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朝堂政治永远比不上红颜佳话吸引人。 邕州的旱灾足足维持了大半年,当人们陆续背井离乡时,突然天降大雨,邕州百姓惊喜狂欢,一切尘埃落尽后,世人已经渐渐淡忘之前的人和事。 季承鄞偶尔望着外边广阔的天空,看飞鸟落在宫檐上悄作停留,皑皑白雪覆盖了琉璃碧瓦。 季承鄞按部就班,生活犹如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有时候,他死寂的心会偶尔作痛,尤其在夜晚尤甚,因为不像白天那样让他忙得没时间静下来,唯有夜深人静时,才会感到刻骨的寂寞。 他不是没有报复性的想,做什么要念着那么一个恨着他的人,他有后宫佳丽无数,抱谁不是抱?为为什么非你不可?! 只要能驱除他的寂寞,是谁都可以。 但他还是没有招寝,自欺欺人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他最后还是独自一人忍受漫长的夜。 有时候他会对着晏玖留下的东西自言自语,“邕州没有灾情了,身怀异心的宋人也已经清理干净……沈琼华和你的孩子相安无事,你看,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一一实现。你还在生我的气?” “就那么恨我,连个梦也不托一个……” 他说着说着便安静下来,盯着那个破碎的瓷人不再说话。 月光倾撒在他身上,可怖寂静的长夜吞没了他。 …… 每年的六月初八这一天,沈琼华都会带着孩子去庙里祈福上香,点的长明灯都是晏玖的名字。 小小的孩童跟着母亲一拜一扣,对着寺庙里的长生牌位叫了一声稚气的“爹。” 沈琼华揉了揉他的脑袋,抱着孩子对着牌位说了好些话。 “一直没来看你,是不是有点冷清了?” “……家里老让我改嫁,我也相看着人家,只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才貌双全的般配不上,带着孩子不好耽误人家,那些不介意我带孩子的呢,也没合适的,怕他们对安安不好,我也怕跟旁人有了孩子,就忽视了安安……索性不嫁了。我带着孩子吃娘家的住娘家的,总归不太好,现在搬出来单过日子,好在你当初留了许多东西,够我们娘俩吃几辈子,” 她叹息一声,“安安上学堂好的没学,学了坏的,整日淘气得很,你若还在,也该训训他,省得让我cao心……不过还算孝顺,我一装可怜,他就来哄我……” 沈琼华念叨了许多,许久之后才带着孩子离开。 她在人来人往的香客之间,好像看到了一抹故人影。 只是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寻不着了,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人群里,一名女子身着白衫,腰挂佩剑,与马车擦肩而过。 那女子似有所感的回头,马车已经走远。 “姑娘?可是初到东京?不如上柱香,求个平安府,姻缘符……”一旁的道士推销着,“抽个签也是好的。” “不了,多谢道长。”那女子转身要走,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依稀有些熟悉,她好像……来过此地。 这里有我的过去吗?她想着,走到了梧桐树下,记忆有一幕似曾相识闪过。 她寻访了各地,寻找自己曾经遗忘的东西,却始终不得所愿,她笑了笑,找不到就继续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 玉江楼上砸下一颗花生米。 走在路上的陆远舟抬头一看,只觉得冤家路窄。 那横趴在栏杆上的人不是羡君淮是谁。 陆远舟烦不胜烦,立刻大步离开。 “陆向留步。”熟悉的叫喊声。 陆远舟没走出多远,羡君淮已经追上来,他无力道,“你当初见的人,当真不是我,羡将军,求求你,放过我罢。”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了,我已经放下。” “既然已经放下玖不该再追着我。”陆远舟说。 羡君淮一口拒绝,“不行。” “羡、君、淮!”陆远舟难得气到失态。 一个追一个躲,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将他们隐没在红尘中。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没有人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