “宇寰！”他下意识叫出声，同时迅速拨开人群冲向他，“你身后！”

    柯宇寰的笑容敛下来，常年的风声鹤唳令他对武器的声音非常敏感，他侧身闪过，一把锋利的刀尖擦身而过。他顺势攥住来人的手腕抬脚侧踹过去，那人被掀翻在地，急急忙忙混进人群中逃跑了。

    与此同时，订婚宴上其他蠢蠢欲动的潜伏分子都露出端倪，八点钟方向，十二点钟方向，四点钟方向，如突兀的一抹油彩冲散构图完整的画，恰好组成紧密的包围圈，迅速往中间靠拢，目标就是人群中的柯宇寰。

    高景行遥遥地和柯宇寰对视，两人像接收到某种默契的讯息，不约而同开始行动。高景行悄悄绕到一个准备射杀柯宇寰的人身后，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劈落他手中的枪，干脆利落悄无声息。而柯宇寰拽住两个男人的肩膀拧断，一人一拳打在脸上，打得对方毫无还手招架之力，再补上致命的几脚，彻底将对方掀翻在地。

    宴会厅忽然断电，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高景行心中一沉，第一反应是搜寻柯宇寰，确保他在自己身边。

    人群陷入sao乱，柯宇寰一脚踹翻一个人，接着拧住另一个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用闪电般的速度脱身，也在人群中迅速穿梭，寻找高景行。

    宴会厅上方死角的监控器忽然发出晃动，并有时不时的红光闪烁，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接着监控器蓦地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它后面伸出的自动枪头！

    枪头齐刷刷地对准宴会厅现场。高景行心中一震，瞳孔骤缩，他们是想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子弹如雨点，密密麻麻地扫下，刚才还笙歌曼舞其乐融融的宴会厅赫然成了人间炼狱修罗场，一时间中枪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血rou横飞尸横遍野。

    高景行闪身躲在一个柱子后，心如擂鼓惊魂未定，一个女人尖叫着跑过来，下一秒被数弹射穿，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头脑发懵，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微微颤抖，手中是一把染血的手枪。这是他刚刚从一个死去保镖的手中拿到的。

    柯宇寰...他满脑子只有柯宇寰，如果他死了，他不敢想......

    但是子弹无情，他不敢出去，一旦现身就会被打成筛子，身后的柱子被子弹扫射着，发出穿沙裂石的声响，也快要撑不住了。

    “景行！”一个熟悉的声音唤起他心中的希望。他双眼升起光亮，看到一个地方亮起了光，照明光亮中，赫然是柯宇寰的脸。

    他就离他不远处，也躲在一个柱子后。

    高景行倚靠的柱子骤然倒塌，柯宇寰飞奔着冲过去，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下。

    惊心的枪响打在他身上，皮rou绽裂之声犹如魔音，在柱子砸下来的那一刻，柯宇寰扑倒了高景行，牢牢地护在他身上。

    柱子轰然砸在柯宇寰背上，他身子一颤，血流到高景行脸上。

    高景行心脏剧烈收缩震颤，他抬手抹去柯宇寰脸上的血，他听到柯宇寰喘着气说了一句：“对不起。”

    高景行紧紧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推着身上的柱子。

    “你坚持一下，一定要坚持住！”

    一根根青筋从高景行的额头上，手臂上暴起，血和汗一起滑下来，终于腾出了一道缝隙，足以让两人钻出来。

    高景行抱着柯宇寰，小心翼翼地向上爬，爬出桎梏，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在倒塌的柱子构成的一隅里，刚好可以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遮挡住倾泻而下的子弹。柯宇寰奄奄一息地趴在高景行身上，两人的血混在一处。

    “宇寰，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带你出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能死在这里也挺不错的，”柯宇寰笑了一下，“起码我娶到你了。”

    “别胡说。我们才刚刚结婚。”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高景行眸中含泪，吻了一下柯宇寰的额头。

    他仔细观察四周，冷静思索，这些自动枪头应该有远程cao纵，目前他们处于视野盲区，因而枪口无法精准地扫到他们，但是碍于柯宇寰的伤，他也不会盲目地去送死。

    他看到身旁堆积如山的尸体，脑海中忽然涌上一个想法。

    他放下柯宇寰，拉过一个个尸体，尸体堆积如山，组成一面尸体做成围墙。

    子弹疯狂扫射，皮rou飞绽，血沫横飞，到处都是断肢残骸。

    高景行冷静地拉过一个个尸体挡住他和柯宇寰，用人墙组成一条通往出口的通道。

    他苦笑，该不该庆幸，他位高权重，所以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非常多，才会救了他们一命。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两人重重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来不及停歇，高景行抱起柯宇寰跑出危险地带，直到确定逃离了那地狱般的宴会厅，才瘫倒在地上。

    两人都是满身鲜血，身负重伤。高景行尽情呼吸着劫后余生的新鲜空气。柯宇寰把他搂进怀里，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鲜血味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