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灵酒妙香

    商秋长没想到自己“手作”的丑丑印石，就这么在国家最高机关里被人各种欣赏品鉴，心里也掠过一丝无奈，不过自己的名气能够顺道传播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付景州将过程说得如同亲历，对商秋长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商秋长答应他的五香芝芸酒，自然更为期待。

    这几天，他动用了极大渠道，通过关系从一位玉商手里换来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籽料，请顶级琢玉师出手，制成了一件白玉葫芦。

    因为时间太短，不能用心观察玉料的天然形质，潜心设计造型，作出一件符合心意的作品，这位琢玉师其实都不太愿意出手，觉得不仅浪费了一块上好的白玉，也浪费了他的技艺。付景州不仅出了大价钱，还请人说情，才让这位大师答应出手。

    因为这个白玉葫芦不是用来摆放观赏的，而是用来装酒的，所以美观实用性并不重要，能够真正使用才是重要的。

    听付景州这么介绍，商秋长还以为那位大师雕出来一件不比自己水平高多少的东西，没想到大师就是大师，水平真的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仓促之间雕出来的白玉葫芦，器型美观，线条圆润丰腴，他并未雕成规规矩矩的葫芦形状，而是略微有一点歪，却更具天然之态，葫芦嘴自然雕成了葫芦藤的形状，还缀了一片小小的叶子，叶子只雕了寥寥几笔，并非栩栩如生那种逼真感，去极有神韵。

    最难得是以灵明窍观察，整尊白玉葫芦气韵流畅，玉石天生就是灵石，里面的灵气连贯一体，而这位大师雕琢之后，丝毫没有破坏这尊白玉葫芦的灵气，就连明明是可以开合的葫芦嘴，都能和整尊葫芦保持灵气流动，这是技艺臻于化境，才能做到分而不断，妙不可言。

    “大国工匠，名不虚传啊。”商秋长是真的佩服。有些东西，以寻常人的眼光，很难分得清大师之作与略次之作具体差别在哪里，但就是能够感觉到大师之作更有一种神韵，这是很唯心的东西。而以灵明窍观察灵气，则是侧面佐证这种神韵奥妙的方法，观察这种器物，让商秋长感觉自己都似乎隐隐略有所得。

    面对如此白玉葫芦，商秋长也不由更为郑重了几分。炼药制丹，造器画符，从来都讲究天时，地利，人通，器和，每具一项，成品便能妙上一份，至于更高层次的气运机缘，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五香芸芝酒，以大芸、灵芝为主材，辅以甘草、白兰、莲心、苏和、甘松五种香料。制作的时候，以五种香料熏蒸大芸、灵芝，然后切片泡入上好的五谷精酿白酒之中，一月之后，灵酒即成。若是选用的是年份更久，或者天生灵药级的主材，则浸泡时间还要更久，药效也更为神妙。百年五香芸芝酒，在清源派全盛之时，也是能摆上仙家宴饮桌席的绝佳灵药。

    五香芝芸酒的制作有两个难点，一个是制作过程中不能沾染杂气，一个是泡酒之时必须以灵气滋润。

    所以商秋长让付景州准备了六块上好的松木，做成木板，以朱砂在上面绘制了六道清风化雨符。

    这道灵符能够接引灵气，形成一片灵气浓郁的空间，在清源派，其实是布置宫舍楼宇时候，用来凝聚灵气，拔除晦气的日常符箓。符虽常见，却功效神妙，而且绘制简单。这道清风化雨符，是一位以符箓成就大能的前辈高人所创，小中见大，小小一张符箓，却阐释了灵气引聚的妙理，这正是清源派底蕴深厚的显现。

    此符若是以玉石制就，可以沿用百年，光是这道灵酒妙方，在元胎赤阳天，就可以支撑一个凡俗家族上百年的基业。商秋长一来没有筑基成就真元，炼制不了玉符，二来和付景州还没有真正达到密不可分筋骨相连的地步，所以只以松木做符，能够使用三五年左右。

    六块松木灵符，就相当于六条管道，可以吸引周遭灵气，过滤之后，进入这方小小房间。京城身为一国首都，国运气势隆盛，自然也是个灵气旺盛的地方，但也恰恰因为是国都的缘故，有各种官气、神气、运气、红尘气，气机驳杂，灵气滞涩，远不如在山野之地，灵气清盛。

    光靠这六道清风化雨松木符，想要形成一个灵气足够浓郁的房间，虽也能够，却需要花上很久。

    商秋长自然还得再引灵入阵，让这个有了一点阵法雏形的房间，发展得更快一些。若是在清源派所居住的洞天之中，灵气浓郁至极，这一步就根本不需要了。

    他引灵所用的，就是外门八法中的六相尘罗步，六相尘罗步在外门八法“仙神福寿、法武玄奇”中占了个奇字，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用途广泛，清源派弟子也多有修习。

    将六块松木灵符挂好之后，商秋长站在这间特地留出来的房间正中，抬步一迈，身形骤显飘渺。他以真气运使，这门步法的奥妙才真正显露出来。

    布置灵阵所需要的是登天、履地两种步法，商秋长身形在房间里往来交错，身影恍惚，时而凌空虚登数步，时而重重履地发出如同踩在砖石之上的重音，他身姿曼妙，步法玄奥，付景州只看了几眼，就感觉头昏脑涨，这才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四方灵气渐渐被吸引过来，又被清风化雨符所吸聚，这间原本很普通的房间，现在却变得温度适宜，空气湿润，进门之后，就有种沾衣欲湿的感觉。

    “在这间屋里，还可以栽种一些具有药效的植物，灵气与草木相生，可以化育乙木青灵之气，对于制备灵酒是有好处的。”商秋长对付景州指点道，“制备五香芸芝酒的原料和工艺都不难，真正重要的是那尊摆在中间的白玉葫芦，摆放越久，受灵气滋润越久，越有神效，天长日久之后，也算是一件灵宝。”

    “这间屋子经我布置，在京城之中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你家里要是想请一位道门修行作为供奉，不妨将这间屋子作为招徕他的条件。”商秋长特地说了一句，以免付景州太过在意这个房间，都不敢让人进来。

    付景州将馔玉楼顶层最大的包间拿出来给商秋长布置，手笔不可谓不大，毕竟和田白玉和名师出手虽然珍贵，都只是一时的付出，这个有名的大包间，却是不断水的长财，然而此刻布置完成之后，感受到整个房间仿佛置身夏夜竹林一般的天然清凉爽润，付景州就已经觉得值了，更不知道在这样的房间里制作出来的灵酒，会多么神妙。

    商秋长亲自看顾着那位付景州选出来的酿酒师，用木刀炮制各味药材，又用天然澄泥做的熏炉，将香料摆放其中，以竹隔网将大芸、灵芝放在上面，用天然的松木炭，开始熏制。

    其实完整的五香芸芝酒，从灵药种植、熏炉制作，到配套的刀具、隔网都有讲究，比如单是这摆放大芸、灵芝的隔网，就该是“软碧灵蒲”制作，炮制这些灵药所用的器具，都要用雷击金丝竹制作，可是那些东西，都必须经过日久天长的培育积累，才能最终运用到灵酒的制作中，没有成百上千年的底蕴，就不可能在三五天之内准备周全。

    商秋长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让付景州把最关键的白玉葫芦准备出来，对其他物品只要求必须天然。现在一看，付景州也是非常用心，选用的东西虽然不是灵物，却已经是现在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东西了。

    因为房间之中已经布置了聚灵阵，所以五种香料熏蒸之后，升腾的香雾没有迅速被杂气侵染散乱，反倒凝而不散，渐渐抱成一团，就飘浮在隔网的上方，看上去着实神奇。如果能够用清源派所说的种种灵物来制备，那这些香雾之中就会有隐隐的花卉形状，那才是灵药被完全催发的模样。

    将制备好的灵芝、大芸片放入了白玉葫芦中，接着付景州亲自倒入了特地从江苏定制的五粮精酿，酒一入尊，一股淡淡的香气就自然发散出来，只是闻一下，就有沁人心脾的感觉，难以想象一月之后灵酒酿成，会有多么厉害的效果。

    “这是灵酒原液，对于普通人来说，稀释十倍之后，效果都是足够的，而对于修行中人，一杯原液，也已经药力足够，每日最多一杯。”商秋长看着付景州将葫芦嘴盖上，小心地捧到房间正中特制的紫檀木架上，再次嘱咐道，“对了，景州，这酒，你准备怎么卖啊？”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灵酒的效果如果真的如商道长所说，怕是好卖又不好卖啊。”付景州有点犯难。

    “这点你放心，灵酒虽好，但功效固定，只能祛除五毒六邪，理顺生机，定期喝上一杯，就已经足够。”商秋长选择五香芸芝酒，自然是已经考虑周全，太神妙的灵药，也不是现在的付景州能够受得住的，真要是能延寿的灵药，怕是一出来就会被人盯上，付景州甚至都只能主动双手奉上。

    “我在宗特部那边，已经贡献了一种灵药，你应该也有机会知道，以后灵气复苏更进一步，你这灵酒也就没有那么惹人眼红了。”商秋长根据清源派的记载，对于灵气复苏的走势是有一定预判的，“稀释之后的灵酒，你可以定个合适的价格售卖，而原液吗，不妨开出一个条件，真正有修行有本事的人，可以免费赠饮一杯，再多，就要掏钱了。”

    付景州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又赚钱又邀名又能拓宽人脉的方法，连连点头：“那就照商道长的意思办。”

    “商道长，要是真的有人看中了灵酒，找我索要怎么办……”付景州惴惴不安地问，他也算是个官宦子弟，但正因为身在其中，才更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怕自己守不住这份产业。

    “那你就带他来看看这间酿酒室，让他知道是谁布置，如果他还不知好歹的话，我会与他说话。”商秋长淡淡道。

    付景州盼的就是这句话，这意思就是他付景州以后可以说自己是有商秋长做背后靠山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需看主人，商秋长的事迹虽然还流传不多，但天字第七号就足够震慑一众宵小，真有不怕商秋长的人，恐怕也不在乎这灵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