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您好像奴第一次见到您的样子

    江城福利院大门旁，林旭对着路边的汽车车窗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轻轻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和亲近。

    他今日穿的还是一件白色T恤，搭配浅色的裤子，由于刚刚撸猫都是直接上手的，衣服还很干净。林旭进门洗手消毒后，才被护理员领着往孩子们的娱乐区走去。

    娱乐区空间很大，摆放了多张桌子。因为放了暑假，来做义工陪孩子们玩的学生也多了起来，但孩子更多。林旭显然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才刚进门不久，几个小萝卜头看到他就主动扔下手中的玩具围上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直接就抱住林旭的腿，她想说很多话，却最终只能结结巴巴道：“哥哥……抱……抱抱。”

    “好，哥哥抱甜甜。”林旭笑眯眯地把小女孩举起来，单手抱在怀中，另一只手牵起其他几个孩子，“走，哥哥今天给你们讲故事。”

    那个孩子撞上来的时候，卫凝秋就在主人身后看着，对此微微皱眉，但一动不动。他已经被主人警告过了，今日在此地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许他出手。

    不过卫凝秋看到小女孩的样貌时，倒是震惊了一下。

    小女孩的长相实在是……非常的不讨喜。眼睛是单眼皮，小而无神，眼睛间的间距极大，鼻子塌陷，仿佛没有鼻梁，面部臃肿，脖子肿大，嘴角还留着一点口水，像是个痴儿。

    卫凝秋又蹙了蹙眉，他看出来，小女孩还患了先天心疾，等到年龄渐长便会发作，活不了多长时间。这种种苦难降临到一个小孩子身上，似乎太残忍了些。他又注意了一下室内其他孩子，发现和小女孩一样状况的，还有好几个。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

    他看到主人带着孩子们到一张青色的小圆桌边坐好后，抽了张桌子上的纸巾给小女孩擦去嘴边的口水。卫凝秋有些愣神，他的主人竟屈尊降贵做这种事情！

    不过，林旭明显丝毫不在意，乐呵呵地让几个孩子坐好，他去图书室里拿些绘本。卫凝秋虽然心疼主人，却也不敢多言，只是像影子一样，默默地跟在主人身后。

    林旭正翻看着书架上的绘本时，一个女生也进了图书室，朝林旭看了好几眼，有些不确定道：”林旭，是你？“

    林旭侧过身去看来人的面容，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想起了这是学校志愿者协会的成员，和以前的他还算比较熟悉，礼貌微笑：”晓雯，你今天也来了？“

    “还真的是你啊？”

    确认真是其人后，名叫叶晓雯的女子明显自在了很多，开玩笑道：“行啊会长，眼镜一摘下，颜值立刻翻倍，刚刚帅得我差点不敢认了。”

    叶晓雯又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由衷赞叹道：“真的好帅。”

    林旭本就长相中上，没有了厚重镜片的阻挡，眉目更加清晰，让人一见到他这张脸，注意力就被那双好看的眼睛吸引。

    这直来直去的夸奖让林旭有些招架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带着几分嫌弃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我说真的啊。“叶晓雯笑道，“岚姐说你昨天会来，我还以为你今天就不来呢，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你，刚刚看见你走进来我都不敢认。”

    “呃……昨天那个……有事耽搁了。”林旭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耽搁了，当然是因为有人狐媚惑主啊！

    卫凝秋本来是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侧，听着主人与别人的交谈，很快就反应过来。昨天早上他先是请罚，然后侍寝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主人又亲手做饭，赏赐他一同食用，晚上还要费心读书教导他。一天的功夫，全都耗在了他这个贱奴身上，从而耽搁了正事。奴隶魅惑主人，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想到这里，卫凝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木地板上，砸出了浅浅的凹痕，林旭冷不丁听到这声音，脸上表情更是好看极了。

    叶晓雯惊奇地看着木地板上忽然出现的凹痕，揉了揉眼睛：“现在福利院里的木地板老化得那么快了吗？一会儿要不要找徐院长报修一下。”

    林旭忍住想以手扶额的冲动：“我来吧。”

    卫凝秋知道自己又犯了大错，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那我走了，我今天和我室友来的，她还在等我，拜拜。”

    “拜拜。”林旭微笑着目送她走远，收敛起笑容，用身体挡住室内的监控后，踢了踢脚边的奴隶，“快点处理好，自己掌嘴二十。”

    “是，主人。”卫凝秋迅速将地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随即巴掌重重抽在自己的脸上，“一……二……”

    等抽完了二十掌，林旭也正好挑好了要讲的绘本。

    ·

    叶晓雯抱着几本书走到儿童娱乐区的另一个角落。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披散着齐肩短发的女子温声细语地教小孩子们一些简单的计算，见叶晓雯来了，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到熟人了，聊了几句。”叶晓雯笑着坐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来喝。

    “谁啊？”女子问。刚好林旭这时候抱着绘本从图书室里出来，往对面方向走去，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是他吗？我也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女子左手支起下巴望向林旭，纤细手腕上戴着的银质细手镯显露出来。

    “兮玥你整天泡在图书馆，今天还是我拉你出来的，你说说，学院里你认识几个人？”叶晓雯叹了叹气，“他是林旭，是我们学院志愿者协会的会长，人还不错，我们协会很多志愿项目都是他去牵头组织沟通的，这里的孩子都很喜欢他，特别是那几个唐氏儿童。今天他不戴眼镜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林旭……”女子轻声念这个名字，思考几秒后说，“是不是以前你一边踩着ddl赶着稿子，一边害怕地点开未读消息，大声吼说不要是他、求求了不要是林旭、千万不是林旭在催我的……那个林旭？”

    叶晓雯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是他没错。”

    可恶！谁让她是拖延症晚期患者，她最怕的就是林旭发微信了，一般都是：晓雯，上次活动的宣传稿明天该发给我了[玫瑰]；晓雯，那个PPT做好了吗[玫瑰]；推送制作的进度怎么样了[玫瑰]，她只能一边狂赶一边小心回复：在弄了，还差一点就弄好[爱心][玫瑰][拥抱]，林旭：加油晓雯[点赞]，她：好的会长[奋斗]……虽然她会长确实挺帅，但这样相处下来，她什么旖旎念头都没有了。每次完成任务了，她都要刷十遍林旭的话剧表演视频庆祝。

    女子抿嘴一笑，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她不经意间又望了一眼林旭，见他嘴角挂着笑，用纸巾给一个小孩子擦脸，温柔又优雅。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女子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帘，伸手拨了拨耳侧的头发，低头继续给身边的小孩子们讲解。

    .

    林旭摊开绘本，绘声绘色地给孩子们讲起故事，孩子们听得入迷了，时不时被逗得哈哈笑，就是跪在旁边的某人，常常偷偷摸摸地注视着他，他看过去，卫凝秋又迅速垂下了头。

    他让孩子们休息一下，直截了当地问卫凝秋：“看我做什么？”

    “主人，您刚刚好像……好像奴第一次见您的样子，奴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那样温柔的主人，像神明一般的主人，他看痴了。

    林旭叹了叹气，伸手去揉了揉小奴隶的头：“那一日，不管铁笼子里关的是谁，我都会救的。”

    “奴知道，主人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他多么庆幸，遇到主人的那个人是自己。

    林旭：“……”

    小奴隶顶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还由衷夸赞他善良，太傻乎乎的了。

    真是让他有一种罪恶感。

    快到中午了，林旭桌子前忽然坐下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美貌女人，孩子们见到她开心地凑过去，女人一个一个地将孩子们搂在怀里亲亲抱抱，林旭笑了笑，打招呼：“徐院长好。”

    徐忻是儿童福利院的院长，至今未婚，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孩子们，林旭很佩服她。

    “哎呀，还是你有办法，看这些孩子和你待在一块多认真，不哭也不闹的。”

    “孩子们都很乖。”

    徐院长抱起林旭身边的小女孩，亲切地问：“甜甜，林旭哥哥来了高不高兴。”小女孩反应了很久，才怯生生地说：“高兴。”徐院长惊喜得亲了小女孩一口：“甜甜真乖。”

    徐院长很喜欢这个叫林旭的年轻人，又温柔又斯文，她看得出来林旭是真心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留在儿童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有点缺陷，可是她从未见林旭露出过嫌弃的神色，而且林旭来得很勤，并不像其他大多数人那样，只是为了凑个学分来做一次义工，就再也没来了。

    “还记得前年吗，甜甜吃药治疗哭闹得特别厉害，还是你经常抽空抱着她去江边玩，后来甜甜就特别黏着你了。”

    林旭想起往事，也笑着回答：“当然记得，甜甜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徐院长叹了口气：“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是还没有康复完全，不过我今早去参加了一个企业给我们福利院的捐赠会，资金起码暂时充裕了。”

    林旭沉默了一下，想着回去之后再给福利院打些钱，反正他现在钱多。

    又聊了一会儿，快到饭点了，娱乐区的孩子们被护理员带着去食堂吃饭，林旭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伸了个懒腰，开玩笑说：“咱们院伙食还是那么好啊，怪想念的。”

    徐院长脸上的笑意忽然一僵，干巴巴笑了几声：“是啊……哈哈哈……”